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生听着爷爷这左一句傻右一句傻的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这一次,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傻了一回,因为刚刚爷爷那话里可别有意味。
“爷爷的意思是?”
“你瞧瞧你,想必是急昏头了吧,想都没想,还真就全信了。”柳爷爷没好气的瞪了桓生一眼,将瑾歌的手放回原处,笃定的说道:“当然是孩子还在,根本就没有滑胎。”
听柳爷爷这么一说,桓生可谓是又惊又喜,虽心中疑惑,也暂时抛至脑后,对于爷爷的话,他还是无条件相信的,想着瑾歌那般悲痛欲绝的模样,真是揪心,真想现在就让瑾歌知道这个消息,奈何她正昏迷着。
“那她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你怎么也变傻了?她受了刺激,悲伤过度,自然不愿醒过来面对,不过这样下去,孩子一样会很危险,她被迫服下的虽不是滑胎药,但她若不醒,孩子也很可能因此死在肚子里,变成死胎。”
被爷爷这么一骂,桓生这才回过神来,想来自己遇上这事之后,就好像失了理智,根本没有冷静去细思细想过一些细节。
这么一经点醒,他疼痛欲裂的脑子才有所缓解,让他在此事之余,有心去想想那些被他忽略的事。
“等会儿我就给她开一帖药,先调理一下身子,然后你就带着她去岛上找狗乞,一会儿就安排下去,明日就去,你爹娘那边,我会帮你们瞒住的,快去快回就是。”
“……是。”桓生本有疑问想问,但是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句简单的应声。这些问题,自己会想明白的,问了爷爷也是白问,若真是自己想不到的,爷爷自然会明说,既是不提,那定然是知晓自己能想到那儿去。
为什么又是找狗乞?桓生在爷爷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蓦地想明白了。
“爷爷,您说,是一辈子的孤寂独世安稳好,还是颠沛流离的喧闹好?”
听到桓生这么问,柳爷爷身子微滞,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来,并未答话,继而抬步离去。
桓生果然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柳爷爷走后,桓生就吩咐阿松去抓药,听竹煎药,忙碌了起来,唯剩下桓生一人独守在床边,静静的陪着瑾歌,自言自语。
“瑾歌。”
“瑾歌……”
黑暗空洞中,瑾歌轻轻的眨了眨双眼,抖动着浓密的睫毛,那双犹如黑宝石一般的双眸在黑暗中睁开来,好似唯一的一对亮光,打量起四周。
黑暗,空寂。
这是瑾歌的第一感觉,她渐渐坐起身来,伸手想要试探这四周,可却什么都触摸不到。
“瑾歌……”
是桓生的声音。
听到的熟悉的低喃声,瑾歌的心稍稍安稳,她转动着身子,打量着周围,可什么都看不见,她连自己的身子都看不见,恍惚的抬起手来,依旧看不见……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瑾歌,你醒醒。”
“桓生!”
“桓生……桓生……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她不断的呼唤着,可依旧见不到一点点星光,双目所及,都是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好像将她吞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渐渐地,越陷越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看着床上的瑾歌突然有了反应,桓生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睁开眼,醒过来。
“瑾歌?瑾歌……”
没想到,瑾歌竟然应声了,只听她嘴里喃喃着,待他凑近一听,清晰的听到她嘴里喃喃着自己的名字。
“桓生……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瑾歌。”桓生试图能跟她对话,从而唤醒她,“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在你身边。”
“桓生!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瑾歌突然提高音量,连同身子都有些挣扎,被桓生握住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回抓着他,似乎意识中有什么令她惊慌的事情。
“我在这儿,瑾歌,你醒醒……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桓生话未说完,就见着瑾歌突然冷静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不见了,只见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泪来。
桓生心下一窒,缓缓抬手,替她擦去了泪痕,只好喃喃自语:“你再睡下去,可要错过好消息了。为了避免你怨我不曾告诉你,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桓生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的阿松的声音。
“姑爷,药来了。”
桓生接过汤药,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瑾歌,又看了看阿松,这……两个男子……
不等桓生唤,听竹自己就进门来了,想是清楚情况,她径直走到桓生身边,将药碗接过,低声道:“少爷,你把少夫人扶起来吧,听竹来喂。”
看他们主仆二人分工明确,合作默契的模样,阿松急道:“诶,那……那我呢?”
