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坚决我不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在徐华和章布离开之后,李享先是召集了自己的家人一起商议。他的大儿子李荡听了章布所说的条件之后是勃然大怒,立刻出言反对道:“他们天师教又算得上什么东西,还要父亲您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公开受洗入教,这成什么了?这不就让父亲您成为了他们的下属了吗?咱们这数万流民经过连番大战,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他天师教动动嘴皮子就想骑在父亲您的头上。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还什么仙师?在我看来就都是一群江湖骗子。”
李享听了李荡的这番话,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他扫视了一下两边做着的几人,对着一名年纪大约二十六七的英俊青年问道:“雄儿你是怎么看的?”
这李雄乃是李享的二儿子,平日里谦虚谨慎不喜大言,然而每次遇到大事,他总能说出让李享感到满意的建议。
“大哥刚才所说也是正理。”李雄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缓缓开口道:“先不说谁为主谁为从的问题,那时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当务之急,我觉得是要打破我们现在所面临的严峻形势。”
李雄说到这里,别说是其他人,便是平日里性情急躁的李荡都若有所思地沉思起来。
“现在我们和梁益二州正处于一个焦灼状态,谁能先一步打破这个局面,谁便会赢取到下一阶段的主动。刚才父亲说过,这天师教一是可以为我们提供紧缺的粮食,二是那潭布豪言说有可以拿下汶山郡的路线。”
“汶山郡都是在群山之中,拿下汶山郡又有什么好处?”李荡皱了皱眉头,出声质疑道。
“汶山郡虽然是穷山僻壤,可也有快两万户人家。”李雄面对他大哥的质疑继续条理清晰地说道:“而且这两万余户人家自古以来都几乎是军户,最是能征善战。不但如此,这汶山郡中羌人众多,听父亲说,那潭布自言汶山郡羌人部落十有八九都信奉他们天师教。故此他才敢言有一千人马便可拿下汶山郡。”
“虽然汶山郡不怎么产粮,可拿下汶山郡这便是我们破局的第一步。一是通过胜利让我们流民大军军心更加稳定,二是我们可以得到一股新的兵力。以羌人和汶山郡那些军户的生活条件,只要我们如同给蹇硕他们许以德阳县那种条件,不愁他们不为我们出力。当年蜀商先主围困CD近一年,最后成为压垮CD城内最后一根稻草的不就是因为马超投靠了蜀商先主吗?”
“此时我们面临的情况便是和蜀商先主围困CD的情况类似。衙博他们乃是从雍州远道而来的客军,只能一鼓作气而战。如今虽是占据着葭萌关这种险要关隘,可士气肯定不高。只要我们这一方再增加一部分新生力量,衙博他们的士气会更加低落……”
“潭布,”汉德县城内的一处简陋的民房之中,徐华一脸怒容地对着章布喝道:“白天在镇东将军那边,你为何向他们承诺我们天师教会帮助他们拿下汶山郡呢?天师三番五次强调过,我们天师教不介入世俗的争斗,我们天师教教徒不可口出诳语。”
“正府真官大人,”章布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依属下看来,我们不仅仅要帮助他们流民拿下汶山郡,甚至要帮助他们拿下整个益州。”
“狂妄!”徐华看章布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更是语出惊人,又惊又怒地指着章布大声喝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看着徐华声色俱厉的样子,章布一点也不惊慌,继续淡淡地说道:“自我潭布第一次听到大人所讲我天师教教义以来,就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以前的我贪婪、自私,就如《新诫》二十卷之中所描绘的天魔界中之人一般,在欲望之海之中挣扎着,越是努力便陷得越深。是正府真官大人将我从这欲海之中解救出来,是天师教将我这迷途的羔羊重新引回正途。”
“我常常思考,为何神会让大人您来解救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之人。当我离开青城山,到了汶山郡传道之时,看到那些迷途的羔羊们,我终于明白了神为何要解救我潭布。他是想让我来解救更多的人,让更多迷途的羔羊重新走回到正途。”
不知何时,徐华原本指着章布的手臂早已落下,他原本布满面孔的怒容也消失不见,就是那般怔怔地看着这个他亲自引进天师教的后进教徒。
“或许我潭布对他们这些迷途的羔羊撒过谎,或许我欺骗过他们,”章布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虔诚,“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罪的,是日后要被打入到天魔界的。但我不入天魔界,谁入天魔界?若是能让我一人入天魔界换来解救无数人重回正途,我潭布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事。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神为了老君而做。”
徐华听到章布说到这里,早已动容不已。良久,他长叹一声道:“可怜我徐华入教六十余年,竟然比不了你这个入教还不到一年的新人。惭愧啊惭愧。只是天师那边……”
“噗通”一声,章布泪流满面地跪在了徐华面前,“徐师,您对我潭布的恩情就仿佛再生父母一般。此事乃是潭布所做,那些种种罪过自然由潭布一人承担。只要他们流民答应了咱们的条件,只要日后益州县县有道观,人人都信奉我天师教,便是让我潭布现在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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