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迅速环视了一眼整个厅堂,发现除了自己的老子也感觉到了些什么外,其它人倒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心说大概是父子俩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心里没底所以疑神疑鬼吧。
那人踏入厅堂后,紧走两步,站到厅中央,双手抱拳一躬到地“李春方代表中国银行祝程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稍稍直起身来,右手探入衣襟,像是要掏礼单。
座上有人开始皱眉头,今天这场寿宴怎么也是大户人家做派,礼单都是在进门时候交给管家的,又不是小门小户当场送礼好讲个热络。
但钱鼎章却感到了不对劲。果然,李春方的手探入怀中的动作慢,但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支驳壳枪来!
因为此人一进门,钱鼎章就对他上了心,那驳壳枪还未完全从衣襟中显出全貌了,这里钱鼎章浑身肌肉绷紧,将怀中的的琵琶高举过头,狠狠的扔了出去。
李春方眼看就要得手,嘴边不禁勾起一抹冷笑来,却听到旁边有风声袭来,眼角一扫却看到偌大的一个琵琶大着旋飞来,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钱鼎章琵琶出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在茶几上用力一拂,盖碗,果盘又纷纷飞向刺客,只是这一拂之下,虽然节约了时间,但力量却不够,李春方右肘抬起,挡开这些小瓷器,枪口已经对准了上座的程子卿。
此时,堂上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黄金荣为了面子好看,将这个厅堂造的极宽,眼下众人都坐在凳子上,根本无力阻止刺客。
程少华等人只好纷纷将手中的茶碗果碟扔出,试图对其造成一点阻碍。只是仓促间出手,发不出力,李春方扫了眼,嘴角尽是讥诮。
眼看就要扣动扳机,却突然手腕一阵剧痛,痛的他手一松,驳壳枪“啪嗒”一声落在铺着方砖的地上。钱鼎章看得清楚,原来自己的老子不知什么时候将三弦的弦轴拆下,此时扔出正中此刻手腕。
尚未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看到旁边一个说书先生模样的人,右手抡起三弦恶狠狠的往自己脸上砸来。三弦的琴鼓上蒙蟒蛇皮,但侧面框架却是用硬度极高的红木制成,这一下子要是砸实了,肯定不好受。
当下也不说话,左手握拳迎击而上,“彭”一声,将整个琴鼓打的粉碎,钱逊之不料对方如此悍勇,情急之下将只剩下一根棍儿的三弦往他面门上扔了过去。
李春方扭头避过,突然暴喝“看手榴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钱鼎章脑子轰的一声“难倒老子这就完蛋了?”,随即斜眼扫去只看到何若曦满脸惊慌,此刻露醉仙正和周玉泉在舞台上,还没来得及下来,阿姊不在身边小丫头顿时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没了脑子,此刻瞪着大眼睛竟然是被吓呆了。钱鼎章一咬牙合身扑上,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不料,这声大喊后,趁着众人各自蹲下卧倒之际,李春方扭头就往外走,随即传来几声暴喝“你是谁,站住”,随后又是几声惨叫传来。。。
黄家花园管家程锡文听到厅堂情况不妙赶紧奔入,却见众人或座或蹲或卧狼狈不堪。
再看老太爷黄金荣,倒是老当益壮,不知什么时候蹲到太师椅的后面,赶紧上去将他搀扶起来。
钱鼎章身下压着何若曦此刻正满面尴尬的四目相对,“对不起,弄痛你了”钱鼎章赶紧爬起来,顺手再将小娘鱼一并拉起。
心说这回丢脸丢到家了,不料眼睛一斜却差点笑出声来,事发时露醉仙还坐在舞台上的说书高凳上没下来,此刻她却也没法下来,因为钱鼎章看到自己的父亲大人,正以一种半蹲半跪的姿态,将露醉仙和椅子一起牢牢的抱住,用自己的背把她护了严严实实。
明白炸弹乃是“诈弹”后,钱逊之却还是维持这个姿势没动,钱鼎章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心说虽然软玉温香抱满怀,但您也看看时间地点好不好,要践行温柔乡这个典故大可找别的时候,实在不行,等苏州会书大获成功后,这个借口给她庆功,半斤女儿红下去还不是随您性子?怎么现在这般猴急?
露醉仙也是满脸涨的通红,尤其是隔壁师兄正以一种戏谑的眼看看着自己,这就让她更如坐针毡了,“钱先生,麻烦你,让一让”声音几若飞蚊。
反正钱逊之就和她几乎处于脸贴脸的地步,声音大了也是浪费,耳边传来的回答却让人啼笑皆非,钱逊之几乎带着哭腔说道“阿囡啊,来搀一把阿爹,我腰扭住了。”
钱鼎章何若曦面面相觑之余,赶紧跑过去,一个搀住老钱先生,另一个将他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好容易才把整个上半身僵直如活跳尸的钱逊之馋扶到自己的位置上。
此刻早有下人进来打扫狼藉,各人也趁着这片乱哄哄中各自落座就位或者借机会向两位老太爷献献殷勤。
此时,程子卿面色铁青,他本来人就长的黑,此刻看上去仿佛一朵积蓄着无数雷电的乌云一般。
“啪”旁边的黄金荣重重一拍桌子“要死了,真当我已经出殡了是伐,大天白日的跑到黄家花园来要弄死我的把兄弟。”
今天是程子卿大寿,民间习俗这日说话千万上心,不光“死,伤,忘,乱”等不能出口,就算是“伤,病,药,刀”等也在忌讳之内。
此刻黄金荣一张嘴,忌讳全无,可见是真的动了气。确实沪上开埠以来,暗杀时有发生,尤其是“暗杀大王”王亚樵打出名声后,隔三差五就有名人毙命于枪口下。
但这种暗杀多半发生在人流密集的交通要道处,像今天这种光天化日杀上门来的还真没听到过。难怪黄金荣发怒,堂堂法租界的地下之王,巡捕房老资格,青帮前辈竟然被人打上门来,往后还怎么混?
“把门生都撒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快,马上去”黄金麻皮脸上的麻子颗颗气的爆了出来,色作紫红。
“阿哥,稍微等一歇”程子卿轻轻拍了怕黄金荣的手背。
“嗯?”黄金荣“阿三?你?”
相较于年老体衰且早已脱离巡捕房和青帮的黄金荣而言,程子卿才55岁不管是华捕总督查还是青帮大佬都正干的得心应手的时候,智慧和经验也正处于巅峰时刻。
此刻,他手里正把玩着凶手留下的拿把驳壳枪,“我先要谢谢两位钱先生,如果不是刚才二位出手,只怕我现在已经做了抢下亡魂了”,说着“咔塔”一声,将子弹卸了出来,举起一粒端详道“子弹头上还特地用锉刀锉过,开花弹,生怕我不死啊。”
钱逊之此刻正痛的龇牙咧嘴,钱鼎章只能替父亲说话“不敢当,刚才也是事发突然,程先生吉人天相,毫发无损,今后肯定更是富贵绵长了”
“小钱先生真会说话,不过我们这种人也是刀口舔过血的”说着又将子弹一颗一颗装回,拧开保险后,枪口漫不经心的指着钱鼎章“只是我好奇,小钱先生的反应为何比我们都快一拍?要说我老了反应慢,可是少华,耕莘他们都是当打之年,日常也是吃这口饭的,却是在你将琵琶扔出去后才反应来,小钱先生莫非一早就知道此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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