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经年花开,转眼已至新年的二月。
士子们齐聚京城,经过几轮考场上的残酷“厮杀”,杜文林凭着华丽的文采,出众的长相,精辟的见解,脱颖而出,被万历皇帝钦点为状元。榜眼是来自江西的史继偕,探花则是林凤生。
三人殿上答谢皇帝后,准备择日去礼部报到。
然后开始了回老家拜谢父母,师尊,祭祖等这一套固定章程。
办完这些事后,杜文林在回京城的路上,顺便又去拜访了曹巡抚。
曹巡抚召集南京大小官员,给杜文林接风洗尘,摆宴祝贺。
曹翠竹看到杜文林如今状元高中,荣耀归来,喜不自胜。
“等我在京城工作安稳之后,就回来与你完婚。”杜文林执着翠竹的手说道。
“嗯,奴家等你!”
杜文林本想把那夜曹夫人与黑衣人相会之事告诉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母女连心,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一直隐瞒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毕竟其母已经加入了教派组织,并且正在计划把曹巡抚也拉入其中。
如果直接明告曹巡抚,更不合适。
那样不但会毁了这个家庭,甚至可能还会生出更多的枝节出来。
最关键的是,这是自己偶尔偷听到的,对方又是自己的岳母,就目前自己的身份来说,暂时也得隐瞒此事。
苦苦思索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杜文林把去年如何结识杨尚书的过程,给曹巡抚简单叙述了一遍,曹巡抚听后大喜。他本就与杨尚书交情不错,当下立即给其书信一封,拜托他以后能在工作上给与杜文林一些照顾。
杜文林本不想捎这封信,可是碍于曹巡抚的一片苦心,最终还是接受。
回到京城,按照惯例,杜文林与今年一甲、二甲、三甲中的优胜者,进入了翰林。
杜文林暂时协助做本朝的历史编篡工作。
在皇上亲赐的琼林宴上又见到了杨尚书,杨尚书少不了对其祝贺勉励一番。
最让杜文林惊讶的是,雪夜里那三个贼人想要暗杀之人,赫然是朝廷内阁副相赵志皋赵大人。
其当晚只是告诉杜文林他姓赵,没想到竟然是权倾朝野的一品大员。
赵阁老手执杜文林双手,对那夜相救之事再次感谢,叹息道:
“我大明若多些汝等才俊之人,何愁国事不顺,百姓不福?”
这一日,杜文林收到杨尚书的帖子,邀请其去杨府做客。
杨尚书的府邸杜文林是轻车熟路,天还没上黑影就到了其门前。
门前早已停有一乘花呢小轿,看来有一位贵客先于其到达。
管家领杜文林至大厅,厅中除了杨尚书外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便服中年人。
大家相互介绍一番,另一位来客原来是左都御史赵锦赵大人。
落座后两位官场老前辈不免又对杜文林的学识、人品赞赏一番。
然后,他俩聊起了一件令杜文林震惊之事。
“杨大人,去年胡金胜半途被截杀一案,到现在一晃一年有余,有什么消息没有?”赵御史问道。
杨尚书叹了口气:
“这一年多来,锦衣卫和东厂出动大批人手追缉杀手,可是到现在没用丝毫收获。当时接应的人回报,根据现场的勘察来看,似乎是什么‘沙漠虫族’所为。”
听到“沙漠虫族”四个字,杜文林浑身一震,突然忆起那场残酷的杀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沙漠虫族’又是个什么组织?”
“听说是常年生活在北方草原沙漠地带的一个部落,或者说是一个民族。他们习惯生活在地下,善于在泥土下钻行,兼之身材瘦小,所以才有这样的名字。”
“为什么肯定是他们所为?”赵御史又问道。
“他们善用匕首,习惯从土中突然跃出刺杀,还有一个特点,杀人皆是一刀封喉。从出事现场来看,似乎是他们所为。”
“当时押解胡金胜回京的锦衣卫有十三人,个个都是好手,没想到在‘虫族’的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真的令人不可思议。”
杨尚书没有答话,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
“据说胡金胜参加的那个什么‘红封教’最先是从京津地区兴起的,为什么他远在浙江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搅和了进去?”赵御史问道。
“详细情节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去年东厂审讯一个犯事的‘红封教’坛主之时,偶尔从他口中得知的。据他交代太原府知府常天功,延庆州知州徐庆来,温州知府胡金胜皆是其教教徒。最关键的是,他还交代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此教的背后推手是来自宫中,也就是说,它的存在完全是为宫里的某个人或者某股势力服务的。”
“这事皇上知道不?”
“王大人当时进宫面见了皇上,把审讯的结果上报。皇上听后极为震惊,下令彻查此教。当厂卫们分头抓捕其三人之时,常天功与徐庆来却已经在家悬梁自尽。胡金胜在押解来京的路上被击杀。”
“两位大人,我见过‘沙漠虫族’。”杜文林忍不住插言道。
两位大人听他这样说,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杨尚书问道:
“你怎么可能见过他们?”
