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凶灵

    
    青蛇听了之后，思索一会，便道：“这应该是一个怨灵，由于她心中有执念，故而留恋不去。”
    “怎样才能找到她？”小黑人问道。
    “怨念应该附在她的尸骸上。”
    “尸骸很可能被人抛下万丈深渊了，找不到。”
    青蛇沉吟道：“能不能找到她生前特别喜欢的物件？”
    “没听说过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物件留下。”
    青蛇想了想，道：“……怨灵会在她留恋的地方徘徊。”
    小黑人沉吟道：“留恋的地方？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来说，最留恋的地方，莫过于她生前生活的地方了。”
    “不错！”青蛇道，“我们应该到她生前生活的地方去找。”
    和青蛇这么一探讨，小黑人便有些头绪了。
    回想起那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好像每次都是有事情发生时，才会出现。想必是经常在燕家大院徘徊，发现有事情，才会赶过来。
    想通这些问题，便有了方向。小黑人叮嘱青蛇这几天不要走远，待核实小女孩生前居所时，便一起去寻她。
    两天功夫，燕处飞便弄清楚了。
    小姑燕飞云生前居所，是燕家大院内一座单独的院落。
    由于燕风雷对她十分痛惜，不允许别人擅动她的居所和东西，那座院落便一直保留着她生前的样子。
    燕飞云刚失踪那几年，燕风雷和夫人有时还会去那院落，睹物思人，伤感缅怀。
    之后，就逐渐少去。再过几年，就不再进去了。
    燕风雷夫妇不去，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后来，有丫环、仆人说，晚上经过那院落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响动，有人还看到里面有身影飘忽。
    一传十，十传百，下人们都不敢靠近那座院落了。
    几十年下来，那座院落一直就这么荒废着。
    新来的丫环、仆人，也都仅仅知道那座院落闹鬼，并不晓得来龙去脉，更不知道原来是以前的小姐居所。
    燕处飞出生时，燕飞云失踪已经几十年了，大家早已淡忘了这件事情。燕处飞只是听说一些大概，知之不详。
    是夜，子时，月明星稀。
    燕处飞穿衣起床，带着青蛇，蹑手蹑脚摸出二房内院大门，向燕飞云生前居住的院落悄悄走去。
    整座燕家大院静悄悄，人们都在熟睡中。
    月光如水，倾泄庭院，数枝腊梅，映在墙上。
    燕处飞带着青蛇，穿庭过院，走了半晌，便来到一处寂静的院落门口。
    站在门外，能看到院落里那幢三层小楼的上部。小楼没有灯光，在冬夜寒风中，说不出的孤寂萧索。
    大门并没有上锁。燕处飞轻轻一推，那门便缓缓打开。
    他抬腿跨过门槛，走进门内，反手把门掩上。
    院落里面虽然没有灯光，但有月光。
    燕处飞神识逆天，在黑暗也能视物。
    举目望去，院落里凉亭破败，树木枯槁，地上堆着一层厚厚的落叶。
    走在碎石小径上，穿过那破败的凉亭。
    亭后左边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假山脚边是堆满落叶的水池。
    那嶙峋怪石被月光照射，在墙上投映出几个张牙舞爪的鬼影，就像要扑向燕处飞一般。
    燕处飞头皮有点发麻，赶走两步，便来到了那三层小楼的门前。
    青蛇摇晃着它那三角扁头，邪恶地“嘿嘿”笑道：“主人，你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喔。”
    燕处飞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打量了一下眼前死寂的三层小楼。
    在清冷的月光下，感觉那小楼就像一只怪物，那大门就是它的嘴，随时准备吞噬自动送上门的食物。
    燕处飞心里有些发憷，不禁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伸手按在门上，轻轻用力。
    青蛇和燕处飞灵魂相通，知道他很害怕，便在旁边摇头晃脑，似乎很是得意。
    “吱呀”声中，门被缓缓推开，一股腐朽破败气息扑面冲出，令人窒息。
    月光照不到屋里，里面漆黑一片。
    燕处飞凝起神识，运起目力，探头往里张望。
    门内是一座厅堂，陈设清雅，一目了然。
    当中是一套做工精致的红木桌椅，表面暗哑无光，铺满了厚厚的灰尘。
    靠墙是一张休憩的床榻，上面摆着一个绣花枕头。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枕头表面的颜色、花纹都已看不出来了。
    厅堂后面是一堵木墙，木墙两边各有一道半开的小门。
    燕处飞攀住门边，轻声唤道：“小姑……小姑，你在吗？”
    没有回应。
    燕处飞又唤了好几声，始终没有回应。
    看到青蛇在旁边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样子，燕处飞一把捏住它的七寸，把它提起，扔了进去。
    青蛇猝不及防，砸在厅堂里的木制地板上，被砸得晕头转向，一时找不着北，不满地嚷道：“主人！”
    燕处飞淡淡道：“前面探路。”话毕，也举步迈进厅堂。
    青蛇满腹哀怨，又不敢反抗，只好忍气吞声地爬着，在前面带路。
    青蛇在前面婉延爬行，爬到厅堂后面木墙右边那道小门前，把头高高扬起，探进门内，左右一张，长长的蛇身便流入门内。
