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名门秀:贵妇不好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角力

    
    徐繁反应快的手肘用力向后撞,青儿手中的银钗失了方向,只在徐繁的脖子侧面划了过去,徐繁的脚用力往后踢,可有了准备的青儿只是嘴角微微一笑,侧身避过,膝盖撞上徐繁的脚窝,徐繁被迫跪下来,眼看青儿手中的银钗就又要刺向她,她不禁闭上了眼,看来她注定命丧于此。
    “是谁?”一声怒喝声在玄关处响起,听来是宁国公的声音。
    青儿看了看徐繁,眼看就要有人冲进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惟有放开徐繁,快速地冲到窗户前,大力推开,飞身跳了出去,外头也躁动起来,捉贼声不停。
    很快就有人冲进书房,本来只有淡淡月色的书房突然间就灯火大明,一群侍卫看到那人从窗户出了去,在宁国公愤怒铁青的神色之中,掉头就出了书房去追那小贼。
    徐繁顾不上脖子处的疼痛,在那灯火通明之处看到那散乱到地面的信件,不仅有唐定流写回来的,更有大金国的来信,她颤着手拿起来看了看,顿时脑海闪过两个字:造反。
    “你看够了吗?”宁国公带着唐定丰笼罩在她的头顶上。
    徐繁不可置信地看向头顶上的两人,她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依公爹这阴鸷而狠辣的个性焉能会放过她?
    果然,宁国公朝唐定丰道:“把她秘密处理掉。”然后蹲下来捡起那些信件来看,脸色更糟,看来那小贼把其中最关键的都拿走了?不管那人是哪派的人,他也要有所行动才行,时间不能再拖了。
    唐定丰应了声“是”,然后捉住徐繁就要出去处决掉。
    徐繁惟有大喊道:“公爹,我怀了唐家的骨肉。”只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可以暂时为她保命。
    唐定丰听了她这大喊声,眼中掠过嫉妒与忿恨,大手捂住徐繁的口不让她再大喊,徐繁的声音顿时就含糊不清。
    “等一下。”宁国公起身皱眉道。
    唐定丰不得不放开徐繁,得了自由的徐繁忙又大喊:“公爹,我没有说谎,你可以让大夫来诊脉,我确实怀上了唐家的嫡系血脉。”
    “爹,你不可以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唐定丰急忙道。
    宁国公沉思了一会儿后,然后命人把府中的大夫宣进来,看着徐繁道:“你最好没骗我。”
    徐繁跌坐在地上,心里如鼓打一般,逃过了这次,能否再逃过下一劫?她偷偷觑了一眼公爹那阴毒的神色,不但谋反还通敌,这样的重罪是无论如何都难得好的,难怪任秀和要劝她趁早和离了,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么帝王也是知道的喽?
    大夫一来验过了脉,徐繁果然是怀上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宁国公这才阴沉着脸吩咐把徐繁押下去看管起来,并且不准她与其他人接触。
    “禀国公爷,那个小贼捉不到。”护卫来报。
    宁国公气得让人继续搜找,就算把府里翻过来也要把那个人及其同党找出来,顺手就把一件古董瓷器摔到地上砸烂了。
    “爹,看来我们要争取时间做准备了。”唐定丰皱眉道。
    “可恶,把我的计划都全打乱了,丰儿,你这就去做准备。”宁国公抬起头看着庶长子道。
    翌日,何应安拿了证据又再度到了燕京城,把它交到罗昊与曲清幽的手上。
    曲清幽接过丈夫递过来的账册,打开来看,都是宁国公这些年为了秘密制造兵器而购制的物品,光这些就可以参他一本谋反的罪证
    罗昊笑道:“何公子早就应该与我们合作了,那样也不用躲藏这么些年。”
    何应安没有应这个话,在被追杀的时候,他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这次若不是为了莺儿,他也还不会拿出来的,更何况这定国公府与宁国公府还是姻亲关系,“我承诺的都做到了,莺儿呢?”
