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陵

章节十 两只陨铁剑

    
    夜幕初上,南京城的街面上人流渐稀。一座官府门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前后均有卫队守护,轿厢两侧还跟着两名随从,左前方一匹高头大马开路,马上端坐一中年人,头戴乌纱身批蟒纹袍,腰间斜跨腰刀,马车停驶后旁边跑过一名随从跪趴伏地,车夫在车上下来小心翼翼挑开马车门帘,在里面走出一人,脚踩着俯卧在地上随从下得马车,此人看穿着与前面骑马开道的那人差异不大,只不过身后多了一件大红色斗篷,从官帽上的配玉和袍子上的纹绣来看,官位要高于马上那人些许,面上看去年纪应该四十多岁,虽然面貌看去像是男性,但脸上却涂着厚厚脂粉,颌下也并未留须,举手投足间,也显得那么的明眼人不用看他的官衣单凭他相貌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名宫里出来的宦官。
    此时这人抬头望向这官府门上匾额上面刻着七个大字:“锦衣卫指挥使司”,府门前有两名守卫其中一人下来迎接,另一人则跑到府内传报。不一会儿犹打府内迎出几人,走在前面的也是一名中年人,身上穿着锦衣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见门外来人赶紧走上前去俯首参拜道:“不知王公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望公公恕罪!
    “岂敢!荀大人,您现在可是朝廷正三品的官衔,杂家一个四品的奴才怎能受得起您亲自迎接又以‘下官’自称啊?您这可折煞杂家了!”
    这位荀大人听完王公公这番言辞迟疑了一下,脸上流漏出了一丝尴尬,毕竟,自己现在的官位的确是要比这位王公公高出一品,但这也都是托了王公公的运作自己才能从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四等御前侍卫做上这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现在自己面对这位王公公一时还转不过弯,像往常那样恭敬着也不是,不恭敬也不是,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言语有欠斟酌,也只好尴尬一笑而后说道:“在下也只是暂时代理指挥使一职,哪敢在王公公面前摆架子?况且王公公对在下恩同再造,在下恭敬您是自然是应当应分的。”
    听罢荀大人这番话王公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说道:“荀大人客气了!私交归私交,品阶礼数不可逾越,您这样恭敬老奴,让手下的见了难成体统不是?
    听王公公说完荀大人心中暗骂道:“哼,一条得了便宜还卖乖老阉狗,我这代理锦衣卫指挥使的椅子还没坐热,这就上门来敲打我了,嘴上说的倒是好听,倘若我对你真摆起官架子来,凭你手段怕是我这把椅子都坐不到明天早上吧……?”
    荀大人嘴上一边逢迎着一边将王公公让到府内的后书房,寒暄几句又饮过几杯茶后这位旬大人开始问道:“不知这番时候公公到我这府衙之内对卑职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没有,不过是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与你商议,想必消息你也收到了,狄门的人失了手了。”
    “此事卑职也是刚刚得知,但依在下看,恐怕不是失手那么简单吧?会不会是……”
    “哼!那是当然,狄洪克这个老狐狸说不定探听到了什么消息,他究竟派没派人去那云露寺都有未可知!但眼下这已经不重要了,而今最重要的,是怎么想办法在你我辞官之前让那朱允炆尽快消失掉!
    “什……什么?辞官?为何要辞官?我这代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才刚刚坐上,我……“
    “呸!你还真当你是指挥使的材料?杂家为何要费这么大周章将你扶到这个位置你心里不清楚吗?“
    “清楚我自然是清楚,若是指挥使换了别人恐怕那朱允炆的下落早就飞到新皇耳朵里了。“
    “呵!荀明,你还不笨,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我二人主动不辞去官禄,你这把椅子也坐不热,锦衣卫是干什么的?皇帝可能让一个外人来担任指挥使吗?指挥使一职皇帝已经有意让那纪纲纪大人担任此位了,你就不要多想了,杂家早在一年以前就已经看出那建文皇帝大势已去,那时,我唯一求的便是保住自己这颗脑袋,不过后来看在你这些年对我的孝敬,我又打算多保你一颗脑袋,所以,你要明白,此时什么高官厚禄对你我都已是过往云烟了,最重要保住这颗项上人头,而前提,是你要听我的安排!
    荀明听罢后连忙屈膝到地,拱手说道:“王公公对卑职恩同再造,荀明自当马首是瞻!”
    “罢了,恩不恩的日后多得是时间让你孝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除掉那建文帝朱允炆!燕王一旦坐实了我们为了邀功哄骗他朱允炆已死,你我九族都得人头落地!“
    荀明听罢深叹了口气道:“事情坏就坏在那个七公主朱凝身上!要不是她,那日也不会让那朱允炆逃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了,既然狄门不成,我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动用锦衣卫的人去做,那就只有……”
    “只有什么?”荀明一脸好奇道。
    “那就只有在刺客五门的其他四门中物色人选了!对付那朱允炆身边锦衣卫四大高手,不是一般的江湖刀客所能办到的。“
    “那,哪一门又能胜任此任呢?“
    “秦门!“
    “秦门?那秦门门长秦朔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若他也察觉出此事不对,难保不会同那狄门一样,到哪时又多了个秦门知道此事,事情岂不更加难以控制?”
