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恩仇快意

    
    长兴县是进出皇城的必经之处，占了一个很好的地理位置，也沾了皇城的光，这里有个大几万的常住人口，加上南来北往的行商也都选在在此住脚，让这里发展的很是繁荣。
    所以严觉国皇家就在此设立一县，除了税收，也是为了维护这里的稳定发展，只是民生和负责保卫县城的兵勇全由县令一手掌管。
    而同样毗邻皇城，甚至在距离上比长兴县还要靠近皇城的十里村就没了这般好运气，始终都是百十户人家，在村头放个屁，村尾都闻得见味儿。
    方觉和画眉二人走在长兴县的青石路上，既然说是逛，就要慢慢走慢慢看才对，但事实上，画眉却一点都慢不下来。
    别看她是个姑娘家，这十几年都在十里村住着，但到了长兴县，一点都不怕生，反而显得还很兴奋，仿佛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逛完一遍长兴县。
    就像一匹离开了牢笼的小马，看见了宽阔的草原，迫不及待的立刻就要开始驰骋。
    饶是一只手被方觉抓着，步子迈的却很大，身子往前探着，摆明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而那一大碗牛腩面也真不是白吃的，现在画眉的力气大得很，让方觉感觉就快抓不住了。
    在某一瞬间，方觉的精神稍稍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手里抓着的不是妹妹的手，而是一条锁链，锁链另一端像是某种性格活泼，力气十足的大型动物，兴奋起来把自己带的东倒西歪。
    难道那个乖巧的小姑娘是个假象么？方觉有些无奈，悄悄叹了口气，看起来小孩子的性格都是差不多的。
    “快点……哥，你快点……”画眉手上用力拽住方觉，头也没回，身子还在往前。
    “你慢点……”方觉有些无奈。
    忽然间，在方觉眼中闪过一个有些熟悉的少女身影，让他有了转移画眉注意力的注意。
    “嘿，你看那是谁？”方觉很费力的硬生生拉住了画眉。
    “嗯？谁啊？”画眉不情愿的站住了，皱着眉四下张望。
    “那儿，你看。”方觉指了一个方向，一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正陪着一位中年妇人慢慢走向一家店铺。
    “好像是吴丽。”画眉看了看，但也不太敢确认，可紧接着她双眼猛然睁大，惊呼一声：“呀！那家店是百花胭脂铺，对，绝对是，我认识那个标志。”
    胭脂铺？还这么确定？
    尽管因为客观原因，导致画眉从小到大都没打扮过自己，从来都是素面朝天，把头发梳成羊角辫，但对这些女孩家用的物品也不是没动过心思。
    “走啊，带你进去逛逛。”方觉颠了颠腰间的钱袋子，然后拉了拉画眉。
    “不要！”哪知道画眉绷着小脸，立刻一口回绝：“我听人说过，他家的胭脂好贵的，就算最便宜的也要十几两银子一盒。”
    方觉砸了咂嘴，看来这类东西不论在哪都是一个尿性。
    微微叹了口气，要说真进去给画眉买两盒胭脂他也买得起，也舍得，但关键是他还有件事情等着办，而那件事也是一笔大开销。
    “这个吴丽家里挺有钱啊。”方觉轻声说着，他记得这个吴丽应该也是十里村人，而十里村好像没有一家能舍得出这个钱来买一盒胭脂。
    “她家哪有什么钱啊。”画眉悄声道：“前段日子听说有人上她家提亲，又备了份厚礼，到这里买胭脂应该是为了成亲的时候用吧。”
    方觉听到这里，忽然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一翘。
    “要不等啥时候有人上咱家提亲，哥给你挑一个礼金最大、最厚的答应下来，然后等你成亲那天我送你一盒胭脂？”方觉满脸坏笑的问道。
    “那就更不要了！”画眉回答的干净利索，明显还带着怒气。
    这个反应是方觉没有想到的，而紧接着画眉小脸一抽，表情由怒转愁：“我才不要成亲呢，更不要因为一盒破胭脂，跟方觉哥哥分开。”
    “那十盒怎么样。”方觉蹲下来伸出两只手来，比了比。
    画眉飞快摇头。
    “一百盒！”
    画眉还是摇头。
    “一千盒！”
    画眉犹豫了一下，忽然灿然一笑。
