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之路

第868章 无我

    
    人各有不同,人心也尽皆不同。
    但目标能够相同一致,彼此能够相容,先行者可以拉后来者一把,领路人和追随者可以相辅相成……互相理解只是门槛,接触才是永恒的命题,而消除摩擦,则是永远的追求。
    至此,人们终于能找到星之神所在,他们的攻击也终于能到达对方所在的境界。
    战斗回归到最纯粹的模式。
    一拳一脚,一刀一剑。
    只不过,终于有机会和星之神比划这些的人们,却是惊讶地发现,他们之间仍有巨大的鸿沟。
    如今的他们,并不会畏惧,也不会退缩,奈何他们再一次束手无策。
    只不过原因他们是明白的。
    超越了自我和他我之后,就没有别的境界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答案的代表之人就站在身前,用超越一切的攻击将他们打倒在地。
    “你们真的很出色……但还不够!”
    以星之神为中心,激起一股能量波,所有人都被这股能量波击飞出去,然后被在天空回荡的能量波压倒在地。
    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说自我的敌人是想象中的自己,他我的敌人是自己之外实实在在生活着的每一个人。
    现在的敌人却是难以形容的强大。
    神明?
    神明也是人想象出的词语,眼前这人俨然就是人类的化身!
    没错,他就是所有人。
    他们仿佛在和世间的所有人类战斗!
    这是何等绝望的差距。
    哪怕他们不会绝望,也不由得想到了这个词。
    不可能赢的,当然,他们会继续战斗下去,但仅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的话——
    “还没结束,你们在怕什么!”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刘天站了起来,即使是星将们,也早已被冲击力震得倒地不起,而刘天竟然站了起来。
    “好好看清楚了,她还在战斗!”
    然而,刘天能站起来并非偶然,因为他一直在追逐那人的身影,因此那人有多强,他也必须要有多强。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果然看到了。
    星之神的身前,他们的圣女,依旧稳稳地伫立在大地之上,不仅如此,她还保护了众人之中最弱的隆基。
    然后——
    “逆卷流!”
    剑光汹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星之神的身躯
    ……
    “打中了?”
    “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
    这是自旧时代结束以来,第一次有人伤到星之神,就算不是历史悠久的星将,人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们来不及欣喜,心兰也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的反击揍飞了。
    “干得不错,但这样还不够。”
    剑风之后,星之神犹在,他的确受伤了,腹部轻轻流淌出鲜血,和一般人一模一样的鲜血,然而就是这么个证明了自己是人类的存在,却让人感到了真真切切的畏惧。
    不,不单是畏惧,还有尊崇,而且那畏惧也不是对恐怖事物的害怕感情。
    而是站在伟岸之人面前的那种震撼感。
    “你果然很不错,这便是你的圣女之心吗?”
    同样是击飞,心兰并没有被飞多远便落下,而且很快就爬了起来,哪怕浑身颤抖,依旧握紧了双剑,再一次汇聚逆卷流的力量。
    轰!
    一声巨响自星之神身上传来,但这不是心兰出剑了,而是刘天终于赶到,射出了一枪。
    然而这攻击对于星之神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
    “我收回前言,是你们都很不错……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艾提拉的身影,很不错。”
    “你太过奖了……咕哇——”
    夸奖的同时,星之神也非常尊敬地一拳揍出,将刘天击飞,这一次,他几乎全身骨头都碎了,这是无法再次起来。
    这一刻,众人明白了,星之神已经不会再留手,他已经见证了众人变成足以成为自己敌人的水准,那么剩下的就是打倒敌人。
    梦想没有高低,没有贵贱,他可不会成全心兰,而让自己的梦想就此终结。
    “休想!”
    人们怒吼,但他们的状况比现在的刘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以说,境界不够的他们,第一轮攻击都没能承受下来。
    因此,他们的呐喊不过是徒劳罢了。
    只不过,这徒劳之中,有一道声音最终超脱而出。
    “去死吧!”
    秋思叶从人群中冲出,人们定睛一看,竟发现他不仅状态完好,而且气焰还上升到望尘莫及的地步。
    “屠凡啊……”
    但星之神没有意外,他知道这位好友一直在憋着,他毕生的能力都是为了杀死自己,为此他甚至立下了只杀自己的宣言,以此为代价来得到超乎常人的力量。
    “你太狭隘了。”
    星之神扭身就是轻描淡写的一拳,甚至比击飞刘天还要轻松的一拳,就这么重重地把秋思叶打倒在地,再起不能。
    “可恶啊啊啊啊!”
    狭隘什么的谁管他啊,凭什么因为狭隘,你这家伙就把千叶给放弃了,凭什么啊!