    曲清幽合上账册,“莺儿今天就可以跟你回庄子去,至于你们的婚礼,我自会指示马祥为你们操办。”
    何应安听到这里,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告辞了。”这里他是一刻也坐不安宁,虽然庄子那儿也是定国公府的范围,可他在那儿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是在那儿心安定一些。
    “何公子可以想想往后何去何从了?”罗昊心情甚好的抱起儿子在怀里哄着,随意地朝那正要踏出暖阁的何应安道。
    何应安愣了愣,回头看了眼逗弄着儿子那闲适状态的罗昊,宁国公的事情很快就要落幕了吗?若是这样,他就安全了,也好带莺儿回江南去重新开始。想到这里,他的步子更加踏实地出了暖阁。
    曲清幽看着丈夫道:“莺儿那丫头倒是傻人有傻福,这个男人虽说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但是经过人生起伏之后与这患难与共的岁月,将来也会一心一意地待她。”她身边几个大丫鬟里面,就鹃儿的选择最令她失望,不过现在听说她怀上了三叔父的孩子已经升做了姨娘,倒也不算太坏。
    罗昊却对这些个丫鬟的命运没有兴趣,“稍晚些时候,凌三就要送来消息,清幽,一收到我立刻就进宫去,莫让大舅父有准备逃亡的时间,这件事我们要抢得先机。”这件他查了旷日持久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只是可惜我们没有掌握到大舅父与大金国勾结的证据。”
    “有这些就足够能把我们定国公府与大舅父的谋反撇清开来,并不能让帝王把我们也扯进去,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没有做准备是不能顺利就从燕京城逃出去的。”曲清幽分析道,“闳宇,能不能加强监视宁国公府的一举一动?”
    罗昊正视妻子道:“清幽,很难,大舅父不是司徒将军,我们府里有的他一样不缺,甚至他为了谋反自当做好准备,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打草惊蛇,不然大舅父若想逃出燕京城也不是做不到的,只能抓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他这样做,唐家在燕京城的其他族人不就全部都逃不了?”曲清幽想到唐家也是大家族,宁国公一个人逃兴许还容易一些,若一大群人出逃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罗昊闻言,看了看窗外的景致,然后才叹道:“大舅父这人也许会做得出来这些事,他那人阴沉又狠辣,不过就算他不逃,皇上也不会放过唐氏族人,又一个满门抄斩是少不了的,好在母亲是出嫁女,不受这个牵连。”这个结局早已是预料当中的事情,即使他心下有些不忍,毕竟这是母亲的娘家,但是为罗家自身的安危,不得不牺牲这一群人。
    曲清幽想到那天司徒家被满门抄斩时才那十几号人就已经让高台血流满地了,若换成是唐氏一族,燕京城的血水估计几天也流不完,古代这刑罚太重了,“闳宇,他们何其无辜?造反的是大舅父一人,凭什么唐氏所有族人都要牵连进去?难道就不能想法子挽救这么一群人的性命?”
    罗昊看着妻子那满是悲悯之色的眸子,“清幽,自古以来犯了如此重罪的人,都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所以罗家的先祖要的并不是开创功业,而是守成,毕竟开创功业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曲清幽想到徐繁,她现在还是唐家的儿媳妇焉能不受牵连?“我现在担心繁表姐的安危,不知道姨父有没有顺利为她和离?”她想到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劝服了徐骏,让他今天同意出面让女儿和离。
    罗昊安抚着妻子的情绪,道:“清幽,别着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明月掀帘子进来禀道:“二爷,二奶奶,安国公爷来了,在正堂等候。”
    曲清幽一听姨父亲自来了,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看来徐繁和离的事情没成,急忙穿上鞋子准备出去了解事情的进展。
    罗昊见她穿鞋子都有些急,没有怠慢就拉着她坐上骡车前往正堂而去,还没跨进正堂,就听到罗阙与徐骏的说话声。
    曲清幽进来后连礼也没行,急着道:“姨父,繁表姐回宗了吗?”