    燕处飞跟着走进小门内。
    小门内是一道厢廊，两头都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口。
    青蛇也不待燕处飞吩咐，便爬上了右边的楼梯口，向二楼爬上。燕处飞跟着走上。
    上到二楼，是一条环形走廊。
    走廓阴森森的，拦路结满了一张张的蜘蛛网，地上是厚厚的灰尘。吹一口气，都会扬起一片迷蒙。
    走到前面，是并排的三个房间。
    燕处飞站在居中房间的门前，犹豫了一下，再屈指轻叩，发出“笃笃”轻响，在阴森死寂的小楼里，十分突兀。
    燕处飞边敲门，边轻声呼唤：“小姑……小姑……”
    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不在家？不如改天再来？”燕处飞喃喃自语道。
    在这阴森死寂的小楼里，燕处飞只觉得毛骨悚然，便有些想打退堂鼓。
    青蛇摇头道：“主人，再找找，应该在。”
    燕处飞一惊，问道：“你确定？”
    青蛇点点头，道：“我能感应到，附近有一股阴气。”
    听青蛇这么一说，燕处飞便不好找借口开溜了，只好硬着头皮，轻轻推开那道房门。
    乍一推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逼人，燕处飞觉得温度都好像下降了不少。
    房间里一团漆黑，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了。
    燕处飞也要适应一下，才能逐渐看清。
    这是一间卧室。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圆桌，几只绣墩。
    床靠里厢，蚊帐放了下来。不知是风吹还是什么缘故，蚊帐有些晃动。燕处飞的心也跟着晃动起来。
    他尝试着轻唤：“小姑……小姑……”
    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燕处飞惊疑地看着那张床，进也不是，退又不甘，不知如何是好。
    青蛇看了看燕处飞，便缓缓爬了进去。
    燕处飞定定地看着青蛇，看它爬到床边，顺着墙角，慢慢爬了上去。
    突然听到几声“吱吱”叫声，燕处飞惊得头皮发麻，突见一团小东西从床上跃下，顺着墙根逃窜。
    定睛看去，却是一只老鼠。燕处飞那跳到嗓门的心方才放下。
    青蛇在床上扬起头来，对燕处飞道：“不在这里。”
    等青蛇爬出来，燕处飞便走到右边那道门前，也是轻叩几下，叫唤几声，没有回应，便轻轻推开房门。
    稍稍闪开房里扑出那道阴气，适应一下里面的漆黑，往里张望。
    这是一间书房。房间当中是一张大大的书画桌案，后面一把椅子。
    椅子后面的靠墙，整面被做成了书柜。
    侧厢是一张条案，上面是一把古琴。
    整个书房里面的家什、书籍，表面都暗哑无光，上面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燕处飞犹豫了一下，便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地板上，也都堆积起一层厚厚的灰尘。脚踩上去，便形成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燕处飞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感觉已经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没发现什么异样，燕处飞便走了出来。反手掩上房门，便走向左边那道门。
    轻叩几下，叫唤几声，燕处飞轻轻推开那房门。
    适应一下，往里张望，里面似乎是一个孩童的杂物房，堆了许多小孩的玩意儿。
    房里正中是一张供小孩玩耍的木马，角落处还有一个风车。
    燕处飞张了几眼，也抬腿跨了进去。
    燕处飞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走着，生怕踩坏地上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燕处飞转身向外走去。
    青蛇突然叫道：“等等！”
    “怎么啦？”
    “有古怪。”
    燕处飞一惊，颤声问道：“有什么古怪？”
    青蛇爬到房里中间，转头对燕处飞道：“你看这木马。”
    燕处飞依言走近两步，细细看了两眼那木马，疑惑道：“这不就是一只木马么？有什么古怪的？”
    “主人，你再仔细看看。”
    燕处飞再认真看了打量几下那木马，摇头道：“看得很清楚，就是一只木马。”
    “为什么会看得那么清楚？”
    燕处飞一愣，突然醒悟，悚然道：“因为这木马表面的灰尘很少。”
    “为什么会很少灰尘呢？”
    “因为……因为经常有人玩耍。”燕处飞说到这里，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心里想到：这里根本就没有外人进来，那么，是谁经常玩耍这木马呢？
    燕处飞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惊惶地张目四顾，突听青蛇摆头示意道：“主人，看那边。”
    燕处飞依言转过头去，终于看到了那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正静静地站在墙角处的风车前面，定定看着燕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