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幻想

    
    Chapter 22
    秦星落喷了傅凯一脸血，气若游丝：“那不不绿巨人，那叫泰坦之力，物理力量最强的异能。”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所谓的“绿巨人”，是陆斯。陆斯一旦释放异能，就很难控制，可是眼下，秦星落已经顾及不到别人了，他背部中了好几枪，疼痛锥心蚀骨。
    傅凯蹭了蹭脸上的血，手忙脚乱地从秦星落身下爬出来，想伸手去扶他，才发现自己双手沾满的血，目光又扫到赵女士的尸体，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惨白着脸：“血，我杀人了，不是，好多血，我杀人了！”
    可怜这孩子，今年才十七岁，从小生在幸福里，长在国旗下，虽然偶尔会和同学打架，但都是小打小闹，顶多伤筋动骨。虽然之前头脑一热想去杀了赵女士，但从那情景里抽身出来，还是有些接受不能，虽然是那只手的错，但结果还是他一枪崩了赵女士。
    秦星落趴在地上，忍着后背的疼痛，吃力地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傅凯脸上，清脆地一声，总算把他打醒了。
    他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前台的地毯上，消失的手又重新浮了出来，然后是手臂，脑袋，上半身。然后他双手撑着地板，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地底下拔了出来，急切地走到秦星落和傅凯身边。
    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居然是徐律师。
    无视一切障碍——穿透异能，怪不得徐誉峰对异能这么了解，看他对异能如此熟练的运用，原来也是个中高手。
    秦星落感觉到背部在不停地流血，呼吸都困难了，还有闲情想这么有的没的。
    傅凯一看到徐誉峰，总算有了主心骨：“哥，秦星落中弹了。”
    徐誉峰见秦星落伤在背上，不敢乱动他：“小秦先生，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绿巨人”的注意，转身看了过来，对方庞大的身形十分醒目，手指还在往下滴一些不知道是血还是脑浆的液体，脸埋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真切。
    傅凯抖了一下，那个人动了。
    “绿巨人”突然朝这边跑了过来，但并不是攻击他们，助跑几步炮弹一般冲向了窗户，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突然迎面而来，巨大的冲击波连带着窗框一起，狠狠地把他拍到了地面上！
    傅凯来不及惊讶，第二波冲击接连而至，徐誉峰和傅凯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和满地的玻璃碎渣、大堂的桌椅板凳一起被弹飞了出去，跟苍蝇一样被狠狠地拍在了墙上，又重重地滑落在地！
    内脏都快要被震出来。
    秦星落也飞了起来，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撞在冷硬的墙上时，背后突然贴上来一个人，狠狠砸在对方的胸膛上，他能听见对方重重地闷哼声。
    这股力量，像是飓风平地而来，但又与飓风截然不同。风来的时候，身体会不受控制。但是这股冲击力，在袭来的瞬间，就好像大脑也被狠狠地冲撞，一片空白不能思考。
    秦星落顾不上看接触自己的人是谁，吃力地抬头看向窗户。已经不能算窗户了，窗框都被打飞了，只剩下一个大洞。一个清瘦的身影，踩着月光从破洞里走了进来。
    世界上有许多千奇百怪的异能，强悍的弱小的，其中的佼佼者，莫过于意念操控。人类发明了一些可以用意念操控的小玩意，耳机、无人机、小程序，但和真正的意念操控者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早在秦家的时候，秦星落就听说过，如果意念操控者够强大，连地球都可以撕裂。秦家有两个意念操控者，一强一弱，强的那位已经接近这个等级了，而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强者——秦家的最强意念操控者李轩。
    浅蓝色的西装，消瘦的身形，一张历尽沧桑消瘦但清隽的脸，就像个被生活磋磨多年的普通中年男人，可这个男人，却是这艘船上最危险的那一个。
    这个李轩，当年一直都很不喜欢他。
    李轩的目光在昏暗的大堂里扫视一圈，余光处“绿巨人”以几乎接近光速的速度朝他扑来！李轩朝他抬起手，轻轻弹了弹食指，“绿巨人”就像被炮弹打中，弓着身子砸进墙角的烂家具堆里，一动不动了。
    李轩开口了，他的声音跟年龄不太相符，很清亮很柔和，音调也是不紧不慢：“都别轻举妄动，我这个能力，很难控制力度的。要是不小心把你们撕碎了，多难看。”
    他的声音明明十分轻柔，但传进耳朵里却很是阴沉，傅凯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压抑住了自己躁动的心。
    徐誉峰和傅凯那一下撞得不轻，好半天才缓过来。
    李轩的目光扫了一圈：“谁是容湛？自己站出来，我可以不动其他人。也奉劝其他异能者，乌鸦执行任务，请不要多做妨碍，否则后果自负。”
    徐誉峰按住傅凯冒汗的手，靠在墙根处，余光看向刚才从后门冲进来接住秦星落的容湛。
    而抱住秦星落的容湛根本顾不上搭理李轩，从他抱住秦星落到现在秦星落都没有一点反应，忍不住晃了晃他：“喂，秦星落。”