    徐骏看着侄女的神色,叹口气道:“繁儿看来逃不过这一劫了,唐家以她现在身怀有孕不肯和离。”他眼中有着悲愤自责之意,“都是我这个当爹的不是,若早发表唐定康是那么一个玩意儿,那时候就该让她和离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繁表姐怀孕了?”曲清幽道,她是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姨父的,若不是有宁国公造反的证据取信于他,就算唐定康再荒唐一百倍,姨父也是不会同意繁表姐和离的,现在倒是说得好听。
    徐骏艰难地点点头。
    罗阙在一旁劝道:“徐兄也别太过于着急了,令千金的事情看来要再想办法了。”
    罗昊沉吟道:“姨父,我爹也没说错,只是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唉,只能说我这女儿的命不好。”徐骏道,他现在已经同意了与定国公府一起参奏宁国公府造反一事,毕竟他也要抢占先机,要不然因为这姻亲关系卷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那姨父见到繁表姐了吗?”曲清幽想到徐繁的表情似乎总是有些忧愁,看来有心事,现在怀孕一说是真是假?还是她发现了唐家造反的事,所以已经被处决了还是被囚了?越往下想心里越不安。
    徐骏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就道:“这倒没,我虽是繁儿的亲爹,但是也不好直接点名要见女儿。”
    罗昊看着妻子的神色,隐隐猜到她的心思,皱眉道:“清幽,你担心繁表姐的安全?”
    徐骏与罗阙两个年长的长辈都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曲清幽。
    曲清幽点点头,“有这种可能,公爹,姨父,夫君,不如我亲自到宁国公府去见见繁表姐,看看她现在是否安好?”再说若繁表姐真的出事了,那么宁国公府也会有异状。
    “不行,那太危险了。”罗昊反对道,他们已经准备要行动了,妻子还要到龙潭虎穴里头去。
    徐骏没做声,但是双眼满是希望,妻子的侄女亲自去察看再好也不过了,不过嘴上仍是说:“这毕竟太过于冒险了,侄女儿真的不用为繁儿冒这个险。”
    曲清幽道:“虽然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现在大家都不了解对方的情况,大舅父也不会借此机会扣押我,若是这样的话,他就会过早就暴露了。”思忖了一会儿,“再说侄女进去之后,以大半个时辰为限,夫君就到宁国公府亲迎,无论能否顺利见到繁表姐,侄女都会第一时间告辞。”
    曲清幽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沉思了起来,她这样做倒也可行,但是罗昊仍是反对道:“这样还是要冒险,不行,你乖乖地在家呆着,我派人潜进宁国公府去探查一番即可。”
    “这样太露痕迹了,还不如我以拜访为名去查看一番。”曲清幽摇头道,这宁国公府的内部情况别人很难查得清,要不然为了找罪证一拖就拖了这么些时间。
    罗阙这时才道:“其实儿媳妇这计策倒也可行,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相信出事的可能性不会太高,况且还可借此机会观察宁国公府的举动,正是一举两得。”
    即使父亲已经同意了,但罗昊仍是不想让妻子前去,不过看到妻子用那坚定的目光看着他,内心再不同意,也不得不点头道:“那好,就大半个时辰,时辰一到我立刻去接你,无论是怎样的情形,你也不可逗留。”
    曲清幽笑道:“我知道了,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自会告辞。”
    徐骏看到罗氏父子与侄女达成了一致意见,于是感激道:“今番让侄女为了繁儿而冒险,姨父感激不尽,他日侄女有所要求,姨父也会尽力应承。”
    曲清幽福了福,“姨父言重了。”
    事情商议好了之后,曲清幽一刻也没耽搁,即刻让人备马车前往宁国公府去,罗昊在马车里看着妻子那焦虑的神情,“清幽,要小心,若不是你坚持,而父亲又同意了,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曲清幽闻言,靠到他的怀里,“闳宇,你放心,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罗昊单手搂紧她,定定地看着她的眉眼一会儿,突然俯身压上她的红唇,狠狠地蹂躏一番,然后贴着她的嘴唇低低地道:“自己小心,别为了徐繁强出头,要记得你还是我的妻子,嗯,还是壮壮和小小的亲娘。”
    曲清幽重重地点头,“嗯,我都晓得。”
    罗昊这才放开她,外头传来了培安说到了安国公府外大街的声音,他这才挑帘子出去,让外头的明月和明铛两人进去陪同妻子进去宁国公府拜访。
    站在原地的罗昊看着那辆马车载着妻子远去,正准备跨马离开之际,斜眼看到一旁的二楼酒家小窗户上的任秀和盯着宁国公府看得出神的动作,低头细思了一下,看来自家的行动要快了。
    定阳公主府里,定阳公主看着跪在地上身上带血的那一男一女,道:“任务都完成了?”
