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碑

    
    “不错，”司徒业剑眉一挑，扶手起身，快步上前：“不知你等名讳？”虽是问的众人，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古琳琳身上。
    三人赶忙自报名讳，拜见了司徒业。这司徒业刚刚无意之间露出的一手，就足以让他们心生敬畏。
    司徒业点头说道：“你等资质不凡，都有人中龙凤之姿，今日本座破例，收你等为内门弟子，可享山门俸禄。”
    “谢掌门”，三人又是好一番感谢，其中侯文昊更是眉飞色舞，他当真是龙凤之资啊，本是豪门公子，万人羡慕的对象。现如今又成了修炼上的天才，虽不知到底修炼什么，可也不是钟九那样的废柴能比的。
    一想起他，侯文昊的膝盖就有些隐痛，日后一定要好生屈辱一番他才是。
    司徒业难抑心中激动，让陆晓萧和侯文昊退了出去，此时大殿中只剩下了古琳琳。
    “古琳琳，你天资聪颖，修炼资质极佳，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本座准备亲自教导你，你可愿意？”司徒业负手站在了古琳琳面前，一字一句的说出这段话。
    古琳琳有些茫然，这就像是一场梦，前些天刚刚找到工作，随后爬山庆祝毕业，结果莫名其妙、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
    司徒业将目光投向胡良才，这姑娘看起来挺正常的，不能脑子不灵光吧，若空有修炼资质，那也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古琳琳，还不快谢过掌门？”胡良才在旁边急忙推了古琳琳一把。
    “啊，哦，谢掌门。”古琳琳回过神后，连忙谢道。
    司徒业不放心的看了几眼后，才开口道：“以后不用称掌门了，喊师父便是。”
    古琳琳听到这话，立马改口喊了声师父。
    “好了，胡长老，你先安顿好琳琳，之后为师再为你解惑。”司徒业看到古琳琳眼中多有不解，所以特意叮嘱一下。
    听竹亭。
    钟九左等右等，也不见一个人影过来，这里山林本就偏僻，此刻更是空无一人。
    他不得不在庭院内外走来走去，这座庭院名为听竹亭，三个大字楷书而成，低挂在外门。不低挂也没法子，毕竟门就一人多高。
    听竹亭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有些怪，除了庭院里有竹子，其他既念出来绕口，又意味不通，着实让钟九抓耳挠腮，不明所以。
    进了庭院，最显眼的就是一道小溪静静流过，旁边还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四个椭圆的石凳分在四方，除此之外院子里别无其他摆设，当真一处清净之地。
    环视四周，也就有一个低低的屋子坐北朝南，土墙茅顶，着实简陋了几分。
    从烈日当空一直晒到日落西山，钟九等的实在无聊，便推门进了茅屋。
    茅屋摆设就要花样的多了，首先映入眼睑的，是正前方一个红檀木的长方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各色毛笔悬挂笔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中间大片空白，空无一物。
    钟九摇了摇头，一看这便宜师父就不爱写字，虽东西齐全，却不见得经常摆弄，原来修行者也有虚荣心，并未断绝七情六欲啊。
    他忍不住拿起一只毛笔，笔头上的笔毫雪白柔顺，顿时让他爱不释手。虽不知用什么动物的毛发制成，却也能看出不是寻常物事。
    钟九拿起一张宣纸，研好墨，在上迅速写下四个大字。
    “何以为家”
    他本就喜好书法，此番遭遇又让他心生烦闷，看到笔墨，何以为家四个字自然涌上心头。
    “谁让你进来的？”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呵斥。
    钟九抬头一看，一双黑乎乎的分不清本来颜色的鞋子迈过门槛，一身褐色衣服上还挂着一根布条，脸色煞白毫无血色，酒槽鼻上是乱糟糟的头发，嘴里还含着酒葫芦。
    “师，师父。”钟九实在没法把这雅静的庭院与眼前这位丐帮中人联系起来，连续结巴了两声。
    “师父？你这个臭小子倒是想的挺美，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为师了。”喝酒的老头反倒感到受辱，嘲讽道。
    钟九本就不善伶牙俐齿，此时被糟老头一噎，只好快步上前搀扶他，不再言语。
    “这是你写的？”老头瞥见桌上的字，拿起纸来。
    “是”，钟九应道，给老头拉来一把椅子。
    老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钟九，醉态清醒了不少。“你是何许人也，名讳又是什么？”
    钟九微微一顿，在庭院等待时就已想好，名字无所谓，只是这地名有点麻烦……
    “弟子钟九，生来就在偏僻山野，今日能有幸见到仙人，弟子当尽心侍奉。”钟九忍不住抬眼看向酒老头。
    “嗯，”酒老头淡淡一嗯：“老夫酒州，你以后就在这住下吧。”
    “是，”钟九应下。看了看周围，这里面也只有一张床啊，难不成？钟九一阵恶寒。
    察觉到钟九的目光，酒老头怒道：“滚出去，自己找地睡去！”一巴掌把手中的纸重重拍在桌上。
    听到这话，钟九撒腿就往外跑，最后还不忘将房门关上。这老头酒品这么不好，还酒不离手。
    看了看天色渐暗，他不由得摇摇头，该担心的是自己才对，难不成还要露宿荒野？
    这老头看起来住的挺不错的，应该地位不低，竟然抠搜到这种地步，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才好，也不知古琳琳被带去后山怎么样了。
    唉！钟九耸耸肩，出了庭院。
    房门里，酒老头正一手握着酒葫芦，一手端着那张宣纸。纸上四个大字跃跃欲试，在昏暗中隐约闪现亮光。
    “老头子上好的笔墨，竟然被这臭小子糟蹋了。”酒老头喝了口酒，自言自语又被自己逗笑了。
    他几十年一直无法突破，想要借助外力却又……
    十岁便入不惑，被收作亲传弟子。十五入洞玄，找到了自己的本命物。二十入灵台，年纪轻轻就成为宗门的强者。可是天之骄子却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再也无法突破，每日只能饮酒下棋，借酒消愁。
    本想以笔入道，可他怎么也写不出满意的来。也许是天意吧，竟然让他从钟九的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