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幕僚

    
    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三天，镇边军上下便开始挑选转预备役名单。按照王永安的要求，新加入的川籍士兵不在转预备役名单之中，所以退役更多的便是从江北来的士兵。士兵们对军队依依不舍，不知道自己退役能够做什么，尤其是很多人除了杀人之外没有什么本领，于是在一部分人的带领下来到督军府请求面见督军王永安。
    王永安立即让大家进来，亲自劝说军人代表，面对昔日的手下今日的即将退役的江北汉子们，王永安诚恳地说：“兄弟们，在未来的几年内，中国会是和平的，我们不需要杀人了，也不需要为国家付出青春和汗水了，我们这个时候应该考虑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虽然我们现在回不去江北老家，但是我向大家承诺，未来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回到江北，回到我们的老家，我们一定会回去。”
    王永安又道：“我知道你们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也为自己在西康的安全担忧，尤其是我们这些江北人在康臧地区，这边的土司势力强大，而且少数民族不讲道理只讲拳头。有些少数民族甚至把我们当做敌人来对待，你们为自己未来的生命安全担忧。所以我承诺，所有转预备役的士兵，可以携枪退役，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是这枪不是你的，而是镇边军的，一旦镇边军即将有新的军事行动，你们需要携枪归队，立即参加军队。”
    此时众人议论纷纷，一个叫老谢的老兵立即问：“大帅，您的意思是我们能带走部队里的枪？”
    王永安点头道：“是的，但仅限于步枪，而且你们不得将步枪借人、转卖或用于非自卫的其他行动中，你们的每一发子弹都要有记录。当然，你们也可以用它来打猎，康臧地区动物多，我倒希望你们各个能成为神射手。”
    老谢笑着问：“大帅，我能给我儿子用吗？”
    王永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我看你不过三十来岁，儿子多大了？”
    “我三十二，儿子十四了，要是我转预备役的话，我打算让我老婆和我孩子都从五河县过来。”老谢道，“我听营书记说，像我这种老兵能给分五百亩地，虽然不一定都能种的上地，但是俺这也成了地主了，这么大的土地没有人收拾可不行。”
    要说康臧地区什么最便宜，那当属土地最便宜了，像是老谢这种老兵能分到五百亩土地，而一些新兵也能分到两百亩土地，不过这里的土地却不是平原土地，而是山区林间，需要土地用于着自己考虑如何利用。尽管很多土地尚属无人区，但一下子出现了几万个小地主，却也是民国一大奇景。江北一直以来人多地少，尤其是很多人为了土地争得你死我活，而今大家在西康拥有这么大一片土地，且不说它好还是坏，但至少自己拥有了一大片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王永安对大家说道：“兄弟们，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我宁可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们生活困难。没媳妇，我负责给你们媳妇，没房子，我负责给你们房子，没儿子……那他娘的得你自己生了，要是生不出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已，退役士兵们从王永安的话语之中得到了满足，也得到了安慰，于是便不再闹事了，一个个办理了退役手续。
    镇边军缩减军队数量的消息不胫而走，远在京师的袁世凯都听说了，他一直以来对这个严重超编的江北系军队心存忌惮，需要知道此时的北洋系陆军师才一万八千人，而江北系陆军师居然达到两万七千人，包括民夫在内足足三万人了。而王永安在平定了康臧地区的反叛之后，立即选择了缩减军队数量的做法，也让袁世凯认为王永安是在向他服软，表示不再具有野心。
    “这小子不错，吃了苦头知道轻重了，日后倒是可以重用。”袁世凯老神自在地笑着说道，随后又问道：“芝泉，部队前进到哪里了？”
    段祺瑞立即说道：“冯国璋的军队越过了长江，正在进攻南京，他表示七日之内即可占领南京。”
    “也就是说七日之内战斗就结束了？”袁世凯问。
    段祺瑞道：“对。”
    “这才不到一个月嘛……”袁世凯摇头道，“我以为他们能抵抗得久一些呢。”
    段祺瑞笑道：“我也以为，不过这期间还有一些故事要说给你听。”
    “哦？什么故事？”
    段祺瑞说道：“孙黄叛军苏军与沪军联军在半个月前越过长江并占领浦口，沿着津浦铁路一路北上，却在合肥遭到了张勋的武卫前军的阻拦，本来张勋部队阻挡不了苏军与沪军的进攻，岂料到张勋发电报给驻防在扬州的国防军第七师，第七师立即派遣了第十三旅前往增援。第十三旅日夜兼程，三天内抵达合肥。苏沪联军见状后撤三十里，张勋带着武卫前军撤回到淮北去了，等到第十三旅也撤走之后，苏沪联军才进入合肥。”
    “这王永安和革命党的关系很是复杂啊。”杨度在一旁笑道。
    段祺瑞撇了他一眼，他不喜欢这个首席幕僚，尤其是此人的野心太大，时时刻刻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书长，着实让段祺瑞等北洋系将来不满。
    “杨秘书长不要妄加揣测。”段祺瑞不悦道，“我听说第七师师长方咸五给陈其美发电，如果他们执意灭张勋，第七师则渡江进入沪市，所以陈其美才等张勋退兵之后才重新占领合肥。不过最有意思的不是双方的战斗，而是不管是苏沪联军还是武卫前军，都没有选择在城里打仗，而是在城外大战，你说有趣不有趣。”
    杨度心说这段祺瑞高啊，虽然没有明说王永安的影响力，可他讲得这件事却无不透露着王永安在江南江北的巨大影响力，而这种影响力才是袁世凯最忌惮也对嫉妒的，相比自己的提醒，人家老段的不着声色才是真正的毒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