    他只能在心中怒吼,因为他的复仇心情,被星之神认为不足为道,所以他无法说出来,当然,之后他也不被星之神放在眼里了。
    准确说,世界上能进入星之神法眼的人不多了。
    “不为自己而挥的剑吗?很不错。”
    文天翔为大宋人们刺出的心之剑,被挡了下来。
    “你还是喜欢为国为民这一套。”
    杨宇也被击飞。
    “你和那个小伙都很不错,但你无法挡住我。”
    燕雅的召唤鸟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本体也被星之神隔空击倒。
    终于,他来到了心兰面前。
    他知道,击败了这个女孩就是终结。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很满足,能看到这个世界的人们在朝着梦想之路前进。
    他很欣慰。
    “但到此结束了。”
    心兰还有两秒才能蓄好第二剑,但这两秒,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星之神,举拳,落下——
    与那个突然冲上来的身影相重合。
    ……
    隆基,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看见自己的皇爷爷了。
    那个世界,自我的领域,他一次又一次出现。
    “那是因为你勇敢地来到这里了。”
    不,他一点都不勇敢,所以才只能随波逐流地来到这里,大宋的子民,都在战斗,而他只能看着这一切。
    这样的他,真的能算是皇帝,真的有资格成为皇帝吗?
    “那你认为皇帝应该是怎样的?”
    一瞬间,隆基脑中闪过有历史以来数之不尽有明君贤君之称的人,但他立刻就摇头把这些人物从脑中挥之而去。
    对他来说,真正的皇帝也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皇爷爷。
    于是,他的身前出现了司马棣的身影。
    他忍不住笑。
    “这就是我需要超越的‘自我’吗?”
    然而,司马棣却是笑了。
    “不,你错了,你要超越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自己。”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而选择了你的吗?”
    隆基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并非幻象。
    “您一直陪着我?”
    “我一直等着你……干得不错。”
    听到久违的夸奖,隆基泫然欲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嗯,我以后一定会干的更好!”
    “那么,你明白自己应该超越的是什么了吧。”
    司马棣身影越来越淡,随着这话说完,他完全消失了。
    但隆基已经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那是只有他这个皇帝才能做到事。
    人们倒下了,被星之神的攻击击飞,他一如既往地被心兰保护了,不必自卑,现在的他就是这样无能。
    但是再无能的人,也有能做的事!
    心兰的攻击奏效了,但是一击是不够了,她在准备第二剑,她需要时间。
    刘天师父到了,他争取到了好几秒。
    那个星将到了,他也争取到了时间。
    杨宇、文天翔、燕雅……他们都争取到了时间。
    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已经没人了,必须由他来!
    “你,才是现在的皇帝。”
    是啊,他才是皇帝,大宋说是属于皇帝的,所有人都在为保卫大宋而战,保卫皇帝的大宋,他如果什么都不做,真的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吗?
    那他应该做什么?
    也去守护大宋吗?皇帝保护自己的财产,听上去理所当然,但这就是他想要的皇帝的模样吗?
    如果是皇爷爷,如果是那个叫司马棣的人,他会怎么做?
    “不是我们身为皇帝,所以我们才是皇帝,而是因为我们能比谁都拼命去守护这个国家,我们才是皇帝,甚至……为了保护国家,皇帝这个名号我们也能够放弃!”
    没错,他是皇帝,因此他要超越的不是自己,而是皇帝!
    超越皇帝比国家重要的皇帝们!
    “天子守国门!”
    他,司马隆基实在太没用了,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皇帝,和眼前的人相比,他更是如同蝼蚁,就连他那可笑的理想,和对方的梦想相比也不值一提。
    但就是如此,他也必须坚持,也必须去超越,也必须拼上性命去守护自己的国家。
    “那么,你的国家在哪?”
    他太弱了,没人会当他就是大宋,但那人不同,那人在,大宋便在,守护她,就是守护国家!
    “给我挡下啊!”
    隆基怒吼着,拿出了怀里的玉玺。
    这是他这个无能的皇帝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唯一能作为象征的所有物。
    也是他唯一能舍弃的东西!
    只需要争取一点时间!
    请帮帮我!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位皇帝,真是相见恨晚啊。”
    感受着玉玺中爆发出的力量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已逝之人的意志,星之神微微一愣,随之咧嘴一笑。
    “自豪吧,你做到了。”
    两秒已过,就在隆基终于力竭倒下,攻击还没到来之前,心兰冲上来了。
    “谢谢大家……逆卷流!”
    这一次,汹涌而出的剑光,承载着一切,超越了一切,然后——
    直接贯通了星之神的身体。
    ……
    繁星下。
    “南方的星空,一定很美吧?”