    方觉站起身来，小孩子嘛，总有被打动的时候，重新拉起画眉的手，向前走了没几步，却听到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那一定是方觉哥把胭脂铺买下来送给我了。”
    “……”
    方觉原本只是想要逗弄逗弄小姑娘，却怎么也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闷，画眉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活泼，跟在方觉身边走着，一直低着小脑袋，不言不语，一声不吭。
    穿过两条街道，又直走了一小会，二人来到一家门脸气派，房屋干净明亮的店面，匾额上写着五个大字，兴武兵器铺。
    字体没什么讲究，却透着一股利索直爽的味道，方觉拉着画眉迈步走进去。
    “这位小哥儿，您挑挑兵器？”眉眼通挑的店伙计立刻就迎了上来，笑脸相迎：“我们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甭管是带尖的，带刺的，带楞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的，扔的出去的接的回来的，十八般兵器摆在这，我一样一样都能给您……”
    “练喽？”画眉忽然抬头接了一句。
    “卖喽！”小伙计摇了摇头，撇嘴道。
    “噗……”
    画眉立刻就笑了出来。
    “笑了不是，从二位一进门我就看这位小姑娘似乎面带愁容，现在多好，您看这姑娘笑起来多美。”伙计说道。
    “少耍贫嘴。”方觉转身看了看画眉，轻笑一声说道。
    “哎，得，全听您的。”小伙计点头继续道：“刚才是我这嘴突然不听使唤了，不过您放心，我们这的兵器跟我可不一样，不仅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而且质地上成，保管您使着顺手，用着舒心，如果这现成的您看不上，还可以按您的要求定做，不过这就得您自己出图纸了。”
    方觉点了点头，在来这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纸递了过去，就是那暗器手法里讲述的独门暗器，铁莲子，而打造所需的图纸也在其中。
    铁莲子总共二十四枚，十二枚有尖的，十二枚没尖的，要求纯钢材质，每个都在一斤上下。
    “按照这个打，不过你们可不许留存底。”方觉嘱咐道。
    “这您放心，我们家可是有名的老店了，最重视信誉，多少江湖好汉，成了名的英雄都是在我家打造的兵器。”伙计点头道。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方觉问道。
    “您这图纸详细得很，三天左右就行。”伙计估计这说了个大概的时间，也别看他是伙计，但对这些东西也有了解，接着抬头道：“到时候是您自己来取，还是我们给您送到府上？”
    “你们送到这个地址。”方觉想了想，走了几步到柜台前，提起笔写了地址和自己的姓名。
    伙计答应下来，但眼看方觉转身就要离开，立刻快走两步，伸手相拦。
    “小哥儿留步。”伙计凑上前来，笑容可掬：“您多少得给留点定钱。”
    “让你打岔，我把这茬给忘了。”方觉一拍脑袋，接下了钱袋：“多少钱呐。”
    “您这东西虽然不难打造，但要求颇多，一个得要一两银子，二十四个就是二十四两，定钱，您给一半吧。”伙计算了算价格，回道。
    方觉拿出钱来，二十四两银子几句话的功夫就没了，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花费，云懿所赠的五十两纹银到手还没捂热就没了一半，可这些花费又偏偏不能省。
    叹了口气，穷文富武果然不是瞎说。
    在店伙计的笑容中，方觉和画眉离开了兵器铺，但这回却轮到了方觉低头琢磨起来。
    应该要想法挣钱了。
    虽然还剩下一半，二十几两银子足够二人开销，而且再过几天回了登盈楼也用不到什么钱，但这胭脂的事情，方觉还真的往心里去了。
    毕竟说了要照顾人家，就要照顾好了吧，要不然岂不是言而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