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这个事情真是另外两位中的一位干的,那么三大亨肯定要开动各自的宣传机器,黄门要给自己增光添彩说是得了神佛庇佑刺客手枪当场炸膛顺便大骂宵小之徒,打黑枪的正主儿则要想着把水搅浑好让自己看上去置身事外,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黑黄程一把,至于那位真无辜者,肯定又是有一番自己的说辞。
万一要是两家合谋算计一家,那就更麻烦了。
期间肯定还有各种反间,离间,一想到这些曹行简头都大了。明天等舆论大战真开打的时候,三大亨的压力一起上,等于是逼着他表态,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小胖子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说,你不先给少华打个电话?”杨发浓建议
“喂喂,你是不是社论写傻了,他爷叔被人打了黑枪,我去找他求证?他反过来要我调配大量版面给他发稿子怎么办?虽然是好兄弟,但我帮了他,只怕驳壳枪就要招呼到我头上来了。穷爷现在往外一跑,所有小报没了召集人,他们的主编老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几家硬拼实力去。等风头过了我在回来。所以替我保密。。。”说完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于是在各色小报顿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起来。按照自己上面的意思尽情施展手中的如椽大笔钱氏父子或者是英雄狭义的江湖奇人,或者是“蟛蜞裹馄饨-里戳出”,或者是大踩狗屎运。总之这几天单就风头和曝光量而言,露醉仙都追之不及。
第一天报道出来后,事情就更不可控制了,这段小报记者们也是因为没新闻而憋的狠了,只能去顺着四马路往跑码厅方向去,彼此路上碰到了寒暄几句说是去看跑马或者逛大世界,可打了回乐里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如此,大家拼个局吧”。。。。记者心中的苦闷有谁得知?唯有解语花。。。
眼看大好的题材送上来,这群人局子里三打响后(烟赌娼),浑身精力无处使,一股小报记者特有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作祟起来,憋了许久终于找到发泄口的文思比憋久了的前列腺所能释放的能量更为恐怖。
手下这支笔就格外使唤得来。其时正值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风靡大江南北,又逢《火烧红莲寺》被禁了6年后终于在去年拍出了第十九部,市井间弥散了一股仙侠氛围之浓厚着实让钱鼎章大吃一惊,甚至大世界中也有说书人唱“一道白光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二枚剑丸上下翻飞神踪天际”。
这班无聊文人也受此影响甚巨,再一琢磨枪案的细节,首先歹徒是拿着驳壳枪的,其次,俩说书先生文质彬彬,这个之前也有照为证,第三,这俩先生最后毫发无伤,而歹徒却死在当场。
对吧,这个都是事实,一句假话都没有。那还等什么,个个文思如尿崩谁与我争锋起来。
于是在各家小报上父子二人的面目变得既模糊又清晰,这家说他们是海外仙岛遗孑整日仙草仙丹当饭吃任督二脉比京沪铁路还要畅通,那家说是终南山中150岁的空空道人的关门徒弟没事就手撕猛虎,也不考虑考虑终南山中人会不会听弹词,云云总总奇葩无数,总算这个时代科学尚且不算太发达,钱鼎章很欣慰的发现,起码这些报纸还是有个共同点就是都默认还是炎黄子民,而没说自己父子俩是et外星人什么的。
在这场由屏伤忒的小报记者发起,广大无聊小市民阶层景从的神话风暴的最高潮出现在某天下午,精武体育会代表来大世界要求父子二人去虹口道场踢馆,为一代宗师霍元甲报仇。。。。
于是父子俩只能和赵阿福说想要请假一段时间好在家排练,否则这日子就真没法过了。后者当即点头哈腰的表示,这不是问题,一切以会书为最要紧。大世界这里的演出他自然会找人来代替,甚至扣扣索索掏出好几十块钱来贺喜。
钱逊之明白他这是把之前收了自己的那些好处费都吐出来,笑着拍拍他肩膀道“一切按照规矩来,心领了,这钱还是自己收好吧”说完扬长而去。
露醉仙这儿更简单,开始书场老板不愿意,大响档请假一两天也就算了,可这一请就一个多礼拜半个月的,自己还怎么做生意?
于是露醉仙便悉心教导老板,如果自己从苏州载誉成功归来,这沧州书场的上客率将会如何?至于代书的么,自己有个叫周玉泉的师兄,让“阴间秀才”和他徒弟轮流来,上座率方面打平不是问题吧?
另外这几天一身军服的李光彪和一袭中山装的刘神威要么是在市党部的临时办公室内电话一个一个打出去,或者在训练场上李光彪被摔个七荤八素,晚上则来露宅一起商议去苏州后该如何行事。
钱逊之钱鼎章露醉仙何若曦则终日在家中闭门谢客,钻研业务,其中倒是以钱鼎章最为忙碌,会书不比平时说书,和打擂台也差不多。会书主要在光裕社所属的光裕书场进行,会书这几天整个吴地艺人都会前来参加,能有上台资格的只是少数。每档只有一次机会,不存在今天说的不好明天补上的事情。
所以艺人对会书上所要表演的书目都是精挑细选,然后百炼成钢,一些细枝末节的统统删去,只留下各种爽点,笑点。在40年代末期,徐云志首创了独角会书的改编方式,将原来随随便便就能说上三个月乃至半年的《三笑》,经过大规模的改编整理,缩短到50回。而这也成了后世对传统书目改编的一个标准。
这次去苏州主要目的是扬名,自然是以双姝为主,一部《玉蜻蜓》百年来被无数人说过,其间情节笑料也是广为人知。要想靠这个打出牌头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好在上有周玉泉,下有钱鼎章,尤其钱鼎章肚子里那二十四回本的“沈家书”《玉蜻蜓》,说是无一字可改的国宝也不遑多让。挑挑拣拣之下,不论是讨好观众的充满喜剧色彩《问卜》、《关亡》,还是悲切哀痛专攻女性听客的《庵堂认娘》,《厅堂夺子》,以及有充满正剧悲壮色彩的《苏婆替死》,钱鼎章都半推半就遮遮掩掩的从肚子里把存货倒出来,还得费劲心思制造种种漏洞或者不成熟的地方,好让其它几位提出修改参考意见,这上面所花的心思,实在让他掉了不少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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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趴在网上翻资料无意间发现,上海评弹团去年推出一个新的长篇《弦索春秋》,主线是一个普通人从苏州学艺,走官塘,打进申城期间经历的各色风雨,时间背景是抗战爆发后。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听了部分,这长篇前面几回是我开始想写却没写成的那些,就是父子二人在小码头上漂时碰到的种种困难,因为这部分不容易出爽点,所以我放弃了。
但这些小码头的经历和细节其实是很有趣的,以后有机会以外篇形式写出来吧,虽然没啥爽点对于喜欢看背景时代的各位而言可能会觉得不错。
这个长篇应该说是上海评弹团的心血之作,甚至把一些已经退出舞台的演员都召回来,每回都是不同的演员,而且都算是响档。本子也扎实,也动用了各种表演技巧,算是顶层设计的优秀产物。
可惜碰到现在这个年头,只能走电视评弹的路线,这个本子如果能放出去好好的磨个几年,应该会成为经典的。现在来看还是太干,缺乏生活化的细节。艺人也没做到对本子完全烂熟于胸信手拈来,演的时候还是还是硬熟。
但能有这样的作品,说明这个艺术还在努力的往前发展,也许磨个三五年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另外12/1,果然起点又如约来修我的阅读数,app阅读量只能是pc端*2,超过就要修掉。。。。也不知道遵循的哪门子规矩。。
这几天掉了7-8个收藏。。也是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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