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可可

7-22 半枚指纹来自天意

    
    “说到底,如果每个受害人都像我这样”
    可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就露出一丝笑意,“不错嘛,正义的斗士小徐同学。,”
    “啊啊啊求放过!”她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徐婉莉正努力把脸埋进抱枕和沙发靠垫中,发出闷闷的抗议声,“鬼知道会被拍下来啊,还给传到朋友圈和微博上去了,这以后怎么见人啊啊啊啊”
    可可抿着嘴角,憋着笑,“在当下这时代里,被人拍下来不算什么,”可可故意顿了顿,“被人传到网上一天到达4万多转发量这才叫牛逼,这是一条即将成为网红的光明大道啊,小徐同学。”
    “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局长肯定要杀了我了!”
    “杀了你不至于,几万字检讨顶多了,还有啊,那沙发套有一年没洗过了,你亲爱的表哥周大缯先生最喜欢把它坐在屁股下,还老放屁”
    话还没说完,小徐已经跳了起来,惊怒羞愤。面对一脸坏笑的可可,各种情绪都串在一起,让她揪着头发简直快要抓狂了。“你你你怎么这么坏!合着全世界一起来欺负我!”
    可可走到桌边,电水壶上刚烧好的开水冲入杯中,腾起一股香甜的可可味,“岂敢,徐同学请千万保持冷静,我最近没有换桌子的打算。”
    徐婉莉嘟着嘴,气鼓鼓地酝酿愤怒的小宇宙,可惜这种情绪还没来得及坚持几秒钟,就被另一种独特而伟大的情绪给占领了,那叫恐惧。
    她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了局长的短信:到我办公室来,立刻。
    小徐从这甚是不友好的短信语气上感觉到了一丝杀意,本想抱着可可大腿求同生共死,不料拿着马克杯的浔可然立刻开了门送客,还挥舞着小手绢祝她一路顺风。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小徐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一路低头、认错,“领导我知道错了”
    对面却传来局长爆笑的声音,徐婉莉抬头,看到办公室里不止局长一个,还另外坐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
    “小徐你什么时候也跟着那群坏小子学贼了,上来不管啥事儿先认个错啊哈?”局长调侃着,看脸色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中年女子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性犯罪科的范玉珍,你那个视频”
    听到视频两个字,婉莉简直毛都要竖起来了,忍不住去看局长的脸色,结果还是看到一脸调侃的狡猾老狐狸。
    “呵呵,别紧张,我们不是要批评你,”范玉珍也忍俊不禁,“你那个视频在网上还引起了不小的影响,我们其实想请你兼职一下,做一个宣传片。事实上,我们这边每年每个月都有一些案子最后因为受害人受不了舆论和社会的指责,让罪犯逃脱法律制裁的。你在视频里讲的那些话,恰恰是我们整个科室想给全社会传达的。”
    一直吊着的那颗心这才算放了下来,徐婉莉突然生动地明了白哭笑不得这个词的含义。
    “你不愿意?”范玉珍有些忐忑地问,“当然,这是我们的一个请求,也不强制”
    老狐狸局长微微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小徐啊,看来你还是喜欢写检讨啊?”
    “谁说的!我老愿意了!”徐婉莉瞪圆了眼睛,引来了范玉珍和局长一阵哄笑。
    老狐狸局长笑着,“乐意归乐意,警校要求赔偿桌子的钱,还是得从你工资里扣。”
    “诶?不要嘛”小徐嘟着嘴抗议。
    “你砸人家场子,还不给赔啊?”
