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时间十几分钟前,傅凯和秦星落一去不复返,让等候的三个男人同时提心吊胆,只相互看了一眼,话都没有说一句,就都默契地决定立刻出去找,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很快确定了路线,从房间到底仓,必须经过大堂。
以小汪身份存在的秦妄打头阵,并展开了自己的又一项异能——能量场护盾,可以抵御任何物理攻击。
跟在小汪身后的容湛,到这时候才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之前和张阅书谈妥“合作”,对方答应异能局全程协助,还给他派了一个叫“小汪”的贴身保镖。长相太平凡了,平凡得有些刻意。
才走了一段,就迎面撞上了陆斯。
难得陆斯在一片昏暗的楼道里认出了容湛,才避免了一场血战。
陆斯也是为了秦星落留在游轮上的,在甲板上听秦星落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后,他果断地把其他弟兄骗上异管局的游艇,跟着他们离开,单独留了下来。
赌场一乱,陆斯管都没管赫克,直接溜到货仓躲了起来,距离催眠者过远,阴差阳错地避开了催眠异能。一直躲到游轮外面的电网架起来,等周围一片寂静,他才出来找秦星落,然后就碰上了容湛他们。
在发现了大堂里被赵女士控制的傅凯和秦星落后,陆斯激发了自己的泰坦之力,和徐誉峰里应外合,干掉了赵女士在内的乌鸦组员。
时间回到现在。
最强的意念操控者,被傅凯偷袭打昏了,局面几乎是在瞬间扭转。
游轮外笼罩的电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
游轮内一时寂静,直到傅凯突然大叫:“哎!我的瞬间移动怎么不灵了!”
不只是他,徐誉峰的手试探着摸向墙壁,却发现根本穿不过去。秦妄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试着改变身体的形态重新成为小汪的样子,可努力了许久,全身上下还是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墙角的陆斯推开压在身上的桌椅板凳居家碎片,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恢复常态的双手。
所有人的异能,都消失了。
除了容湛,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炽热,那股热量不仅温暖了他,还顺着他的手缓缓地流入了秦星落身体里。他看到秦星落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体温也稍微降下来些。
和那天从嘉悦酒店回到别墅以后,秦星落在睡梦里抓住他的手不放开的感觉一样。那股温暖,仿佛可以治愈一切,也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电网消失以后,秦妄的耳机里又传来声音:“老大,老大!”
秦妄收回一直停留在李轩身上的视线,这才回复:“怎么了?”
就听见那边夹杂着几声大呼小叫“老大回话了”“通讯恢复了”“电网消失了”,秦妄皱眉:“喊什么?什么通讯恢复了?你们不是走了吗?”
对面沉默良久:“老大,我们一直在周围待命,你不撤出来我们怎么敢走?刚才通讯中断你没察觉吗?”
秦妄:“……没有。”
对方:“电异能者架设的电网,发出很大的电磁波,通讯被完全隔断,我们才互相联系不上的。刚才电网消失了,通讯这才重新接通。”
秦妄:“……哦。”
物理从来不及格的秦局长表示完全听不懂,何况对于异能者来说,物理算什么?能吃吗?他当时只顾着保全容湛和秦星落,还以为那群狗崽子先溜了,没有放在心上。
秦妄干咳一声:“派人上游轮。”
对方吃惊:“送死吗?”
