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车队终于到了唐纤的老家——唐门。
唐家村,村外良田美景,落英缤纷,村内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这个唐门子弟世代安居乐业的村子除了比普通的村庄大上许多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是真的了解这个村子,就会明白这平静的背后是怎样的力量。
唐家村的所有人都无需接受蜀国朝廷的管理,既不纳税也不服役,蜀国朝廷就把唐门放在那里,懒得管,也不愿管。
唐门虽然在整个江湖按照硬实力排不上号,但绝对没人愿意主动招惹。谁让唐门个个精通毒药和暗器呢?得罪了唐门,他们可以打不过你,但下毒、使暗器、耍阴招,让人防不胜防,不一定哪天就让你栽了,所以只要唐门不去造反,连蜀国朝廷都不愿意招惹唐门。
这一点唐门清楚,所以唐门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既不去管国家大事,也不干涉江湖恩怨,只在这唐家村附近活动,排除那让人想想就心里发寒的暗器和毒药手段,简直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进了唐家村以后,就能远远地看见唐家堡,位于唐家村的最南面,依山傍水,占地很广,若说唐家村是一个安静祥和的村子,唐家堡则更像一个军事要塞,高大的城墙上昼夜都有唐家儿郎值守,隐藏在各处的暗哨更是不计其数。这样的森严守卫并不是没有道理,首先唐门药堂、炼器堂、神武堂等十大堂口全在这里,重要性不必多言,再者有资格在唐家堡内居住的全都是唐门核心成员,自然不得不慎。
门主府就在唐家堡内,大门常年开着,无人把守,但十分整洁,大门之外一左一右放着两尊石狮,不同于一般的凶恶面相的石狮,门主府前的两只石狮双目微闭,嘴角藏笑,颇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
庞家车队来到门主府,已有管家在门口迎接。虽然一路无人搭讪,也无人拦截,但事实上他们刚到了唐家村十里外唐家堡就已经探知了,从唐家村口到门主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唐门的眼睛,因为整个唐家村地下都是庞大复杂的机关暗道,可以想象如果是外敌入侵,会有什么后果。
“老奴奉家主之命,特在此恭候小姐、姑爷。”门口的老管家一躬到地,似乎很诚恳,但仔细琢磨就明白唐家对这二位是个什么态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理来说老管家开口应该说“恭候姑爷、小姐”,这里却把“小姐”放在“姑爷”前面,明显不是一时口误,而是有意为之,另外庞家来了几十口人,带来的礼品货物装了好几车,却只派一名老管家来迎接,这排场只能说很不给面子。
“相公,去见我父亲吧。”唐老爷子一直不满意这桩婚事,夫妻二人二十年过来早已习惯了,也不在乎这些,唐纤一手挽着庞文轩的手,一手抱着孩子,带领着一众护卫浩浩荡荡地进了门主府。门主府内的各种建筑造型都有些奇怪,结合起回廊亭台树木等,颇有些匠心独运的意味在里面,虽然不知到底有什么奥秘,但据唐纤所说,这门主府里的每一处建筑,甚至花草都有御敌的作用,让人猜不出想不透,只能啧啧称奇了。
虽然是在门外只有一人迎接,但进了大门之后终究还是要有人接待,护卫们都被带到别的地方休息,小庞玉成也被一个小丫鬟抱走,庞文轩夫妇则径直往前走,进了正厅。
正厅内,唐纤的父亲唐震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没看到他们进来,唐震旁边站着一个剑眉朗目的男人,英气非凡,也是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会时不时地朝他们夫妇二人撇上几眼。
夫妻二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相视一眼,又齐齐跪下,庞文轩施礼,开口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唐纤也随着庞文轩施礼,轻声道:“拜见父亲。”两人跪拜的同时,唐震身旁的男人侧了一步,以示避嫌。
唐震瞥了他们一眼,却根本不理庞文轩,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唐纤低头不语,刚嫁给庞文轩时,她每次都被骂哭,现在嘛,都骂了二十年了,也不在乎被多骂一次,习惯了。庞文轩也是把生意场上的厚脸皮运用到极致,再施一礼:“小婿无能,岳父大人息怒!”