杜文林把去年在路上见到的那场屠杀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
当他叙述到黄衣人雨中旋风般屠杀官兵的时候,那二人脸上皆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似乎不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杀人手段。
杜文林叙述完了,两位大人还没从惊恐中缓过劲来。
良久,杨尚书严肃地说道:
“现在已经坐实了那桩惨案是出自‘沙漠虫族’之手,暂时不要渲染此事,省得造成恐慌。案件发生一年多了,可是到现在侦破工作没有丝毫进展。我明天再上疏皇上,请皇上下旨,着令锦衣卫配合东厂务必抓紧侦办此案。”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按说此事应该归刑部管,可是因为其中牵涉到一些官员,所以皇上责令我们吏部配合调查工作。”
“‘沙漠虫族’行事诡秘,不易查寻,这事就怕还得先从‘红封教’入手。”赵御史道。
杨尚书转头对杜文林说道:
“杜大人,从你那夜生擒采花贼来看,你不但年轻,还兼有一副好的身手。明天我向圣上上疏时,顺便推荐你来吏部,然后代表吏部参与侦破此案,你看如何?”
杜文林赶忙起身,作礼致谢。
要知道,能入翰林院的人,虽然都是殿试出来的佼佼者,可是在其中熬过十年还没有出头的人比比皆是。
自己才刚入翰林,就得人赏识而走上实际工作岗位,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
“两位大人,晚生冒昧问一句,这‘红封教’是个什么组织啊?”
赵御史接道:
“‘红封教’是近年兴起于京津地区的一个教派组织,据说教主姓罗。此教发展迅速,大有蔓延之势,甚至有些官员也参与了其中。此教虽然发展迅速,但是却又隐藏于地下,组织严密,不易侦查。”
“哦,这个‘红封教’有什么危害之处?”杜文林又问。
杨尚书接过话题:
“根据我们收集的证据来看,这个教派不但利用欺骗、威逼手段逼迫民众加入,还搞暗杀,绑架等活动,最可怕的是有可能已经渗透进朝堂中的党派之争及后宫内斗。就如刚才提到的温州知府胡金胜,他如果已经是‘红封教’的教徒,朝堂中谁也不知还有多少官员也加入了其中。”
杜文林把来京的路上在孟村遇到之事讲述了一遍。
杨尚书与赵御史惊讶于“红封教”的嚣张,更惊讶的是杜文林一文弱书生竟能惊走他们。
俩人都是精明绝顶之人,心中不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大家又转回话题,杜文林接着说道:
“胡金胜既然被‘沙漠虫族’截杀在解往京城的路上,可见其身上肯定有好多秘密。”
“是啊,有人不惜重金从北方请来‘虫族’来刺杀他,可见那个躲在背后的人实力着实不容小觑啊!”杨尚书道。顿了一下,又盯着刘文林:
“以后你可能会经常与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虽然可以增加自己的人生历练,但是危险也无处不在,时刻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谢谢大人的关心!”
朝堂上枯燥乏味的工作环境,本来也不是他所向往的。
想到以后能经常仗剑行走江湖,那种神秘与刺激感让他激动不已。
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因为他的加入,从朝廷到江湖将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保定境内的“野三坡”远近闻名,它闻名的不仅仅是秀丽的景色,更闻名盗匪横行。
所以有“宁走百里路,不走野三坡”之说。
但是偏偏有人就不信这个邪,这个人并且是个单身姑娘。
坡下的官道上,一骑白马尽情奔驰,马上是一位身着火红衣裤,腰束绿色丝带,年约十八九岁的姑娘。
山路的转弯处,一棵大树横在路上,这棵大树本也挡不住此等骏马,可是大树前面却站着四个握有砍刀的汉子。
奔到近前,姑娘勒住马缰,定睛看去,眼前是四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皆一身灰衣,脚穿皂靴,一看就是遇到劫匪了。
“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个大美人,也不枉我们哥几个苦等半天。”一个高瘦男子流里流气说道。
另外三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个大美人,今天收获颇丰。
姑娘蹙眉到:
“我没有功夫陪你们说笑,请把道让开!”
四人相互看看,似乎是听错了。
那个高瘦男子又道:
“让开道可以,得烦请姑娘下马,陪哥几个玩玩,哥几个玩高兴了,就送姑娘上路,你看如何?”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姑娘气得脸色通红,咬牙道:
“你们真的找死!”
马上突然飞起一团红云,红云急速扫向四人。
红云飘到路上之时,刚才眉毛朝天的四位壮士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
他们自出道以来,从来没在这条道上遇到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更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快的身手。
可惜,只看了这一次,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俩个人被削断了拿刀的手臂,两个人被削断了右腿。
即使还能活着,下半生再也不能做这无本买卖了,也不能再来此处看漂亮姑娘了。
地上哀嚎声一片。
姑娘不屑得轻哼一声,把那柄寒光闪闪的软剑收归腰间,飞身上马,就要离开。
“请问姑娘大名,也让我们兄弟几个能永远铭记你的大德!”一个断臂之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哈哈,还想找我报仇啊?告诉你,本姑娘叫、叫、叫‘快剑王铃’,如果想找我报仇,直接来京城东厂,找着王安王大人,就找到我了。”姑娘笑着说道。
很明显,“快剑王铃”的绰号是临时想出来的。
听到京城东厂和王安王大人几个字时,四个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一阵马铃铛响起,姑娘火红的背影渐渐消失。
身后留下四双惊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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