    这一男一女赫然就是一对龙凤胎,长相极其相似,那个女子俨然就是青儿,只见她抬首恭敬地把证据呈上道:“公主,这些都是宁国公府造反以及勾结大金国贼子里应外合的证据,。”
    定阳公主听闻之后,把手中的茶碗都尽快地搁到案几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青儿的面前,一把抓过那些证据就立刻翻看了起来,越看双眼越亮,半晌之后,她合上这些证据。这就是她重新再翻身的资本,为了上回司徒鸿的事情,皇兄狠狠地惩罚了她一番,现在她手中握的这证据,不但宁国公府,就连定国公府、安国公府也要受牵连,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太好了,秩儿回京就有望了。”
    那个男的道:“公主,现在我们已经把证据都拿来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我们才逃得出宁国公府,早已是惊动了宁国公,公主的动作要快,不然那老贼很可能就要逃了。”
    定阳公主细微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我现在就进宫见皇兄。”说完,即刻命下人去备车,转身进去内室换上衣物,虽然现在还不到皇兄定下的二月之期,她要进宫会有些麻烦,好在她在皇宫有的是人脉,只要向皇兄略通这一消息,不愁皇兄不见她。
    那对兄妹见定阳公主已离去,这才站起身来,青儿有些失神地望了望宁国公府的方向,她的兄长见了之后,冷声道:“青儿,执行任务就是我们的天职,不能对任务的对象起了感情。”为了这件事,他们兄妹都不惜与唐定康那个变态的有肉体关系,欲推欲拒前前后后花费了多少时间,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青儿看着兄长那张冷面孔,“哥,我对那个姓唐的没感情,但是徐夫人看来凶多吉少,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她数次利用了徐繁的善良为她保驾护航,但是那个爽朗的女子却是少有的善良之人,她的那双眼眸可以温暖她冰冷的心。
    “即使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担心,这件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该把心收回来。”她的兄长冷冷地吩咐。
    青儿低头不语,即使兄长与她是双生子,但是由于自幼的训练,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变得冷冰冰的。
    宁国公府里,杨夫人自从听了丈夫的话之后,心情一直平复不下来,造反,她真的没想到丈夫会这么大胆,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想要劝说丈夫回头是岸,但一看到丈夫那双阴狠的眼睛,她的话就会吞回肚子里去。好在惟一值得安慰的是这儿媳妇终于怀上了儿子的骨肉,正在她收拾一些细软正出神之际,外关来报说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拜访。
    曲清幽,她来干什么?
    杨夫人立即起身赶往正堂,果然见到曲清幽正坐在圆椅上等着她,见到她后忙起身行礼,她冷着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曲清幽笑道:“大舅母,我见有些时日未见到表弟妹了,所以特意来见上一面,对了,上回表弟妹还说要把我家孩子的旧衣裳拿给她,好让她供着,好尽快为大舅母生一个大胖孙子。”
    “那不用了,儿媳妇已经怀上了孩子,用不着你费那么多功夫。”杨夫人道。
    曲清幽细细观察杨夫人那眼中的微微喜色,看来繁表姐怀孕是真有其事了,在这节骨眼怀上,真的不知道是喜事还是坏事?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肯定繁表姐的生命无恙,“那是真的吗?恭喜大舅母了,这可是件大喜事呢,不知道大舅母可否让我进去见一见表弟妹?亲自向她道贺。”
    杨夫人记得丈夫下达过命令说,不许任何人接触到儿媳妇,看着这个她一直不喜欢的外甥媳妇那一脸的笑容,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儿媳妇怀孕之后症状有些重,不宜见客。”
    “只是见一面而已,再说我是过来人,也好跟表弟妹交流交流一番,给她点建议。”曲清幽笑道,然后又假装一脸迟疑地道:“莫不是表弟妹出了什么事,所以大舅母不许她见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夫人被人猜中了心事,有些恼怒地道。