    “不必说了!眼下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能这么赌下去!五门的刺客之所以干这代人索命的勾当,归根究底不还是为了钱么?秦狄两派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我相信,若是给足他们钱财,事情他们自然会守口如瓶!“
    “可……“荀明还要劝阻王钺,却被王钺拦了回去。
    “不用可是了!按我说的去办吧,待我离开后你便拟一封杀贴送到秦门,还有,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再去那取两箱黄金,这两箱黄金分别送到哪,不用我说了吧?但是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秦门若真能杀了那朱允炆,他便与我们是同一跟绳上的蚂蚱,就算日后得知那朱允炆真实身份也会守口如瓶。若杀不成,这整箱整箱的黄金白白拿出去事小,落人把柄事大!“说罢,王钺在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起身告辞。
    荀明耳朵里听的真切,心里也明白,王钺这可不是单纯的叮嘱,言外之意是在提醒他出了三箱黄金,自己是不是应该有所承担、有所表示。
    可荀明可并不像王钺那样财大气粗,虽然往日下属对他也有孝敬,但与王钺比起来只能算作凤毛麟角,再者,他平日四处搜刮来的那点油水,多半也都孝敬了王钺了,此时王钺的暗示使他不免心中叫苦,可转念间,他便想到前几日刚刚得到的两件绝世至宝,但这两件至宝虽在他手里,却不能现世于人前,那倒不如,将这两件至宝献于王钺,岂不两全其美?
    “王公公留步!”见王钺要走,荀明连忙叫住了王钺。
    “怎么?还有其他不明白的么?”王钺扭身向他问道。
    “王公公,您先别急,前几日下官这里刚好得了两件宝物,今日恰巧王公公您大驾光临,不知可有雅兴一见?”
    “哦?”王钺怔了一下,而转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荀明听懂他言外之意了。
    随之王钺两眼带笑的说道:“呃……噢!呵呵!不急,不急!反正出来都出来了,也不忙着回去,既然荀大人邀杂家一同观赏宝物,杂家哪能推辞啊?“
    荀大人见王钺此状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便开口说道:“王公公,此前那建文皇帝在位之时,偶然一日突发奇想,曾唤过下官去宫中教他练剑,此事您可记得?
    “嗯,杂家当然记得,旬大人想说什么?”
    “王公公真是好记性,但想必有一件事您不曾知道,那时正是建文元年,先皇建文皇帝曾唤下官入宫,说是想当年太祖爷酷爱兵器,尤其是对剑情有独钟,后来太祖爷龙体殡天之后,宫中上等的宝剑也都随太祖爷的龙体随葬了,如今自己想要习剑可手中却没有上好的兵刃,而遥想那年中秋时节,北方朝鲜国派使臣携厚礼来向我大明进贡,这进贡的礼品之中就有块‘玄铁精’最为珍贵,想必王公公对此事应该也有些印象吧?”
    “嗯!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有些记忆,可这已经是几年前的实情了,荀大人今日提起,莫非,这其中还另有典故?”
    听罢王越的发问,荀大人微笑这继续说道:“那是自然!据说那朝鲜国的百姓在一流星陨落之处拾到一块陨石,后被懂行之人看到索要了去,练成一块玄铁精。这玄铁精乃是玄铁之中的精华,上品中之上品,遂此人便打算用这玄铁精铸造一把绝世兵刃,可这玄铁精练成之后坚韧无比,火烧不化百炼不融,无奈只有放弃。后辗转落到那朝鲜国皇帝手中,所以进贡我朝以此示好,而建文皇帝自己手中没有上好的宝刃,遂想不如拿那玄铁打造成一把宝剑。可那使臣曾经说过,此玄铁精练成之后火烧不化百炼不融,所以差派下官带着此宝物去寻那铸剑高人,制成绝世宝剑。想必此事,王公公不曾得知吧?”
    听罢此言王公公面露吃惊,问道:“哦?建文皇帝在位时我整日伴其左右,伺候饮食起居鲜有离身之时,怎么我没有听说过要把这玄铁精铸造成剑?
    荀明听罢笑了笑又说道:“王公公您有所不知,这玄铁精乃无价之宝,所以先帝特意吩咐我千万要守口如瓶,为了这玄铁精铸就成剑,下官可谓踏破铁鞋,访遍中原,最后方得知只有那距离天空最近的天山上的圣火才能融化此玄铁精,那天山上空气稀薄,天山圣火却能万年不灭,实乃这人间之烟火所不能及,得知此情下官花便重金网罗天下铸剑奇士,带着这玄铁精赶往那天山寻得圣火将它铸就成剑,而时隔四年,就在前些时日此剑才铸造成功,并且因材料有所余富所以又打造了一把尺寸稍长于匕首的短剑,因那把长剑铸成之时正是日出之时,天山上云雾缭绕,铸剑师将刚刚铸成的宝剑抖臂一挥,太阳光芒照射在宝剑之上,折射出一道光线直逼云层,照得人难睁双目,因此铸剑师给这宝剑曰名为‘烁云’。而这把短剑,铸成时又恰好是同天日落,铸剑师为迎合前者,遂起名‘遮日’,据那铸剑师所说,他祖上几代人都以铸剑为生,可以说铸剑赏剑无数,可这两把剑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两把神兵,倘若以后在无同等陨石坠落世间,这两把剑也便空前绝后,乃世间无价之宝!而如今这两把剑我以把它们秘密的‘请’到我这府上,如今那小皇帝已不在,这两把剑便成了无主之剑,今日恰巧王公公您来了,我就把这两把剑赠予公公,不知王公公可愿笑纳?
    “王钺听完此言脸上更显吃惊,并且言语中流露期待:“荀大人此言当真?果真如此的话速速取来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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