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是阴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偶尔经过天空飞过的几只侯鸟,也在晃悠一圈后回到巢里。
风玄若照常晚上到医院照顾母亲,而风信眠则会来得很迟,一连几天如此,也让风玄若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某天的风信眠还是到得很晚,此时病人已经睡下了,看了看病床上已经熟睡的人,他轻吐了口气,将东西放下,又示意风玄若回家。
"爸,你每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风玄若并未就这样离去,而是压低声音问道。
"是学校那边,有点事。"
"有什么事是比妈妈更重要的?"风玄若质疑道。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风信眠回避了对话。
风信眠不想再说下去,风玄若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转身离开。
不过疲惫的父亲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风玄若离开时,后者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光。
那天之后的第二个晚上,风玄若照常离开了家,在前者走了好久后,风信眠也关门而出。
在外面的风信眠坐上了一辆的士,但车的目的地却不是学校,而是朝另外相反的驶去。
车停在了一栋气派的大厦前,这是风家的产业之一。
晚上的大厦灯火通明,就像是个巨大的机器在运转,每个人的职责分明,不断处理着手头上一件又一件的事。
人们像是蚂蚁,维持着整个机器的运转。
风信眠走了进去,穿过了人群,直接乘坐电梯到达了顶层。
顶层是风家家主的专属,与楼下的繁忙不同,顶层的楼层仿古装饰,豪华大气,就像汉朝新起的未央宫。
"你又来了?"坐在正中央椅子上的依旧是风信安,此时依旧是他任风家主,只是更加年轻。
"嗯。"风信眠只是回应了一声,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放弃吧,既然是已经病成那样了,何必再浪费金钱和精力?"风信安像是早已知道对方的意图,说道。
"不,求求你帮帮我,医生说还有"
风信眠用少有的语气恳求,却被风信安打断了。
"要是躺在病床上的是你,我兴许还会考虑,可一个外姓的女人,风家没必要为此投入太多资源。"
每句话都像是一桶冷水,浇灭了风信眠心中的火焰。
"我们是同姓兄弟,在困境中相互施以援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何况人命关天的大事!别忘了上次…"
"风信眠!你难道不清楚嫡庶的区别吗?"风信安吼道,"这几天你一直来烦我,我都让你进来了,这已经给足了你面子,风家是不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浪费精力的!"
噗通!风信眠跪了下来,那一刻的时光仿佛静止,男儿膝下的黄金早已不存在,只是屈膝为红颜!
"请家主救救她!"风信眠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当他得知风玄若母亲的病时,就清楚风家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就算是尊严抛尽,他也要为她争取到生机。
"混账!"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吼,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朝风信安打过去。
那是风玄若,意识到父亲的不对劲后,他一路尾随到了这里,也听知道了所有真相。
可这个惜真相只能让人无力地愤怒。
风信安毕竟是风家主,他只用右手便挡下风玄若的攻击,进而抓住了风玄若的右手,后者无法动弹,两人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抱歉家主,他非要进来我拦不住。"门外的秘书匆匆走进来说道。
"罢。"风信安一边压制风玄若,一边淡然说道。
"爸!你起来啊!你不是教过我男儿膝下有黄金吗?"风玄若吼道,眼睛变得通红,
"妈妈咱们自己来救,何必去求这帮人!"
"爸!"风玄若用尽全力大喊,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姿态乞求。
那是他一生景仰的人啊!
风信安慢慢起身,没有其他话语,只是简单问道:"若,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说谎了,没想到你会来求这帮人!"风玄若语气里掩藏住愤怒。
风信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里是风家主的地方,大人说话小孩别"风信眠不想风玄若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了,毕竟那人可是风家家主,如果触怒了他
风玄若当然知道风家有嫡庶之分,但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直到今天的他才知道,两者间的沟壑如此之宽。
宽到让人心凉。
"呸!什么家主,什么嫡系,全是狗屁!"
"这帮天杀的,有什么资格讨论身血统的高低!"