    曲清幽看着这大舅母的神情,她越是恼怒就越能证明繁表姐现在的境况不佳,“大舅母,唐表弟是怎样的性子与为人,外甥媳妇也清楚的很,还记得繁表姐初嫁进唐家那一年,大舅母也说她患了怪症,其实是与唐表弟起争执,脸上受了伤,所以不好让亲戚知道。莫不是现在繁表姐又被唐表弟打伤了,所以大舅母不许她会客?”最后已是尖利地问了出来,她就是要激这杨夫人让她见上徐繁一面。
    杨夫人听得脸色难看之极,没想到徐繁居然把这件事也告知了眼前的外甥媳妇,“没的事,你不要瞎说影响康儿与儿媳妇的感情与名誉。”
    “既然没有,那么就应该让外甥媳妇见见表弟妹,而不是拿话来搪塞我。”曲清幽也不客气地道,步步进逼这大舅母。
    杨夫人心里恨死了曲清幽,好一副伶牙俐齿,现在不让她见徐繁倒说不过去,丈夫正忙着做准备逃跑,顾不上她这边,只是让她们见上一面,有她在一旁,相信也不会透露出什么事情来。这样一想,她没好气地道:“外甥媳妇说话真的是好没礼貌,我是长辈,你是晚辈,居然也如此不客气,哼,要见就见吧。”
    曲清幽忙道:“大舅母见谅,只是我担心着表弟妹怀孕的状况。”
    有杨夫人在一旁跟着,曲清幽倒不好过于打量这宁国公府的状况,不过她仍是看到这府邸似乎有些安静,这本身就不太寻常,状似不经意地斜眼瞄去,府里的护卫似乎多了起来,看来宁国公是有所准备了。
    曲清幽跟着杨夫人进了院子,这院子不是徐繁之前住的,于是道:“大舅母,外甥媳妇记得表弟妹好像不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怎的搬到这院子来住?”
    杨夫人怕她起疑,于是道:“她那院子与胎儿相冲,所以我让她搬到这处院子来住。”然后又不满地看着曲清幽,“你怎么这么多话?”
    “大舅母请见谅,外甥媳妇只是挂心表弟妹而已。”曲清幽挑眉道。
    在前头引路的杨夫人只是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
    曲清幽装作听不见,暗暗打量这院子,很小,杨夫人的话明显是站不住脚的,那么只能说繁表姐已经被他们挟持起来了,等进了屋,侍候的丫鬟都是面无表情的,上了茶水,她这才见到徐繁进来。
    徐繁的脸色有些苍白,后面紧跟着丫鬟,贴得很近。
    “表弟妹,听说你怀了孩子,真是可喜可贺。”曲清幽道。
    徐繁笑道:“是啊,真是好不容易呢。”说完,慈爱地摸了摸小腹,若背后没有匕首顶着就好了,斜看了一眼身旁的婆母,没想到她居然也跟着公爹一块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表弟妹的气色不太好呢?”曲清幽关心地问,“莫不是怀孕了颇为辛苦?我那儿有些腌得刚刚好的酸梅子,我给表弟妹弄些来,兴许就能止止吐。”
    “那就真的要多谢二表嫂了。”徐繁笑道,手指在桌子上状似不经意地点了点,“这孩子就会折腾我,不过想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做母亲的哪个会不疼自己的孩子。”说完,手指又点了点,一如平常地笑道。
    杨夫人一直紧紧地盯着这儿媳妇的举动,好在现在她并没有做出过态的举动。
    曲清幽笑道:“那可是,我现在对我生的那两个孩子可是爱得不行,少见一会儿就挂念得紧。”
    “我记得小时候,二表嫂最爱说故事了,啊,还有一个是这样的,说是继母容不下前妻的孩子,把他们带到深山去扔掉,于是这两个孩子就把馒头屑悄悄弄到地上寻找回家的路,真是可怜的孩子,所以还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二表嫂,你说是吧?”然后又不经意地点了点手指。
    曲清幽忙点头称是,笑着又回了几句话。
    杨夫人正想逐客,忽然有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来接夫人了,孩子们在府里有些咳嗽,让世子夫人快些回去。
    曲清幽这才假意跳起来,一脸紧张地道:“天哪,大舅母,表弟妹,我还是赶紧家去吧,我那两个孩子可真够让我挂心的。改日再来探望表弟妹。”然后眼睛悄悄眨了眨。
    徐繁也悄悄地嘴角勾一勾。
    杨夫人巴不得她快点走,急着要送她出去,曲清幽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要出府,谁知刚过了转角处,就碰上唐定丰。
    唐定丰是认得曲清幽的,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怎么来了?想到父亲的计划,若是能挟持住这个女人为人质,会不会增加一些筹码?这样一想,他急忙上前道:“表弟妹怎么走得这么急?何不在府里吃了晚膳再走?”