    那个少年如是问。
    一旁听到他这句话的年轻女子,扑哧一声笑了。
    “笨蛋,你在说什么,哪里的星星都一模一样的啦,它们离我们太远了,最多就是南方能看到我们北边看不到的一些星星罢了……不明白?我跟你说,这些在学校里都有教,等你长大之后就懂了……”
    话虽如此,这个平日里于少年如姐姐的女子还是很贴心地为少年“科普”了很多知识。
    但少年却是突然哭了。
    “啊,不好意思……”
    女子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话可能毁掉了少年的梦想,连忙道歉,一直在道歉,但她越是道歉,少年就哭得越伤心。
    不是这样的,他要的不是道歉,他流泪的原因也不完全是因为女子的失言。
    他其实很聪明,从女子的表现就明白了自己可能是犯了没有常识的错误。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能那么聪明吗?
    像女子这样的人世界是不是有很多?
    如果是,那是不是有很多人早早就失去了心中的梦想?
    就算当时没有问题,以后会不会还有重重难关?毕竟,像女子这样的人,肯定不是特殊情况下出现的。
    所以他非常伤心,为这个世界而感到悲伤。
    但伤心是无济于事的,他也不希望自己长大之后,看到别人如自己一样伤心,并且在伤心之中成长为麻木不仁的人。
    所以,必须做些什么。
    “就算是那样……”
    少年抬起头,一边哭一边怒吼着:
    “我也会去南边看下,不……是一定要去!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是啊,他的星之梦,怎能一步都没迈出就停下!
    世人的星之梦,怎么可以就这么结束!
    也许这曾经注定是死路一条,但从今往后,他会找到路,走在最前面,告诉所有人。
    “这条路,可以走!”
    ……
    “结束了吗?”
    因为有之前的失败,所以没人敢相信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
    现状也是如此,那人依旧站在那里,哪怕身体出现一个森然大洞,哪怕血液都被烧焦得不再流动,那人依旧站在那里。
    屹立不倒!
    唰唰两声,两个星将出现在其身旁,众人眼中一顿绝望,此时,心兰已经半跪在地,再也没有挥出第三剑的力气,就算对方打算把那人带走,他们也无可奈何。
    但一部分人知道,那人并没有那个打算,那两人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一定要记录好一切啊。”那人脸上依旧满是笑意,看不出有丝毫失败的惆怅。
    纪实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深深鞠躬一下,然后消失。
    虽然消失,但那人知道纪实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形式,他永远都在,无论悲伤喜悦,都沉默客观地记录一切。
    “这可不是什么逃避,能背负起这些,你理应自豪。”
    然后那人扭头看向另一人。
    “怎么,要来阻止我了吗?”
    奥利也是如鲠在喉,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是的,就由我来给你上最后一课吧……你们也是。”
    最后这一声,再一次震荡天地,所有人都被其威压逼退了数步,最近的心兰也不例外,抱着隆基一起被吹飞到十数米之外,就连奥利,也被吹得跪倒在地。
    这就是那人,如同神明一般的威能——
    “如果你们那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那人吼道,声音直达心灵,所有人无论趴着跪着倒着,都不由得看向了他,聚焦于他的光芒。
    神光之中,那人一拳挥出,直指天际。
    然后——
    宇宙的尽头,那人在那里留下的不甘足迹爆炸开去,炸出了新的边界,炸出了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空间。
    那是就连那人自己也无法知晓的空间。
    “宇宙,是无尽的!”
    奥利维持的虚空之海消失了,他连阻止都做不到,主世界和无数低阶位面连成了一片,强大的魔力涌入各个低阶位面,让那里的人们生物……一切的一切进化,然而这是需要时间的,奥利一脸悲愤,他已经可以看见这些人悲惨的未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主世界独一无二的地位也随之消失了,深海朱红世界、封印世界、修真的世界……以及许许多多未知的,和主世界一个层次的世界,都与之相连了。
    那之中,有吸纳人口,以信仰为力量的世界。
    那之中,有早已迈向宇宙,建立宇宙秩序文明的世界。
    那之中,也有残忍无比,以奴役一切,侵蚀星球的世界。
    无限可能的世界,相互连接了!
    “世界,是无限的!”
    以那人为中心,强大的力量直冲天际,直冲宇宙,直冲无数位面,直冲无数主世界,为无数人所瞩目、所了解、所追求。
    那是星之梦力量,那是那人的力量,无穷无边的力量,永垂不朽的力量!
    “所谓梦想……至死不休!”
    那人,星之神就这么站着,单手向着天空,仿佛夜空中孩子伸手摘星,脸上满溢着开心的笑容。
    然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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