…
风玄若丝毫没有顾虑到对方的身份,破口大骂,将此生几乎所有的脏话都留在了这里。
秘书微微颤抖,这样的话即便是从一个小孩嘴里吐出来,也太过冒犯。
"小孩说话干净点!"风信安显然被触怒了,一直抓紧风玄若拳头的右手突然发力,几乎要捏碎风玄若的骨头。
"啊!"风玄若只觉得左手的拳头剧痛,不由得叫出了声。
"别,家主,那只是小孩子而已。"感觉到风信安开始较真,风信急忙劝阻,从风玄若冲进来开始,他的心仿佛被火烧一般。
那是…她的儿子啊!
突然,风信安不敢再用力了,风信眠也停住了。时光仿佛搁浅在一瞬间,眼前的男孩不再挣扎,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睛变得深邃,闪过幽幽金光。
"那、那是…"秘书眼中带有几分惶恐,更多的却是敬畏。
风信安没有说话,表情却与秘书无异,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他的儿子,就像是神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所到之处,生灵臣服。
风信安慢慢松开了手,风玄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趁此机会,他跑到父亲身边,带着怨恨说道:"咱们走吧,妈妈还要我们照顾呢,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风信眠没有动,他就站在那里,半晌,他最后看了风信安一眼,才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两人慢慢走出大厦,天黑了很长时间,但今晚的月亮却没有被乌云遮蔽,照出了柔和的光。
房间里只留下风信安和秘书,安静了好大一会儿,风信安略带虔诚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吧?"
秘书只是机械般点点头,思维仿佛还停留在刚才。
"天赐啊风家等了这么多年的神脉,今天竟在这里现身。"风信安喃喃道。
"家主这样的情况,恐怕不好处理啊。"秘书小心提醒。
"是啊,从未想过这代天赐竟然是庶脉出身,现在的局面又是这样的情况,老天是在开玩笑吗?"风信安尴尬笑笑。
"罢,你去安排一下吧。"风信安摆摆手说道。
"您是指"
"剪家是医学世家,中医西医都精通,又有得天独厚的脉术。"
"我明白了。"秘书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公寓里,风信眠坐在沙发上,风玄若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爸"过了好久,风玄若才做声,一反常态地耷拉着头,他知道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惹怒了嫡系,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父亲却迟迟没有做声。
"若,你过来。"风信眠只是招呼道。
风玄若慢慢挪到风信眠的面前,风信眠轻轻按下着前者的肩膀使其蹲下,然后仔细观察着风玄若的眼睛。
眼睛中的金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炽烈,但透过眸子,还能够捕捉到一丝活跃。
"果然是啊"风信眠轻声感叹。
"爸爸,抱歉。"看不懂父亲的反应,风玄若只能道歉道,"因为我的冲动,可能得罪了嫡系,妈妈也"
"不,你没有错。"风信眠打断了他的话,"从现在开始,若,你要记住,无论在任何人面前,你都无需低头,明白吗?"
"可妈妈"风玄若听不懂父亲的话,他的担心还在那个人身上。
"你答应我就好。"风信眠脸上显出有几分激动,"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妈妈她应该是有救了!"
"等等,我是和你一起去风家了?"剪秋罗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是他们来了剪家,你们就是在那时候见面的。"剪南烛的表情显得很淡然。
"你记得真清楚但我怎么不记得了?"剪秋罗吐槽道。
"我说过你的记忆是被修改过的,不记得很正常。"
"你我记忆改变的应该不止这一处吧?"剪秋罗恨恨道。
"是。"剪南烛很坦白。
"你真是我亲爹吗?"剪秋罗哭笑不得。
"你要明白,秋罗,就和风信眠一样,我是你爸爸,不会害你的,我只是为了你好。"剪南烛说道。
"可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未来,父亲,我想走自己的路。"剪秋罗有几分恼怒。
"你是指龙脉吗?你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凶险,剪家的脉几乎全是治愈辅助的能力,没什么攻击性,偏偏又有人觊觎,你的母亲便是因为这个被连累的。与其让你早早涉险,还不如让你过完无忧无虑的童年再说。"
"可是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风玄若用轻微的声音说道。
"可你还是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我说谎的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回忆那天的情景时,似乎看到你的神情不同寻常。"
"过目不忘吗"风信眠感叹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明天还是你去照顾母亲,别问为什么,只是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我相信你,父亲。"风玄若的眼睛微微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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