    杨夫人历来看不惯这个庶长子,一副以宁国公府世子的样子自居,看了就讨厌,“外甥媳妇家中有事要回去,你莫在此拦她?”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儿子只是尽主人之谊而已。”唐定丰笑道,现在这个嫡母已经不值得他惧怕,只要能逃出燕京,回到封地,他就是太子,还怕这个臭老太婆?正想让府里的护卫把曲清幽拦下之际。
    曲清幽却笑道:“真的要多谢大表哥相留,只是我家中孩儿有些微恙,你表弟正在正堂等我呢。”
    唐定丰那暗下指令的手顿了顿,罗昊来了?就在外面的正堂,他虽然与罗昊有血缘关系,但嫡庶有别,那位嫁到定国公府的姑姑例来没将他当侄儿看待,来往不多,但也知道他那人武艺不错,若在此刻动手多有不妥,还会让旁观的定国公府横插一手,思忖片刻,于是那手又放下了,“那大表哥就不留表弟妹了。”
    现在逃亡在即,杨夫人不想再与这庶长子起冲突,于是冷哼一声,急忙送曲清幽出去。
    曲清幽这才快步前行,看似忧心孩子的样子,实则刚才她已看到了唐定丰那暗下指令的举动,有些肢体语言能透露出很多信息,看来现在这宁国公府是要有大动作了。
    罗昊在正堂踱来踱去,一脸的焦急,看到曲清幽出来,他的心里这才安定下来,急忙上前迎着妻子道:“怎么这时候才出来?壮壮和小小都不大舒服呢?”
    “那我们赶紧回去。”曲清幽急得拉着丈夫就要走。
    “再急也要向大舅母道别啊。”罗昊假意责备妻子道,然后举手正要行礼。
    杨夫人巴不得这两人快点走,免得坏了事,于是道:“这礼不行也罢,既然娃儿不舒服,外甥与外甥媳妇还是快点回去为妥。”
    “那外甥就却之不恭了。”罗昊大手握紧妻子的手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正堂,曲清幽还要小跑也才跟得上。
    杨夫人看着这两人走了,这才赶紧转身进去收拾东西,被曲清幽耽误已有好些时辰了。
    一出了影壁,罗昊就急忙把曲清幽抱上马车,然后吩咐培安赶车。他在马车里紧紧地搂住妻子,不过两人没交谈,而是提高警觉地坐着,直到马车顺利出了宁国公府,罗昊这才长舒一口气。
    “清幽,怎么样?”罗昊问道。
    曲清幽把自己在宁国公府的见闻和猜测都与丈夫说了,尤其是徐繁的事更让她忧心,徐繁那不经意地点手指的动作,正是两人幼时玩捉迷藏时她的暗号,所以她一看到,就知道情况不好了,再者她说的那个故事,看来徐繁是有打算的,现在就等她的配合。“闳宇,现在要快,大舅父一家看似准备逃跑了,势必有人做了什么举动惊动了大舅父,既然不是我们,只能说是帝王那边应该已经掌握消息了,所以赶紧把证据呈到皇上的面前,为我们争取有利的时机。”若到时真的打斗起来,繁表姐的性命就堪虑了。
    罗昊点点头,吩咐培安尽快驾马车赶往皇宫,握紧妻子的手道:“清幽,别担心,凌三的消息也送到了,父亲也正赶往皇宫而去,而且我们私下里也做好了准备。”
    曲清幽道:“就怕大舅父这回准备过于充足了,若让他逃回封地一切就不好办了,再说我怕繁表姐会在双方争斗中有所损伤。”
    “你放心,若真的打斗起来,会护住你的繁表姐的。”罗昊道。
    曲清幽点了一下头,趁着这空档把徐繁现在的详细状况说了出来,“我觉得繁表姐会给我们留下线索。”
    罗昊道:“那就更好了。”
    皇宫已到,罗昊急忙出了马车坐上一边拉着的骏马进了皇宫。
    永安帝的御书房此刻热闹非凡,定阳公主好不容易进了宫,把手头的证据呈了上去,说道:“皇兄,现在可以派人去缉拿宁国公归案,他们不但谋反还通敌叛国。”
    永安帝原本不太高兴看到这妹子的,现在听了她的话,立刻就拿起那些证据看了起来,高兴地小胡子也翘了翘,“定阳,这事你做得不错。”三大国公府都是联姻关系,借此不但击垮宁国公府,就连定国、安国两大国公府也要受牵连,他终于做到了父皇也做不到的事情,以后的青史也会称赞他为一代伟大的帝王。
    定阳公主笑道:“臣妹终未有辱皇兄的嘱托。”
    就在此时,小太监来报,“皇上,定国公与安国公要求面见圣上。”
