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与虚幻的日本

    
    林艾如往常一样，在宿舍里一边煮面一边等待着伍笛的电话。可是那一天却异常的安静，伍笛首次在凌晨零点没有致电过来。她失落地吃着索然无味的面，自嘲自己。
    “干嘛啊，我这是。”
    没有睡意的林艾，不断地翻手机看，不断地失落。最后，她索性把手机一扔。但也就是在此时，她的微信突然弹出好友等待添加的消息。是马宁。她习惯性地点击接受，却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仅止于添加。但马宁，却发过来好多消息。
    “在干嘛？”
    “没干嘛。”
    “你今天怎么没更新连载小说？”
    “心情不好。”
    “为什么？”
    “没为什么。”
    “小艾，我们好多年没联系，自从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联络。论关系，说陌生也陌生。那就让我从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慢慢了解你好吗？你平常都有什么爱好？喜欢干什么？”
    马宁发过来好长好长的信息，林艾冷漠的内心像被突然暖了一下。她来日本好多年，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主动问她喜欢干什么爱好什么。
    “我喜欢写小说、看小说、听音乐、旅行。”
    “跟我一样，我也很喜欢写小说，看小说。”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当作家。是不是觉得这梦好虚无缥缈？”
    “没有，努力就会实现。我们一起努力吧，我支持你的梦想，因为我也想当作家。”
    那是一种怎样的聊天，林艾无法描述。或许，是聊进了心里。伍笛从没跟她聊理想聊人生。她也曾经以为，她跟伍笛是聊得来的，是很聊得来的那种。她还为此写过一篇文章《若是聊得来，连沉默都是聊得来》，当时点赞者无数、评论者无数，而她的意指，是与伍笛的友谊。是那种，你不需要明说我也懂你的境地。但是，莫名地，林艾又觉得她与伍笛之间横跨着一条奔腾的河流无法跨越，她现在知道了，那是思想。
    第二天，伍笛来上班了。他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他跟杨依依看电影的经过，也包括KISS。林艾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她在瞬间觉得，伍笛是幼稚的。那不叫爱情，至少在她看来。突然，刘雪阳从五号门店领过来一个女孩，短发。
    “林艾、伍笛，这是新来的同事，在札幌大学交换留学的留学生，叫张慧文。”
    “你们好。”张慧文露出两个洁白的虎牙笑笑。
    “你好。”林艾看了一眼女孩，友好地笑笑。
    “张慧文今天就交给你们了，好好教教她。”
    说完刘雪阳就环视了一下店里，然后回五号门店了。
    “我今天负责教你。你是国内哪所大学过来的？”
    “深圳大学。”
    “刚来日本吗？”
    “是。”
    “那我们开始吧。”
    “好。”
    “在开始接触收银推销业务之前，我们要先了解下免税店的基本常识。首先，我们得弄清什么是一般品和什么是消耗品。”
    “是的哟，我们得弄清什么是一般品什么是消耗品。”伍笛在一旁学林艾的腔调重复了一遍，很嘚瑟地看着林艾，吐了吐他的舌头。
    张慧文看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帅哥。”
    一听别人叫他帅哥，伍笛开心得眉开眼笑。被林艾打击久了，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帅还是不帅。突然被年轻的同龄女孩称自己帅哥，那种得意的神情，像是在挑衅林艾。
    “我叫伍笛。我也是札幌大学的。”
    “真的？好开心哦。对了，我问你下，你知道那个海鲜市场吗？”
    “知道，不过那里的东西偏贵，还不如BIG超市的。我喜欢买BIG的鹿肉，好好吃的。”
    “我也喜欢吃鹿肉，我来日本的第一件事就是买鹿肉。”张慧文虎牙咧嘴地笑。
    林艾听着这两人初次见面就谈笑风生起来，有点醋意大发起来。
    “上班时间不要私聊好吗？日本人在呢。”
    “滚开，去死啦。我们在聊天。”
    伍笛最讨厌他聊得最开心的时候，林艾装模作样地过来打岔，但与其说是他讨厌林艾打岔，不如说他对今天林艾的表现有些想法。好不容易把自己恋爱的心得体验告诉她，没想到她是那种反应，光想想就觉得火大。
    “慧文，现在是工作时间哦。你是新人，评价很重要。”
    “哦。”
    “来，我带你去看看一般品和消耗品。”林艾略带不爽地带着张慧文去了药品货架专区。林艾指着其中一瓶美白丸，正准备给她解释，没想到却被她抢了先。
    “林艾姐，这是美白丸吧？”
    “啊，是。”
    “我正想给我妈买一瓶呢。”
    就这样，不管林艾给她介绍什么，这个叫张慧文的女生总能把话题插到生活日常一些不相关的。问她懂了没有吧，她都说好简单，懂了。林艾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谦虚的留学生，但碍于面子，没跟她计较。她往收银台处张望，此时的伍笛正气红着脸，朝林艾吹鼻子瞪眼睛呢。林艾于是想捉弄一下伍笛，就对张慧文说。
    “慧文，你今天不是第一天上班不知道怎么走回去吗？”
    “那个帅哥伍笛住你附近，你可以跟他一起下班回家，他人挺好的。”林艾一边假装正儿八经地说，一边心里乐得开成了一朵花，她知道伍笛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走。
    那个叫张慧文的女孩，真的就那么直白不懂迂回地走过去了。
    “伍笛，听说你家住札大附近？”
    “是啊，怎样？”
    “没怎样，下班一起走可以吗？我不知道路。”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那边？”
    “林艾姐告诉我的。”
    “哦，太好啦。下班我们一起回家吧！”伍笛突然放大了声贝，别说林艾听见了，就连正在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丹羽也听见了，他从门口走了进来。
    “伍笛，你在干什么？”丹羽明显不高兴。
    “没干什么。我是在跟客人解释东西。”
    “声音小点，太大声了。”丹羽压住内火。
    “好，听你的。”伍笛依然是一副拽拽的模样。
    此时的林艾，其实内心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失望。她觉得那不是她认识的伍笛，伍笛说过他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走的。她多希望伍笛拒绝。所以，林艾明显有了情绪，从伍笛身旁走过也是绷着脸，目无表情。伍笛看到这表情更加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