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皇后此时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以及话语有些不妥,于是十分不舍的将刘彘交给了王娡。
王娡急忙将儿子交给宫女,让宫女抱走,毕竟她也不是傻子,若是再晚一会儿没准儿子都成别人的了。
虽然王娡比较同情薄皇后,可一旦涉及到儿子,她就感觉薄皇后比栗姬还可恨,栗姬是和她争宠,可薄皇后是要抢她的儿子啊!
此时宫女已经抱着刘彘走了,可薄皇后还眼巴巴的看着门外,那模样说是“痴情怨女”也不为过。
晁补之注意到了这一点,诧异的想到莫非这个薄皇后也是重生者,而且也看过那本风靡一时的网络小说《我要做皇帝》,所以有了更深的想法?
当然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晁补之胡思乱想罢了!
······
袁盎看着眼前的张府,虽然十分的巍峨大气,但其中却透露着许多的冷清与惶恐。
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进去,因为他是带着陶青的嘱托来的。
张府的下人都认识他,所以袁盎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屋内。
然而一进屋袁盎却是闻到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子不安。
等到袁盎见到张释之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因为此时的张释之满头的白发,脸色蜡黄(显然不是秦琼那种的),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旁边则是一晚黑乎乎的中药。
袁盎还记得自己当初离开长安的时候,那时候张释之去送行,虽然已经近五十,可仍然意气风发,不减当年,可怎么才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现在的张释之不要说顶替张欧担任丞相了,他能不能活过今年都是未知之数啊!陶青、王生失算了!袁盎在心中想道。
看见袁盎来了,张释之躺在床上,挣扎了几下想要起身,然而却没有起来,又重重的躺了下去,反倒是折腾出了一身的虚汗,他咳嗽了几声说道:“袁··袁公来了,请恕释之身体抱恙不能远迎。”
对于袁盎,张释之还是十分感激的,毕竟他是自己官·场之上的引路人,若没有袁盎恐怕张释之一辈子也就是一个门下郎中之辈,所以张释之对他十分的客气。
袁盎十分痛心、惋惜,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怎会病到这种地步?当年你送老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张释之又咳嗽了两声,有些浑浊的眼中包含着许多的无奈与痛苦,而后说道:“人吃五谷杂粮,怎能可能不得病?更何况我也上了年纪,若非如此袁公怎能在长安见到我张释之?”
张释之在文帝时弹劾景帝与梁王“过司马门不下车”,而后景帝即位后,张释之被谪为淮南国的国相,也正是他一直的病,景帝才允许他回长安养病,毕竟长安好啊!所以张释之才有如此一说。
袁盎看着将要老死与榻上的张释之,眼中噙着泪水,不由的悲戚道:“那个不畏强权,只认律法的张释之哪里去了?怎么会被小小一个病痛折磨成这样?”
“还有当年执法为公,刚正不阿,被时人称赞的‘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的张释之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张释之闻言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不想步邓通的后尘啊!毕竟····”
说道这里张释之压低了嗓子,用仅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毕竟天子深恨吾,我若不病,岂能有善终?”
袁盎顿时哑然,他无话可说,景帝英明吗?
在历朝历代的皇帝当中也算是可以的,可他就是心眼小,那些得罪他的大臣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邓通、张释之、周亚夫等等都是鲜明的例子,而且自景帝朝始破除了汉代“将相不相辱”的传统,为后来的武帝频繁的换丞相开了一个好头,当了一个好榜样。
袁盎沉默了许久,方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释之,你这是心病。”
张释之闻言喟然长叹道:“袁公不用你说,我也知晓,当年少不更事,以为天下之事非黑即白,做事依大汉律辅以大义,无往而不利,得众人称赞之虚名,然今日方知当年的丞相萧何为何战战兢兢自污以求生?留侯张良为何飘然而去?”
“上意欲汝死,汝岂敢苟活?苟活岂不连累家族乎?”
见袁盎想要说些什么,张释之继续说道:“比如袁公,刚正清明之名天下闻名,与陛下、太后皆有大恩,然仅因一区区晁错无凭无据之弹劾而被罢官免职,何其冤···何其痛哉?”
“这还是郎朗盛世,我张释之执法自问对得起大汉历代先皇,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而落到今天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步,袁公,我心有不甘啊!袁公!我心有不甘啊!”
“我心有不甘啊!”张释之一连说了三遍,可见心中之郁结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听到这些袁盎叹道:“若非当年老夫将你举荐给先帝,你也不会有今日之痛。”
张释之闻言惨笑道:“袁公之恩,释之没齿难忘,但唯有来世再报了!”
“释之,你何必如此的悲观?”
“当年北平侯张公苍,身着孝服、怀抱钟氏遗孤,进殿面君,力主斩杀车骑将军薄昭,所犯陛下以及太后之忌讳可比拟大多了,现如今不也好好的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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