秦妄已经对下属们的脑回路绝望了:“所有的异能者都暂时丧失了异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对我们有益无害。”
在秦妄的指示下,异管局队员把撤退时乘坐的游艇又开回了游轮附近,很快又返回了游轮,对游轮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了躲藏在客房里的催眠者,和站在游轮观景台上吹海风的电异能者。
在附近空域徘徊的乌鸦任务专机,异管局倒是没有管,一来位于公海他们没有权利,二来不能对秦家逼得太紧,否则这件事不好了结。异管局能知道秦家来公海暗杀容湛,秦家就能知道是异管局截胡。
十分钟后,公主号上抛下了数具尸体和沾满血迹的地毯家具。
十五分钟后,公主号的发动机重新启动,点燃了灯光,抛下两艘救生艇后,昂然驶向西班牙领海。
半小时后,徘徊在附近的乌鸦专机,在海面上发现了那两艘救生艇,一个救生艇上有三个乘客——沉着脸的意念操控者、瑟缩的催眠者和体力透支的电异能者,另一艘救生艇上,全是穿着乌鸦制服的死人,红衣加身,双目鼓胀的赵女士尸体在里面尤其显眼。
秦星落望着一片惨白的病房和天花板,又望了望窗外蔚蓝的天空和从窗户照进来的灿烂阳光,半晌没有表情。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病房是豪华单间,看装潢不像是国内的风格。病床旁边还添了一个单人床,不知道是不是病床太过豪华,衬的单人床又小又可怜巴巴,像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旁边,站着个面黄肌瘦的瘦竹竿。
容大总裁躺在那张单人床上,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身形高大,躺在小单人床上,显得特别可怜。
秦星落迟疑了下,刚想开口,被容湛轻声打断:“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他们都心知肚明。
秦星落看到他眼里的真诚和低落,愣了一下。
他其实不是个善于记仇的人,应该说他所有的情感都很淡漠。在秦家生活多年,他被那群人恶意对待,学会了无视一切,磨灭了情感,直到被谢依韵带回去,那些被他潜意识冰封起来的感觉,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他在马路上看到老太太摔倒也会扶一把,遇到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偶尔会回怼,但是对方和他认错,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湛见他沉默,翻身坐了起来,也不知道那张小单人床什么材质,容湛翻个身它就咯吱咯吱响不停,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这一次,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星落。像你说的,我对异能一无所知,却还盲目自大,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知道后果这么严重,这次一定不会赴约。”
容湛说完话,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秦星落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上游轮之前穿的那身,衬衫皱皱巴巴一团,还沾了些干涸的血迹,怕是以后都不能再穿了。下巴上冒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眼底也沉着血丝,完全没了平时精英总裁模样。
秦星落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心底过了一个轮回,这才对容湛说:“不怪你,毕竟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异能者的战场。”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可容湛莫名地从里面听出了沧桑感。明明年纪还不大,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孩子饱经沧桑?
秦星落现在身处葡萄牙波尔图的医院里,游轮就近靠岸后,把秦星落紧急送进医院。
在医生为他检查的时候,其他人才发现他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了,子弹也没有滞留在体内,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有些虚弱,输了血和葡萄糖后,必须住院观察几天。
秦星落这次昏迷的时间不久,太阳出来后,他就醒了。和容湛谈完话,刚好到了早餐时间。容湛让人去备餐,自己回医院旁边的酒店整理仪表。
陆斯是在秦星落吃早餐的时候,推门进来的。
意念操控着的意念扑面而来之时,力达千钧,陆斯迎面撞上了两次,竟然毫发无伤,徐誉峰和傅凯都有些轻微脑震荡,到现在还在隔壁病房里静养着。
秦星落和陆斯一起住了两年,十分熟稔,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吃过了吗?要不要来点?这一半我还没动。”
陆斯摇头:“不用管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星落难得调侃了一句:“活的还不错,天不收我。”
陆斯的异能泰坦之力,堪称世界上物理攻击最强的异能,激发泰坦之力以后,他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希腊神话里,泰坦是大地之子,无惧天地,无惧战争,泰坦精神就是勇往直前的代名词。
这种异能,最早在国外发现,国内迄今为止尚未出现,秦星落一直以为国内并不存在,直到遇见陆斯。
秦星落和陆斯第一次见面,是在墓园。
那时候谢依韵刚刚去世,秦家的压力铺天盖地,他终于忍不住偷偷收拾了行礼,离开了白家。却不知道去哪,意识不清地就走到了墓园里。
那天墓园里下着小雨,天色十分阴沉,才下午三点就像是要黑了一样,放眼望去,墓园里一片冷清,每个半个人影。
秦星落正举着伞,站在谢依韵的墓碑前发呆。突然听到从墓园深处传来的奇怪嘶吼声,一般人越是遇到这种事,越是跑的飞快,秦星落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偏要靠近。
他走了不过几十米,就看到一个墓碑前,有个高出正常人一半的男人正仰天咆哮,他像是突然长大长壮了,衣服都被撑得紧巴巴。
秦星落的脚踩进了一个小水坑里,发出了一丁点声响,在这漫天雨声里其实并不显眼,却还是被那个发疯的男人看到了,男人以接近飞一般的速度扑了过来,秦星落连跑都来不及。
下一秒,秦星落就被他掐着脖子举了起来,他被吊在半空中,呼吸困难,脸憋的通红,努力伸手去推对方的脸,然后手指就被男人狠狠咬住,那力道,就像是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秦星落疼的惨叫出声,感觉到手指被咬破,血流出来,肉正在和骨头分离,十指连心,疼的他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挠对方的脸。
秦星落的血被男人咽了下去,奇迹般的,男人眼中的暴戾之气竟缓缓消失了,很快恢复清明。看到被自己掐着的秦星落以后,慌乱的把他放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地摸到嘴角,盯着指尖沾到的血迹。
秦星落大口大口地喘气,空气重新回到肺里,刺激得他狠狠咳嗽了两声。
男人看到秦星落掉在不远处的行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小家伙,要不要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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