    永安帝高兴的面孔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两人现在来得正好,于是道:“宣。”
    罗阙与徐骏两人大步迈进,两人一进来眼看帝王神色有些阴沉,罗阙原本正准备行礼,见帝王正要呵斥他们,凭着多年对永安帝的了解,知道他这表情准没好事,于是急忙抢在前头跪下道:“皇上,臣有本要奏,宁国公图谋不轨,意图谋反,臣建议皇上即刻下令将宁国公关押起来以期候审。”
    “臣也是为此事而来,特请皇上恩准。”徐骏跪下道。
    永安帝与定阳公主都愣了愣,这两人居然也掌握了宁国公那个老匹夫的举动。
    永安帝回过神来,道:“你们有何证据?”
    罗阙起身从袖口把证据拿出呈上,“这是宁国公私造兵器的证据,圣上派人到他的封地一查即知。”
    永安帝拿起来看,没想到定国公府居然也得到如此详细的资料。
    罗阙又道:“皇上,不但如此,依臣的推论,宁国公还与大金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已经是等同于叛国了。”
    定阳公主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消息,以为可以一箭三雕,现在才被告知只射中一雕,而且还是两箭共中,那她的功劳就又要减半。
    永安帝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本着帝王气量的缘故,于是道:“宁国公这厮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朕绝不轻饶。罗爱卿与徐爱卿果然是明理之人,帮理不帮亲。”
    罗阙与徐骏都拱手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正在这时,罗昊在外求见,永安帝宣他进去,一进到御书房,他就行礼道:“皇上,宁国公现在意图逃跑,还请皇上下旨缉拿。”
    “什么?”永安帝站起来道,宁国公那个老匹夫居然意图逃跑?
    定阳公主早就想到宁国公要逃跑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为还会拖延上一些时间,够他们布署一番。“罗卿家,你这消息准确不准确?”
    罗昊看向定阳公主,道:“臣的妻子亲自犯险得到的消息焉能会出错?”然后看向永安帝,“皇上,若放虎归山,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罗阙与徐骏都拱手道:“臣等愿为皇上分忧。”
    永安帝这才做下决定,让在坐的三股势力都全力缉拿宁国公,不能让他就此逃出燕京城。
    塞北,司徒鸿被关押在这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每天他都是沉默着,无论大金国的贼子如何询问,他就是不开口。如今躺在这帐子里,他却想念着京中的老父与曲清幽,这两个人是他最为挂念之人,不知道老父是何状况?也不知道曲清幽得知他的状况可有为他难过?心底的疼痛一起,他又拿起草枝写着曲清幽的名字,现在身处这敌营里,这一辈子他是没有缘份再牵起她的手了。
    霍克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司徒鸿那落寞的身影,于是道:“司徒鸿,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与你家人的情况?”
    一直以来对霍克说的任何话都装做不在意的司徒鸿,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低头写写划划,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反应。
    霍克也不在意,只是坐在皮椅上,道:“司徒将军被满门抄斩了,司徒鸿,这消息如何?”
    司徒鸿听到司徒府被满门抄斩的消息,那假意没有表情的脸孔就维持不下去了,“你说什么?”