    秦星落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血水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流出来，他痛苦地靠着容湛，手脚抽搐，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得像一张白纸，额头上冒出一圈冷汗，嘴唇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容湛见状，立刻把他放平，手探向他背部中弹的位置，脸色顿时一白：“他肺部中弹了！是气胸！”
    容湛的手被人一把拂开，一把尖利的瑞士军刀划破秦星落胸前的衣服，露出他白皙的胸膛，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而后一根细长的饮料管插了进去。
    只听嗤嗤嗤的排气声从饮料管里传出来，秦星落的上衣直接被撕成布条，死死绑缚住他背部的伤口，再固定胸口处的饮料管。
    动作利落，全程不过一分钟。
    确认秦星落的呼吸平稳下来，小汪这才站起来看向李轩，他的语气倒是不急不躁，就像是在和老朋友叙旧：“阿轩，好久不见。”
    在小汪说话的时候，从他的头发丝开始，一点一点发生了蜕变，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面容英俊，眼角下塌，左眼眼尾处有一条显眼的伤疤。
    秦星落的意识略有恢复，正看见眼前这一幕。异能——千变万化，这个人，居然有双重异能？
    李轩一直稳稳当当的气场，在看见秦妄的那一刻全部紊乱，近乎咬牙切齿：“你居然还敢出现我在面前！”
    秦妄默然：“是。”
    李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不愧是当年的妄少爷，不愧是异管局的新局长，你有什么脸面啊秦妄！”他的声音颤抖着，藏着千重恨万重怨，“当年没有赴约的人，是你，背信弃义的，也是你！事到如今，你怎么能——”
    在李轩说话的时候，秦妄背在身后的手朝傅凯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秦妄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十几年了，他还以为自己心死了：“当年的事，都不用再提，今天重遇，实在是意外，如果我知道乌鸦会派你过来，就不会来了。”
    “你来，是因为他是吗？”李轩的手指着躺在容湛怀里的秦星落，他已经没有表情了，只有眼底汹涌的恨意，“因为你的朗哥，他什么都能预料到，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收买的你这颗心。”
    ——我永远也得不到的这颗心。
    李轩想要抬起手，将眼前的人撕碎的时候，可是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违背他的意愿，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后颈突然传来钝痛，李轩失去了意识，最后看到的是秦妄飞扑过来的身影。
    傅凯出现在李轩身后，收回击打他后颈的手，吃痛地呼了两口气。
    而秦妄已经三步并两步飞快上前，在李轩倒地之前把他捞进怀里，轻轻地放倒在地面，指尖拂过他的额头。
    ——你永远也不能对他说出我爱你和对不起，否则他会用自己最擅长的异能，亲手撕碎自己。秦妄，这是你背叛秦家，背叛乌鸦，要付出的代价！
    秦星落的意识快要散去，他在迷蒙之间，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俯视着整个大堂。而后意识越飘越高，脱离了游轮，脱离了大海，脱离了星球，游弋在一片星海灿烂里。
    他突然不明白，异能到底是什么？异能带来的是什么？
    为什么父亲告诉他，异能的含义是：异于常人的不详能力。
    为什么秦家人告诉他，异能的含义是：带来力量的特异能力。
    一个名词，两种答案，意义却截然不同。
    异能到底是好是坏？异能可以带来什么？
    力量？勇气？还是渴望？
    可是再强大的异能，也不能起死回生，只能带来死亡和痛苦。
    那容湛呢？容湛有自愈的异能，算是好事吧？但如果容湛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还算好事吗？
    异能，原来有两面性。
    那么——
    可以关闭不该开启的异能，开启应该开启的异能吗？
    秦星落的意识瞬间从万丈星河坠落到游轮的大厅里，他看到躺在容湛怀里的身体上，散发出奇异的细丝，每一缕丝都轻柔细腻，不停地向外散发，有一缕钻进了容湛的身体，容湛握着他的手发出轻柔的光，光芒传进他的身体，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细丝不停地往外延展，顷刻间覆满了整座大厅，被细丝触及的“绿巨人”忽然瞬间缩水，变回了正常人的尺寸，露出了陆斯昏迷中仍疲惫的脸。
    细丝仍然在不断地生长，从船舱开始往外蔓延，触摸到游轮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变化。
    躲藏在暗处的催眠者惊恐地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立在游轮之巅，控制着庞大电网的电异能者，发现自己断绝了和那张电网的所有联系，电网不受控制，与海面相接，
    一望无际的海洋，瞬间把电流分散得一点不剩，电网不复存在了。
    那细丝还在向外扩展地盘，很快冲向了天空，蔓延到了海底。
    巨大的游轮上，长满了轻柔不见长短的细丝，像是一个长满了霉菌的面包，孤零零地漂浮在海面上。
    如果人类的眼睛能看到，就会发现这一幕有多?人。
    细丝很快将方圆数百公里完全覆盖，也渗入了隐藏在空中的乌鸦异能组飞机里。
    机内乘坐着其余几名乌鸦异能者，一直看不到游轮发来的信号，打算出手的时候才发觉，他们的异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