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恩仇快意

    
    老李面食店。
    如果不是门口的长竹竿挑着一块灰色底子写了牛腩面三个字的幌子，谁都不敢说这是一家面食店。
    实际上这里也的确称不上是一所铺面，不过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用木头搭了个架子之后蒙上一了层油布，支了四五张桌子，看着还油乎乎脏乎乎的。
    画眉两步抢到前头，推开了老李家的院门，刚刚买进去一只脚，立刻又回头伸手拉了拉方觉。
    听到了院门响，一个中年男人立刻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过似乎正在忙着，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铁勺，嗯，微微冒着热气。
    方觉找了个地方坐下，画眉兴冲冲的比了两根手指：“李叔叔，两碗牛腩面，一大一小。”
    中年男人看了看，有点意外，顿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稍等’转身走了进去。
    画眉左右打量了几下，在方觉身边坐了下来：“总听小六子说他家的面条怎么怎么好吃，又说什么汤清味浓，牛肉炖的很烂却又不失嚼头，面条软糯弹牙什么什么的，不就吃过一次吗，臭显摆，哼。”
    方觉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中年男人很快就端着面条走了过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腩面，分量足的很，上面铺着几大块牛肉，旁边飘着葱花，香菜。
    方觉把两碗掉个了位置，大碗的推到了画眉面前，自己留了个小碗。
    一是为了让画眉吃的过瘾，第二也是因为自己还有其他安排，不适合吃的过多，而且也没感觉到多少饿意。
    画眉拿起筷子，挑起几根又白又细的面条，“呼……”画眉鼓着小嘴吹了两下，然后……
    “呲溜……”
    小姑娘鼓着腮帮，慢慢的咀嚼着，脸上写满了心满意足，之后夹起一块牛肉，大嚼起来。
    看她吃的这么香，方觉掐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一碗面条而已，却被画眉当成了珍馐美味，方觉放下了筷子，静静的看着她。
    以前的日子真是难为她了。
    画眉原本埋头吃着，这时候却忽然抬头看了看，含糊不清催促道：“方觉哥哥，你也吃啊。”
    方觉点头，吃了一口面条，说实话，口味的确不错，纯手擀的面条很劲道，汤很香，立刻就勾起了他的食欲。
    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却发现大快朵颐的画眉对这牛肉却很仔细，都是隔一会才吃上一块，而且还要把面条全都咽下去之后才去专心吃牛肉，以他们兄妹二人的生活水平来说很少能吃到肉食，所以小姑娘吃的格外香甜。
    可这一碗面里能有多少牛肉？很快就被她全都吃完了。
    方觉停了一下，用筷子翻动着碗里的面条，把牛肉全都找出来，然后一块一块的夹起来放到画眉的碗里：“你吃吧，我还没动过。”
    画眉愣了愣，抬头看了看方觉，道：“不要，哥哥还没吃过呢。”
    方觉摇了摇头：“我说以后由我来照顾你，说道就要做到，别忘了哥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东西以后有的是。”
    但画眉还是很犹豫，直到方觉夹起一片牛肉送到她的嘴边，这才慢慢吃了下去。
    两碗面条很快就吃了下去，方觉喝了口汤，大概有个四分饱的样子，感觉差不多了，拿出钱来交给画眉，一大碗面条下去，小姑娘还是吃的有点撑了，慢悠悠的走进去结了账，那好找回来的零钱，慢慢走到方觉身边。
    “嗝……”画眉想要说话，张嘴却先打了个饱嗝，然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方觉站起身来，画眉很自然的牵住了他的手，二人一同离开。
    推开院门，走了一会，直到快要除了村子，画眉好奇问道：“哥，咱们要去哪啊？”
    方觉回道：“先去一趟我平时练武的地方，有点问题还没搞清楚，之后咱们去长兴县办点事，再买些新鲜鱼肉和蔬菜，回来哥要给你亮亮我的手艺。”
    对方觉练武的地方，画眉没什么兴趣，但说到亮亮手艺，小姑娘很是惊讶，还有些不敢相信：“哥你的意思是……要做饭？你会么？”
    方觉笑了笑：“信不信由你，就是到时候别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嘿嘿。”画眉扭头笑了一声：“才不会呢！”
    来到小树林里，清幽僻静，四处都弥漫着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原来方觉哥哥平常都在这里练武啊，难怪都看不到你的人影。”画眉边走边说，却忽然升起一丝好奇：“难道哥哥是在练传说中的上乘功夫，怕别人看见，才找了这么个地方啊。”
    “我练得什么功夫，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觉说着轻轻摇头，如果撞树也算是上乘功夫，那天下还不人人都是武神了，不过是受限于身体，没法往高深的层次去练。
    至于说怕人看见……
    撞树还不找个树多的地方么？
    到了方觉最熟悉的所在，画眉很乖巧的松开了手，找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拍打拍打之后坐了上去，双手托腮，乖乖的看着。
    方觉简单扭了扭身子，昨夜一通折腾，身子骨早就活动开了，也不用再多准备，但今天他却不打算撞树。
    那一手靠山背经过实战已经证明他练得很是纯熟了，不管再下多少功夫也不会有太大进步，而且这一招出其不意还行，用多了难免让人琢磨出破解办法。
    他整理了一下目前所掌握的功法，一部《道生一》，一本轻功，一本暗器手法，和练熟了的后手功夫。
    其中后手功夫就不多说了，既然后发制人，就像他之前打架的时候一样，得老老实实的站着，最多拉个架势糊弄糊弄人，但也得等着别人先动手，而暗器手法，也不是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东西啊。
    再说轻功步法，的确是不可或缺，但却不是用来先手打人的功夫。
    至于《道生一》原本就是内功，可昨夜见了《月下行》的内练之法后，两相对比，方觉心里立刻就产生了疑问。
    内力，练出来就是为了配合招式，增加威力，可这却要调动内力行走经脉，而《月下行》对此都有明确的讲述，可作为内功心法，怎么就没有讲解？
    这个疑问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但却始终得不出个答案。
    而这么一来，方觉算了算，自己还真没有能打人的功夫，就凭自己目前所掌握的功夫来说，再比武的话，要么当面打暗器，要么就得靠轻功，在对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冲上去，然后……
    扬手给他来一嘴巴？
    嗯……
    这场面，想想好像也挺有意思。
    但总的来说，自己掌握的还是不够全面啊。
    方觉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他清楚自己的短板，自然也就有弥补办法。
    他想起了前世教自己功夫的老拳师，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皱纹像是干巴的橘子皮一样，没露过几次笑容的刻板脸庞，轻声自言自语：“你那套自创，除我之外没人愿意学的拳法，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说不定就要在我手里发扬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