    很好,这人终于有反应了,而且那肢体动作已经把他内心表达无疑,“我说司徒将军被凌迟处死,司徒府十几号人口,哦,对了,包括你的妻儿在内都被大夏国的皇帝杀了。”
    司徒鸿看着霍克那轻松的神情,顿时如被激怒的豹子般冲上去就要掐住霍克,依达等人正要护住国师大人,霍克只是挥了挥手,这人他要亲自驯服,手中的长鞭一甩,就缠上了司徒鸿,顿时令他行动受阻,司徒鸿死命的挣扎,霍克却一面收紧力度,让司徒鸿动弹不得,“我何须骗你?你若不信,尽可以看看我给你带来的证据。”
    司徒鸿听到这话,看向那听了这霍克国师的话而出来的中老年男子,“忠叔?”这是司徒府的老仆人了。
    忠叔有些惧怕面前这群人,在司徒府被抄家之后,他正要返乡,突然有一群人冲出来把他截走,几经兜兜转转,带他到了这塞北之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来?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现在看到司徒鸿,顿时就哭了出来,上前抱住司徒鸿的大腿道:“少爷,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霍克的长鞭一松,司徒鸿得了自由,他忙蹲下来看着忠叔道:“忠叔,他说我爹被凌迟处死了?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
    “是真的,少爷,不但老爷死了,少奶奶和岸哥儿也死了。”忠叔大哭出声,哭着把他看到的砍头情景说了出来,还说:“老爷的死状才叫凄惨呢,因为犯的是叛国通敌的大罪,所以老爷被生生的剜肉,还有那些个好事之徒不仅生啖老爷的肉,还咒骂老爷永不超生,卖国贼就应得到这样的下场。”说到这里,忠叔的那双浑浊到极点的眼睛老泪纵横。
    司徒鸿愕然了,爹真的死了?
    瞬间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从被俘到今天为止这大金国的贼子都没有严刑逼供他,原来是要用他让父亲叛变,越想越怒,他转身又一次冲向霍克,都是这个人害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霍克这回没有使用长鞭,而是徒手接下司徒鸿的招式,司徒鸿的攻击在他身上全无效用,倒是司徒鸿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一击之后倒在地上。
    霍克上前蹲下来看着司徒鸿,道:“你就这样没用吗?你的父亲被大夏国的皇帝砍了头,你就更要努力为他报仇才对,司徒鸿,若你是如此软弱之人,你的父亲,还要你那念念不忘的叫清幽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司徒鸿的心极为混乱,想到父亲的音容笑貌,顿时泪如泉涌,听到霍克提到清幽,他的身体一震,然后才喃喃道:“清幽不是我妻子。”
    不是他妻子?
    霍克见到司徒鸿这表情,原来他猜错了,不过常见司徒鸿写这两个字,看来应该是有些关系才是,或许是他心心念念的情人也说不定?正在这样想之际,见到万念俱灰的司徒鸿意欲咬舌自尽,于是立刻制住他的动作,“男子汉大丈夫,你就这样没用吗?应该为你的老父报仇,夺回你心爱之人才对。”
    司徒鸿听着这霍克的言论,顿时就一怔,为父报仇,夺回心爱之人?想到曲清幽,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对,这个霍克国师说得对,他的父亲被皇帝以如此残忍的方法杀死了,他当然要为父亲报仇血恨。
    霍克看着他恢复了理智,这才松开对他的制肘,“只要你为大金国服务,自然会让你达成心愿。”
    司徒鸿起身,擦干脸上的血迹,对霍克国师行了个草原的礼节,从今天起他不再是大夏国的人。
    霍克一脸笑意地拉着他出了帐篷,“为了欢迎你,今晚我们就举办一个篝火晚会。”
    司徒鸿知道这个民族的人很喜欢搞这样的活动,他在帐篷里住着的时候,就看到过了几次,“谢谢国师大人。”
    霍克与司徒鸿走在这草原,眺望着远方大夏国的方向。
    现在已是四月底了,初夏未及,暮春要逝,司徒鸿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曲清幽名震京师的句子,带着回忆与苦涩的声音吟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去绿水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又是一年春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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