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他目前伤势如何?”
这些人把纪念围在中间,摄像灯闪个不停,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问题,纪念一时间有些慌乱,于是四处闪躲,向后退时,不知被谁一脚绊住,脚底一滑,半跪在地上。
咚一声,是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大家怔了怔,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想要扶纪念起来。
纪念低着头,胳膊向里缩,不给他碰,自己站起来,然后推开面前的人,一瘸一拐走出去。
在这之前,她也有过类似的体验,那时,她被记者围在警局门口,当时姚乐芸陪在她身边,她板着脸骂走想要采访她的人,然后护着她离开。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有点想妈妈了。
回到家,她拿起电话拨号,嘟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就在她准备挂时,才听见姚乐芸的声音。
“喂。”
纪念心里一酸,哽咽着喊了声:“妈妈。”
“念念啊。”姚乐芸说:“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哦对了,英国和我们有时差。”
“恩。”她点点头。
“吃饭了吗?那边现在是什么天气?”
纪念张着嘴,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姚乐芸大喊一声:“哎呦,怎么把这张牌给打出去了!”
“哈哈哈,就差你这张,胡了,给钱!”电话那边,不知是谁的声音。
“真是。”姚乐芸嘀咕着,然后才想起正和纪念说话,于是匆匆道:“念念啊,妈妈一会再给你打啊。”
电话被挂断。
纪念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放下电话,然后走进书房做功课。
她申请了在剑桥都德斯学院念A-level课程,从准备材料,递申请,已有四个月时间,前几天,终于拿到offer。
九月份入学。
伦敦市皇家马斯顿医院。
记者来采访时,Able不愿多说,全程一直是沈静微替他周全。
她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笑容温和似月光,敷衍着来自记者的各个问题。
镜头里,Able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神情淡然,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
纪念晚上去中国城买了围棋,然后搭车去医院,她站在电梯口抱着棋盘发呆,引的来往的人频频看向她。
有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好心问她:“What can l help you ?”
她连连摇头:“No,thanks。”
不知怎么回事,她一点不想和沈静微共处一室,即便不是在她的工作室,可她仍令她觉得不自然。
她想,如果沈静微在里面,那她放下棋盘就借故离开,打定注意后,她才朝病房去。
Able住的是一间套房,外面有个小客厅,摆着电视和沙发,病房和卫生间都在里面,卫生状况良好,除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并没有其他异味。
病房很安静,没有聊天说话的声音。
沈静微不在,只有Able一人,他平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纪念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纪念不想打扰他睡觉,放下棋盘准备离开,一转身,竟看见他已坐了起来,懒懒地靠在床上。
“是我吵醒你了吗?”她有些不好意思。
“睡到自然醒。”他看了眼身后,问:“带了什么过来?”
“围棋。”
Able闻言,怔了怔,随即笑起来。
风把窗纱吹开,大片的月光洒进来,把他的脸照亮,脸上轮廓清晰分明,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神情,迷人至极。
纪念呆呆地看着。
“来。”他朝她招手:“这边坐。”
她恍然回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朝他走去。
“腿怎么回事?”他看着她走过来,右腿有些不自然。
纪念摇摇头:“没什么。”
他蹙眉看着她。纪念抿了抿唇,避重就轻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上药了吗?”他望着她:“给我看看。”
纪念连忙摇头。
可他却是一脸认真地盯着她,温和道:“听话,把腿抬起来我看看,别大意留下隐患。”
这样的语气,纪念怎么拒绝,只好把腿抬起,平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穿的是一条粗布阔腿裤,伤口在膝盖,轻轻一拉,就可以看见了。她整个膝盖都已青紫肿胀,中间泛红,皮下渗着血丝,虽然不太严重,但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Able伸手,拉了拉床前的电铃。
几分钟后,就有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姑娘走进来,她看见Able,笑容满面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麻烦帮我拿一条热毛巾,还有消毒水和纱布。”Able说。
护士不解:“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朋友需要。”他说。
护士得令出去,没多久,拿着东西回来,Able向她道谢。
护士走后,他看着她,轻声道:“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
说完,他拿起毛巾,将它折叠成正方形。
纪念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怕疼,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除了父亲纪时天,没有哪个男子对她做过任何亲密举动。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Able已将毛巾放在她的膝盖上,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很疼?”Able问她。
纪念点点头,其实只是一点疼,只是她刚才没防备,有点被吓着了。热毛巾上的温度,似乎穿透了伤口,一直烘着她的脸,她觉得自己的两颊微微发烫。
Able的动作很轻柔,伤口被热毛巾敷过后,肿胀感似乎轻了些,他用消毒水为她清洗了一下淤血的部分,然后缠上纱布。
“记得这几天每晚用热毛巾敷一敷。”处理完后,他交代她。
纪念点点头:“谢谢。”
说完,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他一眼,又一次道谢:“谢谢你昨晚救我。”
Able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怎么谢?”
她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连耳垂都泛着一层粉,局促不安地样子,像个初到主人家的小猫,Able看着她,心生怜爱。
“东西不是都带来了吗?”他看着她,没察觉到自己目光中的温柔:“来,陪我下几局。”
纪念如获大赦,忙转身去拿棋,又从外面客厅里拖来一个小矮茶几,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下棋。
Able照例执黑棋,让纪念三子。
起初,她是怎么也不肯的,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可后来才发现,对方棋艺简直和自己天壤之别,于是让子也成理所当然了。
可就算他让三子,自己还是一败涂地。
有时,Able会像逗小猫一样,故意给她留希望,然后再一点点将她困住,每到这时她就习惯性地蹙眉、叹气、鼓腮帮子、摇头晃脑,一颗子捏在手里,犹豫不决不知该放哪里,表情丰富极了。
他抬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情愉悦。
她一着急,就爱咬唇,珍珠白的贝齿映着被咬的充血的红唇,少女的娇憨里透着一抹无知的性感,Able呼吸一窒,心尖忽地颤了颤,像有只蝴蝶飞在上面震动翅膀。
房间里,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月光温柔。
许久后,纪念终于想好这一步该怎么走了,放下棋,她抬头朝他一笑,示威似的。
Able低下头,看一眼然后乐了:“有进步!”
这一步走的的确妙,以退为进,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看样子背地里下了不少功夫。
“既然你这么喜欢围棋,改天我送《当湖十局》给你好好研究。”Able说。
“当湖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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