    要不是顾着礼貌,范玉珍简直都要笑坏了,“没事没事,我们来赔,算我们的哈哈哈。”
    “领导你真好!”徐婉莉两眼发光,握住范玉珍的手努力的摇啊摇。
    哼,老狐狸局长在椅子上吹胡子瞪眼,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小叛徒。
    那边小徐在经历跌宕起伏的人生好戏时,可可却独自窝在办公室里。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电热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微的沸腾声,与可可奶茶温暖的香味分子在空气中弥散,浔可然低头看着打印机里传出来的文件,小小的办公室里,安静地仿佛时间倏然变慢了,窗外那个充满吵杂和纷争的世界,是另外一个空间和宇宙。
    之前从曾颖家衣柜两件外套的下摆上提取到一种很奇怪的物质,大学实验室发来的报告书上写着一成串连可可都不熟悉的专业化学名,逼得她不得不通过网上各种科学数据库搜索才得知这是一种雪茄燃烧后的微量颗粒物。
    曾颖抽烟吗?浔可然不记得自己在任何记录或者现场勘验报告上看到过类似的信息。但就算是她抽烟,或者周围的人抽雪茄,为什么只沾染到外套的那一点下摆呢?电水壶里的热水咕噜咕噜沸腾着,可可脑海里也有一种猜想在沸腾着冒出水面,她知道每次大缯或者刑侦队里开会时,回到家,她的衣服上都是一股烟味。有次她发现家中的一条围巾上也有烟味,但这是一条搭在椅子上、很久没有戴过的围巾,家里又没人抽烟直到过了好几天她突然灵光一闪才想通,围巾是因为沾染烟味的外套覆盖其上,也就是说一些气体的颗粒会通过各种间接接触,沾染到其他的织品上。
    在法医界早有一种说法,任何形式的接触,都必定会留下证据,可能很微小、小到必须用各种放大镜和显微镜才能察觉,但接触就是接触,只要你到过现场,无意识飘落的发丝、裤脚蹭到的泥灰、咳嗽喷到墙上的分泌物、擦身而过的墙壁会勾下一丝你衣物的纤维
    你到过此处,就一定接触过此处。
    虽然这是一种理想化的接触理论,但可可也一直相信,从来都没有毫无证据的案子,差别的不过是有没有遗漏、没被发现的证据而已。
    她猜测着,雪茄烟味的颗粒只留在外套下摆,是因为凶手躲在衣柜里时,和她那天模拟的一样,蹲坐在衣柜底部,只接触到外套下摆部分,而且时间够长。这种念头在她脑海里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条证据链并不那么封闭有力,而且眼前最大的困难是找到凶手所在,或者钱子萱所在,并非验证这种事
    在思维流动的突然一瞬,浔可然愣住了,她无意识的视线正好看到自己桌边柜的最下方抽屉露出一条边。这个柜子年事已久,每个抽屉本身轻轻一用力就会自动缓缓关合,但最下方的那个因为老旧,需要人手动再推一下才能完全合拢,因为工作所养成的条理性,可可每次都会留意把抽屉关闭整齐。
    可是最下方的抽屉现在没有完好关合。
    浔可然沉默了几秒,悄然起身去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关灯,戴上手套,取紫外线灯,走到柜子边小心地观察了起来。
    每个抽屉把手上,都干净地毫无指纹,仿佛有人用专门擦拭了个遍。
    物证和法医科的卫生都是部门内人员专门轮班打扫,不可能是因为清洁导致的。
    想到这里,浔可然脑海里又想起了家里曾经也“一尘不染”过的键盘,这种被悄然监视的冰冷感觉触及着她的神经,令后脊梁隐隐发寒。她想不出为什么有人要监视或者窥探自己的电脑和文件,最近并没有特别敏感的案子发生,也不像是方鹤那一派人的行为,到底是谁
    浔可然在房间里一步一缓地走动着,原本宁静的办公室因为她心境的改变显得清冷异常,这也让震惊的大脑快速冷却下来。她重新审视着柜子,发现柜子抽屉设计的特点会让人在抽屉把手凹槽内侧留下小半个指纹,这对于没有留意过的人来说大多是个盲区。出于侥幸的心理,浔可然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趴在柜子面前,屏着呼吸,一点点从抽屉凹槽内侧提取出半截指纹。
    透明的玻璃纸对着窗外的天光显示出清晰的纹路,浔可然眯着眼看着这半截指纹,几乎能判断这是一枚食指指纹。但此刻她脑中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之前在发现家中键盘都被人擦干净指纹后,她也在椅子扶手的一角提取出半枚指纹。这些日子来,她曾反复观察过那半枚指纹,只能断定那是属于食指的纹路。想到这里,浔可然快步冲到桌边,将夹在笔记本封页后的那半截指纹取出,和手上的半截指纹试着合在一起。
    在放大镜下看,上下两段纹路和谐地连成了一体,成了一枚完整的食指指纹。
    这种不知该说是天注定还是什么的巧合,令可可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一方面她感慨于世事的出乎意料,另一方面,她又对这意料之外的发现感觉像中了大奖一样不可思议。
    有句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曾经她不信,现在她觉得,一切都未必。
    她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用微信叫来了苏晓哲,让他把这两半的指纹送去物证课做鉴定和比对。
    “你就直接找王涛,别的谁都不要给,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晓哲的脸上充满了好奇,“那要是王老师也问呢?这是什么案子的?怎么登记?”
    “就说是我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但是很重要的东西好了。”
    对于浔可然这样的答案,苏晓哲更懵了,但都这么交代了,估计问也问不出别的来,于是只好脑袋放空,转身执行任务。
    “等等!”可可突然出声叫住晓哲,沉吟良久,“不,不要瞒着别人,你绕一圈,乘电梯,尽量多和人提起这件事。”伴随着阴森的语气,浔可然微微眯起眼,嘴角露出一丝沉不见底的笑意,“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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