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恩仇快意

    
    一会你会见到更有意思的。
    这个请了自己一顿饭，性格有些古怪，却对自身厨艺万分在意的老头儿，方觉看着他忽然嘴角一扬，轻轻的笑了笑。
    你对自身厨艺有信心，我又何尝不是呢？
    都是出来混的，没有谁是傻子，头脑一热就答应跟对方到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里去比试，这种事情只有蠢货才干得出来，方觉自然不在此列。
    “再过会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老头儿冷着脸说道，双手抱拳拱手，对里里外外的人都行了礼：“各位都是老朽的邻居，想必也知道我汇香聚的两条规矩，在老朽这里，一不许不敬食物，二不许不敬厨师，像这位公子一样，嫌我们做的不好，可以，老朽也欢迎指点，所以，还是老办法，门口搭起两座灶台，一个时辰后，这位公子会和我手下厨师各自亮亮手艺，劳烦请各位点评一二。”
    “您放心，您这比厨艺，可是好久都没看见了。”
    “对对对，您只管放心。”
    门口众人声音杂乱的答应道。
    “公子，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你看可好？”老头儿余怒未消，转回身来问道。
    “小子候教。”方觉轻声答道。
    “你你你，那个……对，你，都给过上后边去，搬砖和泥，把灶台赶快垒起来，然后多抗点柴米油盐什么的过来。”老头儿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都小心着点，谁敢在食材上做手脚，不然明天睡醒了没了胳膊或者少了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您放心……您放心……”
    被点到的几个人都是精壮汉子，站起身来答应的时候比见到自己老子还利索。
    话音未落，几人就冲了进去，而围在门口的人也散了大半，都出去先找个好地方占着，不然一会可就没得看了。
    砖头，黄泥，几桶清水被几个人很快搬了出来，就在汇香聚大门口开始了工作。
    方觉此时坐回椅子上，从酒壶里到处了剩余不多的酒，别看这个世界厨子不怎么地，但这酿酒水平却很是高超，也是因为好酒的人太多。
    方觉仰头喝了一口，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议论的人们，每个人都不时的悄悄投来视线，缓缓出了口气。
    把被子里的酒喝光，眼角余光却发现画眉两手拖塞，大大的眼睛此时半闭着，眼神对着桌面怔怔出神，偶尔伴随着长吁短叹。
    “怎么了？谁惹我家小公主不开心了？”方觉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道。
    “方觉哥，到底怎么了你还不知道么？你还问。”画眉立刻抬起了头；“为什么答应他啊，刚才也都听见了，这老头还设套，明显不是好人，还比厨艺……”
    “你那里会做饭啊，最多就刷个碗，恐怕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画眉嘟着小嘴数落方觉，不过这神态怎么看，怎么都像担心。
    “谁说我不会的？”方觉伸手拍了拍画眉的小脑袋，笑道：“忘了？你方觉哥无所不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套还是留着糊弄三岁小孩去吧，我今年十三了，骗不了我。”画眉气哼哼道。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你都十三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方觉嬉笑道。
    “少拿这个来恶心人！”画眉一把拍掉了方觉放在头顶的手掌，别过脸去：“生气了！别理我！”
    看着自家妹妹气鼓鼓的红润脸蛋，方觉越看就越想上去掐一把，刚抬了抬手，熟悉的豪爽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人走过来时，方觉看了看，却觉得人跟声音有些不相称。
    这是一位身材偏瘦的男子，身穿黑色劲装，而贴身又不紧绷的衣服却衬托出了这具流线型的身材。
    看起来应该擅长步法或轻功之类的功夫。
    “公子，在下来的冒昧，打扰了。”男子来到近前，轻声道。
    “无妨。”方觉笑着拿起了桌上的酒壶：“我还得谢谢你的酒呢，今天让我感到舒畅的就是这壶美酒了，只可惜，在下贪杯全给喝了，这回无法与兄台对饮了。”
    “是否对饮倒在其次，只是恐怕公子进入无法全身而退了。”男子摆了摆手道。
    “为何？”方觉微微皱眉。
    “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比厨艺你输赢都无所谓，最后无非是仗着一身功夫打出一条路来，对吧？”男子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啊，太小看这老头了。”
    这男子语速飞快，说完也不等方觉回答，继续道：“可你想想，在场这么多人都老老实实的是因为那两条规矩么？规矩压不住人，只有人才能管得住人。”
    方觉听着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这男子继续道：“而汇香聚这两条规矩已经十年没人触碰了，因为没人敢啊，之前有不服的，也有比厨艺输了的，最后动手打架，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这老头儿，全都输了，而且还没有一个能走过三招的。”
    “十年啊，从时间上看，就是等着我来呢。”方觉笑着呢喃，笑了笑后一转话锋：“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男子叹了口气：“连三招都过不去就败了，哪还有脸问呐。”
    “那兄台既然如此熟悉，是不是也碰过这两条规矩？”方觉问道。
    “没有。”男子很干脆的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吃霸王餐来着……”
    方觉一愣，这好像更厉害啊，“那然后呢？”
    “然后？挨揍了呗，还被困在这刷了三个月的碗。”男子低头说着，忽然笑了一下：“刚才扔给你酒葫芦实在是因为那伙计太可气，当初我刷碗的时候总是变着花样给我找麻烦，我也想痛快痛快，可现在过来提醒，就是想着做事干脆做到底。”
    “多谢。”方觉拱手认认真真的说道。
    “行了，公子，言尽于此，我得走了。”男子站起身，刚迈了一步有忽然探身回来，轻声道：“我看你刚才那一身功夫必然受过名师指点，想必应该是某个大宅里的少爷偷偷出来玩吧，一会要是不行赶紧亮明身份，这事或许还有缓，最多低头认个错什么的，不丢人。”
    男子说完，飞速离去。
    “其实我觉得这老头儿应该挺重视规矩的，我光明正大的赢下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么？”方觉轻声呢喃。
    “那就这么定了！”画眉声音坚定道。
    什么就这么定了？
    方觉转头，却发现画眉露胳膊挽袖子，一脸的斗志昂扬：“不就是做饭吗？我跟他比，方觉哥你放心，就是用尽我浑身解数我也要赢下来！”
    方觉有些哭笑不得，打开葫芦想喝一口却连半滴都没有，叹了口气重重放下酒葫芦。
    好妹妹，你咋就不信我啊？
    我真的会做啊！
    真的会做啊！
    的会做啊！
    会做啊！
    做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