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洞内摸索前行,乌丹讲了很多有关她家族的事,都是些日常小事,这些小事让姜季子对大荒族有了一些了解。
“你们为什么要来中土?”姜季子问。
乌丹被这么一问,忽然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她说:“我们的生存环境很恶劣,需要寻找一个新的环境,而我们与南天门人世代仇敌,南天门人把我们压在阴沟,不准我族人出来,后来族中做出了银竹蛊,我们想着用偷梁换柱的办法。”
姜季子大致是清楚了大荒族的情况。
乌丹说:“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姜季子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乌丹说:“这不重要…我们出阴沟,早已把命魂系在族长身上,一条命是身不由己,你告不告诉别人我不在乎,我只希望…”
姜季子听乌丹声音没了,问:“你想要什么?”
乌丹叹口气,说:“我恐怕出不去了…”
“你——”姜季子赶紧查看乌丹身上的蛊,这蛊虫不知不觉爬到乌丹心窝一寸远的地方了。姜季子急道:“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乌丹说:“我怕你丢下我。”
“我怎么会丢下你!”姜季子不知如何处理掉乌丹身上的蛊。
乌丹说:“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宁愿死。族人若是把我抓了回去,我也没打算活。我不想活下去了…”
“瞎说!你们少主来了吗?”姜季子问。
乌丹说:“不要见他,他心狠手辣,见了他,我们都活不成。”
姜季子道:“他能解你的蛊,你也算是他堂妹,他怎么会看你死去!”
乌丹冷笑道:“他连未婚妻都下得了手,还在乎我这个堂妹?况且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他最怕别人解他的蛊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姜季子不想放弃。
乌丹看她着急,却暗自欣慰,道:“你若见到我二姐,不要说我的事…还请你多多照顾她,如果有一天你们抓到了我们族长,一定要把我大姐和二姐的命魂取回来…”
姜季子背起乌丹要找南泽,乌丹哇的呕出一口黑血,说:“我有一条蛊在家族横梁上,它叫长寿,你若是取了它,就要喂它吃毒虫,它喜欢毒虫,但是它的血可以解毒,等它成为五阶真守蛊,把它种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还可以吞掉入侵你体内的蛊虫。”
“我带你去找你堂哥!”姜季子想,用亲情可能会挽回乌丹的性命,她实在不想欠人一条命。
乌丹道:“你要答应我,往后的日子替我照顾两个姐姐!”
姜季子晕头转向,不知往哪个洞口走,她希望南泽能快点找到她们。她安慰乌丹道:“用咒语减慢蛊虫速度,要不要酸果?”
乌丹接连吐血,道:“你答应我!照顾我的两个姐姐!”
姜季子道:“我没有能力照顾她们!”
乌丹道:“你只需在他们受到欺负或委屈时,说几句好话就行,不会太为难你。”
姜季子脑袋逐渐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黑血,后背的人气若游丝,她忽然不急了,心里异常的明净。她想起了落雪的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生死有命,乌丹命该如此,急能够改变命运吗?为何到现在还没看淡生死?姜季子停下来,用灵火把周围照亮,把乌丹抱在胸前,看着脸色已经变黑的乌丹。
一直着急着乌丹身上的蛊虫,没有好好留意她的面色,一切早有预示,看不见只是没静下心去想罢了。姜季子暗叹,如果乌丹知道摆脱蛊虫的法子,不会忍心看无咎死去,当初乌丹选择沉默,必是知道这蛊没救!
“你有心愿吗?”姜季子问。
乌丹说:“我姐姐…”
“我答应照顾你姐姐,你自己的心愿吧?”
乌丹伸手,摸着姜季子的脸说:“为什么我没早点遇见你呢?”
姜季子欲言又止,内心充满了负罪感。
乌丹问:“每次想到你顶着锅为我挡雨,我就忍不住想笑…从来没有人为我挡过雨…”
姜季子看乌丹眼睛快要合上,大声道:“因为我很喜欢你,从第一眼见你,就很喜欢你,你是个可爱的姑娘…”
乌丹露出了微笑,闭上了眼。
世界安静极了,姜季子坐在潮湿的地上,抱着乌丹的尸体,大脑空白。
乌丹才十四岁,死的太早了!
姜季子苦闷难言,没多久她听闻咄咄咄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咬着乌丹胸前的肉,她拉开衣服一看,一个金色头从血洞里钻出来,就是那只被引到乌丹体内的蛊虫。
噬心蛊从乌丹身体里爬了出来,姜季子手持飞剑,朝着那蛊虫刺去,噬心蛊腾空而起,像一缕烟飘走了。姜季子上前追赶,正看见穿着白衣的男子从洞中走来。
他清冷如玉,目光阴寒。当他看到乌丹的尸体,轻轻的皱了一下眉。
“你是她堂哥?”姜季子心里有怒气。
南泽冷淡的说:“她对你说了什么?”
姜季子转身走回到乌丹尸体边,抱起乌丹的尸体,说:“说你来了,我们都活不成,所以她先死了,而我——还是遇到了你。”
南泽道:“那个人呢?”
姜季子道:“已经走了。”
南泽不信,姜季子见他不信的样子,知自己凶多吉少,说:“我想把她带出去,葬在山水秀明的地方。”
南泽三两步走到姜季子面前,拿出一张符纸伸手往她脑门拍,姜季子想到躲闪,却被南泽按住了肩膀,一张符纸正拍在她天灵盖,接着她像是被一股力束缚住,难以动弹,有一丝东西从她身体里脱离出来,钻进了符纸。
姜季子恢复如常时,怒问南泽做了什么!
南泽把符纸收进一个拇指大小黑石头里,说:“我已经取了你的命魂,只要我不高兴,就让你命魂飞散…出去后,带我去找那个人。”
姜季子气得吐血,恨的牙齿打架,憋足一口气道:“我不怕死!你要杀就杀吧!”
南泽说:“对付不怕死的人,我可以把他制成蛊。比死人更难受。”
“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姜季子满肚子的气,说:“你把我剁成肉泥我都不怕!”
南泽嗤嗤笑道:“肉泥?你想的也太美了!”
姜季子抱着乌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的叫道:“随便你!老子才不怕你!老子命魂都没有了,还怕啥!”
南泽冷嘲,跟在姜季子后面,说:“话可不要说的太早。”
姜季子懒得与南泽多言,暗自盘算着如果南泽要折磨她,她先自杀算了。她做不来低声下气,大不了就死。
两个活人在洞里绕来绕去,姜季子抱着乌丹双手发酸,没了大力丸,乌丹的尸体抱起来很沉,她不愿意放下,这洞里太清冷寂寞,不能将乌丹放在这里。
姜季子坐在地上休息,南泽看姜季子不走,冷嘲热讽道:“看你个挺大的,抱个女人都气喘吁吁。”
姜季子怒叱:“关你屁事。”
南泽无言。
姜季子还不解气,道:“一表人才,偏偏生了一个比女人还歹毒的心。”
南泽冷笑道:“关你屁事。”
姜季子道:“就是你那颗歹毒的心,拿走了我的命魂,怎就不关我事。”
南泽道:“娘娘腔。”
姜季子记起自己还是个男人,不再与南泽计较,休息好之后抱起乌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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