听竹抿唇,掏出了一块手绢递到了他手里。
三人好一顿折腾,才将满满一碗汤药全部喂瑾歌吃下。此时夜已深,桓生吩咐他们二人下去歇息,自己留守在身旁,静静等候着瑾歌能够醒过来。
这样的场景,让她他不由得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这样的场景似乎并不陌生。
幽深的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声,随后听得一声闷响,一个身影被甩出去,重重的撞击到了树干之上。
月色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穿透而来,反射着长剑上的寒光,照出了女子的面容。
姚嫣。
她嘴角缓缓溢出血来,那双眼睛依旧是不甘,但在这一刻,这张一向傲慢刁蛮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来,她看着站在跟前的素黑人影,因为趴在地上,更显得人影的高大凌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微微颤抖。
这一次,是真的死到临头了。
“我救你来不是让你给我捅娄子的。”男子低沉的声音里充满着怒气,“不听话的下场只有一个。”
下一刻,林中安睡的雀鸟纷纷惊飞,扑腾着翅膀从漆黑的树林中仓皇飞离。
翌日。
一早,桓生就带着瑾歌去了岛上,这一次,只有桓生与瑾歌二人前去,倒像是他一个人。上次来这个岛上,直到离开,也没有完完全全见过这岛上真貌一次,这次踏上岛,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刚到入口,狗乞就出现了,好似早就知晓了他们会来,在此等候着。
“先生。”
狗乞与桓生对视一眼,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瘪嘴移开了目光,好似十分不满,嘴里念念叨叨,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跟我进来吧。”
“是。”桓生听到他说这话,不免想起当日来这岛上所发生的一切,当时他就曾告诉过自己一些事……只是那时候,他坚守了自己的原则,没有听从两个爷爷的安排和算计。
狗乞刚刚那话的意思,难道就是指那些事?
桓生想起爷爷在他去医治眼睛前对他说得那番话,以及狗乞在为他医治之前所言的话语,难道真如爷爷所言……
当时还当他们不正经,出的馊主意吓唬他的。
难怪狗爷爷那会儿日日在他们身上打主意,可是……那样做确实不妥吧。
难不成是我的念力导致命格的改变,横生这么多祸端?
桓生一边走一边想着,不知道想了多少事,不过不多时就到了,之前双目失明不曾见过,如今看到了真容,也算是明白瑾歌怎么那般喜欢这儿,还说想在这儿生活,确实是个独世闲居的佳处所在啊。不过记得上一次进岛时,可是很多机关陷阱,岛上全是细绳挂着铃铛作为信号。
这次倒是走得这般顺畅了。
好似是知晓桓生内心的想法,狗乞走在前面哼哧哼哧的说道:“让你一个人都能走进来,机关陷阱多余,我还懒得再去设计。”
听到狗乞这么说,桓生也是明白,狗乞心里什么都清楚得很,他也不解释。
上一次他利用与瑾歌交换魂魄之便,用瑾歌的身子曾巡视过岛上的大致情况,当时虽然不曾触碰到任何机关,但定然狗乞是知晓了的,自然,他的功夫他心里也有了个底。
“幸好她不是醒的,不然又得弄坏我好几个机关。”
说到这儿,桓生抿了抿唇,试图忍住嘴角的笑意,低头看了看怀中被七狗嫌弃的瑾歌,看她十分安静乖巧的模样,渐渐浮出一丝笑来。
“把她放到床上吧。”
桓生听着狗乞的吩咐,轻轻的将瑾歌放置榻上,等待着狗乞的下一步动作。
“这儿暂时没你的事儿了,你现在去后山温泉取水回来,煎药给她泡澡。”
“后……”桓生本想言语,还未说出来,就被狗乞的话给堵上了。
“就是上次你陪她洗澡的地方。”
此言一出,桓生的脸上蓦地有些尴尬之色染上,轻咳了一声,随后点头应下。
“嘿,这都成亲了,孩子都有了,怎么还这么别扭。”狗乞又一阵吐槽,顾着自己忙活,没有再玩笑桓生。
桓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这样的狗先生还真是让人不太习惯,记得当时的他,可还是一个怪异的老头形象。桓生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瑾歌好几眼,才略显不舍的转身离去。
真希望回来就能看到她醒过来了,开心的跳到自己跟前说着她的好消息。
看着桓生离去的背影,狗乞摇了摇头,嘟囔道:“那糟老头还是有两下子嘛,天生反魂都能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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