唐震拿起茶杯,看也不看庞文轩,吹了吹茶水上飘着的茶叶,用和刚才一样的口气又说:“你还知道你无能?”庞文轩却面不改色,又施一礼:“小婿知道。”“噗——”刚喝了一口茶的唐震一口喷了出来,这读书人不要脸起来,可比习武的人不要脸多了。唐纤把头低的更低,这次不是为了躲他爹的骂了,而是想笑不敢笑,憋的。“去去去,去见你娘吧。”唐震一边擦拭衣袖,一边一脸嫌弃地说。
庞文轩夫妻二人齐齐起身,又施一礼,脸上露出笑意,知道今天这关算是过了,正要走出去,只听唐震又叫住他们。“慢着!”唐震从座位上站起身,朝他们走来,夫妻二人一阵忐忑,不知这唐老爷子又要干嘛,只听唐震的语气难得的柔和了些:“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得早点去看看我的乖外孙。”夫妻二人一听,同时大喜,暗道这庞玉成果然是他们夫妻的福星。几人走出大厅,唐震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之前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英俊男人说:“唐哲,你就别跟着去了,前些日子我交给你负责的那批暗器应该要交工了,你去盯一下吧。”
被叫做唐哲的人抬手施礼,恭敬地道:“孩儿这就过去。”目光又扫了庞文轩夫妻一眼,转身离开了。唐震看着唐哲离去,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走吧。”
后院,一群丫鬟围着唐震的夫人唐婉,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你看这眼睛多有神,以后啊,肯定是一个超级美男子,一双眼睛就要迷死人了。”“哇,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好大,以后练武肯定是个武学奇才,要像他外公一样厉害!”“这么长时间了,他也不哭不闹的,多懂事儿,一定很聪明,以后啊,文武双全,把他爹娘的优点都继承了……”这些当然不是在夸那看起来四十多岁,实际上已有七十多的夫人唐婉,而是在夸夫人手里抱着的孩子。
“我的乖外孙哪?来来来,快让我看看,让外公抱抱,哈哈哈哈……”唐震的声音传来,听语气就知道十分高兴,众人连忙散出空地。那庞玉成在他姥姥怀里,也听到了唐震的声音,似乎感觉到了唐震的好意,还没等唐震伸手,自己就主动把身子探出去让唐震抱,唐震见此更是大喜,一口一个乖外孙喊着,笑的口水都几乎流了出来,丝毫没有像面对庞文轩时一样的不满情绪,庞文轩和唐纤在一边看着,也是满心的开心。
“姐——老姐——姐夫——我回来啦——”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嚎叫,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从挺远的地方传来的,敢在门主府这样大喊大叫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庞文轩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唐封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人从屋檐儿上跳下来:“老姐,我一听说你到家,放下手头的事儿,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看你老弟疼你吧?咦,你可是更漂亮了,风韵犹存呐,啧啧啧,姐夫,你可是老了不少哦?哈哈哈哈……”唐纤无奈摇摇头——这个弟弟还是老样子。唐震则板起脸来:“封儿,成何体统?你也不小了,休要胡言乱语。”“哎呀,爹——孩儿知道了,这不是我姐回来了吗,我高兴啊,是吧姐?”唐纤微笑不语,他这个弟弟一直是这样,整天活蹦乱跳的,三十几岁的人,孩子都快长大了,也不知道收敛。
“哎呦,啧啧啧,哎呦呦,这是谁,这是我小外甥儿?啧啧啧,这长的多俊呐,有他老舅当年的风采!哈哈哈哈……”唐封一边笑着一边捏了捏庞玉成的小脸蛋,弄得庞玉成扭着头闪躲,整个脸都扎进了唐震的怀里。众人一阵无语,只有庞文轩笑呵呵的看着,在这个唐门,除了唐纤,庞文轩就跟这个小舅子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压力的。
“好了,不要闹了,他们一路过来,肯定累了,让他们去休息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吧?”唐震把庞玉成递给唐纤,夫人唐婉也开口:“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是原来那几间,我让翠儿带你们过去,文轩,不要拘谨,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夫人又看向那些丫鬟道:“翠儿,带他们去吧,好好安排,缺什么东西了直接去库里领。”随着唐婉的安排,一名青色衣衫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到庞文轩夫妻面前,施了个万福:“姑爷,小姐,这几天都由奴婢负责您二位还有小公子的生活起居,有任何事情可以直接吩咐奴婢,我先领姑爷和小姐回房吧,房里有热水和新做好的衣服。”
“如此,就先谢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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