半生缘:少帅的前妻

番外 韶华(三)

    
    听云珠这样说,谦君倒是略略有些诧异,不过,他心下倒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至少看起来很。谦君腼腆地笑了笑:“我倒是还没有女朋友的,从前一门心思都扑在科研上了,哪里还有旁的心思呢。”
    “哦。”云珠轻声应了一声,面上却是禁不住的一阵欢喜。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坐着,仰望着天上的月光。彼时,云珠感觉全身都沉浸在微妙难言的月夜当中了。
    ……………………………………
    清晨,太阳才刚升起,就照在那一片黄土地上。云珠与几个村里的干部来到了谦君住的那处矮屋外头,然后在虚掩着的门上敲了敲。
    “谦君同志!”
    谦君开了门,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简单利落的灰色短袖,身后背着一个书包,笑道:“我们上路吧。”
    实验室并不在村子里头,是在村子西面的一处荒地里,再往外扩去,那就是一片沙漠了。一群人坐着骡车,走了差不多一个钟的时间,这个时候就瞧见一处荒芜的地上有一见小院子,外头支了一个棚架,上头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葡萄。
    这个时候,就瞧见有一个老妇人,在那里晾晒着衣服。
    “母亲!”云珠见了,禁不住大声喊了一声。这个时候,那老妇人的脸上就浮现了一层笑容。她旋即把撩起的袖子与裤脚都放下,然后在手巾上揩了揩手,笑道;“你不是要送新来的同志去实验室么?怎么回家来了?”
    云珠指着身后的诸人道:“可不是经过家门口,便顺道来看一看。”
    然后她又特意拉过谦君,与母亲介绍道:“这位就是新来的谦君同志,美国毕业的高材生呢。”
    谦君回过头望着云珠,她的脸早已在日头下晒得红红的。头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的短发,两鬓拢得高高的。一阵风吹来,她额前的刘海就被吹散开了,这样就愈加凸显了她的鹅蛋面庞。
    云珠是双眼皮,眼珠子又很是清亮,但凡笑起来,那长长的睫毛就会跟着抖动起来。谦君觉得,她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瓷娃娃,真当是天然去雕饰的清丽之美了。
    云珠母亲一见谦君,就知道这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看起来也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倒是觉得很合眼缘;“谦君同志,你好,我是云珠的母亲——舒望。”
    谦君忙伸出了手,微微躬身道:“伯母,您好。”
    舒望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一下就禁不住笑了起来;“你来小浏村几天了,还习惯么?”
    谦君道:“不过两三日,尚好。”
    一众干部见他咬文嚼字的样子,都跟着笑了起来:“到底是外头来的,说话都有着墨水味哈。”
    云珠上前,牵住母亲手道:“父亲呢?怎么没见他在。”
    舒望望着云珠道:“可不是一早就去实验室里头了,这些天,说是遇着一个难题,一时解决不好,也便连觉都不要睡了。”
    云珠回过身去,似是对谦君解释道:“我父亲这个人就是这样,但凡问题没有攻克,就不好睡觉的,几年下来,头发也便全白了,都是操心的。”
    舒望上前招呼了一声:“好了,既是路过,那就进来一道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走吧,这到基地还有一个小时呢,这不吃不喝的,人哪受得了呀。谦君你可是来替咱们办事的,身体还是要紧的。”
    谦君略略有些迟疑,他怕是耽搁了时间,有些不大合适。那几个年轻干部就笑道:“谦君同志,那咱们就进去坐坐罢,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进了屋子,云珠就招呼着他们去炕上坐着。这里只有光秃秃的一张土炕,占了整个屋子的一般大小。炕上对着一些针线的箩筐,还有一些干草堆在那里。谦君望着这家里,黄土墙是凹凸不平的,而且有一些水冲刷的痕迹,显然是这两天下雨,雨从屋顶漏了下来。
    舒望笑道:“我先去生火,蒸几个馍馍。”
    有个干部笑道:“就吃凉的也行,不用蒸了。”
    舒望哪里肯,也便自顾着系了围裙就进厨房去了:“我很快的啊,云珠,你先招呼客人用水呀。”
    云珠殷勤地拿了热水壶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的热气袅袅飘着,谦君望着杯底,多少还有黄沙的痕迹。在这里,但凡要喝一杯干净的水,怕也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这个时候,谦君就瞥到,墙上挂了一张黑白的结婚照,照片的右下角写着“光明照相馆”的字迹。他微微愣了愣,那是他父母拍婚纱照的地方,心下不由得暗暗起了一丝情绪。
    云珠见他望的出神,便道:“那是从前的老照片了,是在上海拍的呢。”
    谦君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恩,难怪呢。”
    云珠笑了笑:“这家照相馆,可有名了,是个俄国人开的呢。那照相技术也是好,听母亲说,从前沪上的人家,但凡结婚能去那里拍照,也是极有脸面的一件事情了。”
    舒望拿了一箩筐的枣子出来,放到炕上笑道:“都是自家种的,快尝尝。”
    她旋即看到了云珠与谦君的目光,都盯着墙上的那张结婚照看着,似是喃喃道:“这照片拍后不久,日本人就打进上海了呢。城内那几仗,我都看在眼里呢,可是惨烈。当时,这整个沪军就打的没剩下几个人了。”
    谦君捧起了那杯带着黄沙的热水,抿了一口,而后发干的喉咙好似略略纾解了一些。几个干部在那里帮舒望挑着豆子里的砂石,似是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讨论的内容。
    谦君不禁开口道:“是了,那场仗,我也是听说过呢,这死的人,说是都堆积成山了。”
    舒望对着围裙揩了揩手:“上海当时好歹还有个租界,多少还有个庇护的地方。更惨的,是在南京呢。我的许多亲眷,可都在那儿住着呢……最后呀……”
    显然舒望并未料到今日会提起这些,说着说着,眼眶一下就红了。云珠忙递了帕子过来:“母亲……可都过去了……”
    舒望叹了口气:“所以世人常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呀……从前的日子,那才是真的难捱。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头。好在,这日本人终于被打跑了,总算是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谦君宽慰道:“伯母说的极是,我的母亲也常说,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舒望揩了揩眼角:“说起来,民国二十四年的时候,我的母亲倒是在石牌路辣牌坊里,一位姓裴的小姐那里做工。说是一位极为清秀的小姐呢,人也很是心善。我父亲那烂赌的毛病,可是亏着她,才给治住了。就是后来,打仗了,她人也便跟着失踪了,倒是叫我母亲念了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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