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幻想

    
    Chapter 29
    半夜的时候，秦星落发起了高烧。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昏过去了，意识迷离的时候，又进入了奇怪的梦境，他以为会像之前一样，看到秦佑朗。是的，他竟然清楚地知道这里是梦。
    然而映入他眼中的，是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死气沉沉的游轮漂浮在天幕之下。
    秦星落又看到了游轮上的场景。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容湛怀里，容湛紧紧地抱着他，一只手也攥着他的手。有几不可见的清光，他们相握的手掌间发出来。顺着秦星落的手臂，蜿蜒着走遍全身，伤口在光芒里愈合。
    从他身体上蔓延出来的白色细丝，充盈在游轮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身体里穿过，除了——容湛。
    白色细丝遇到容湛的时候，服帖的像是家养的幼猫，柔韧地把秦星落和容湛包裹起来。
    秦星落忍不住弯下腰，伸手去触碰细丝。在他指尖摸到的时候，白色细丝倏然消散，又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秦星落的额头上，声音空旷而辽远：“不是命中注定，是既定轨道。”
    光线从窗帘后透过来，秦星落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上没有从梦中脱离出来，低声重复听到的那句话：不是命中注定，是既定轨道。
    有的时候梦不是梦，是你不小心忘记的那些，存在于潜意识里的记忆。
    那个声音，是父亲的声音。秦星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秦佑朗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容湛，为什么偏偏是容湛。为什么就偏偏那么巧，他们总在容湛有危险的时候遇见。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他牵引到容湛的身边。
    秦星落想半天想不通，重重地翻了个身，正对上陆斯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下意识地问：“你昨晚熬夜了？”
    陆斯正坐在他的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说完秦星落就意识到不对：“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陆斯皱眉：“因为你昨晚干坏事了。”
    秦星落一听，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被窝里双腿之间摸了摸，没有湿。
    陆斯看到被子的轮廓：“……”
    秦星落：“……”
    秦星落动作迅速地把手伸出被窝，把头往被子下缩了缩，眼角不自然地瞥着床头放着的冰袋。
    陆斯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昨晚发高烧了，折腾了半天，我忙前忙后，没有睡好。”
    秦星落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我说梦话了？房间隔音效果这么差？”
    陆斯点头：“你没有说梦话，你昨晚，好像是失控了。”
    秦星落一愣。
    陆斯的眉宇间透出些沉重：“昨天晚上，我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不自觉地追随着那股力量，走到了你的房间。那股力量似乎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很吸引人，你当时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但是我看不清楚。然后我又无缘无故清醒了，才发现你在发烧。”
    秦星落有些不明所以，陆斯皱眉：“我说不上来，但我觉得不正常。论对异能的了解，你比我清楚，你自己看着琢磨吧。”
    秦星落：“……”
    怎么说话说半截？这跟追文一样，追到一半作者不写了，说一句自行想象强行完结，别太监啊大大。
    陆斯起身：“没事了就起床吧，叶继祖约你见面。”
    “叶博士？”
    陆斯已经走到门口：“你电话关机，他打到我这里的，时间地点我写到便签上了，放在你床头柜上。”
    房门关上，秦星落爬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黄色便签：上午十一点，容氏董事长办公室。
    “……”
    秦星落重新缩回了被窝里，表示并不是很想去。
    这时陆斯又推开门说了句：“我和你一起去，麻溜点。”
    叶继祖被组织约谈了，应该说是被顶头上司秦妄约谈了。
    两年前，叶继祖在美国的事业受挫，其实内心还是很不平静的，他研究异能十几年，随着近些年异能者数量的急剧增加，让他觉得再研究已经泛滥的东西根本没有意义。
    他是一名研究人员，他要做的，是把所有不能解决地问题找到一个圆满的答案。于是他另辟蹊径选择研究异能的自我保护性，但是项目太鸡肋，美国当局要的是可以让异能者更加强大，可以让国力更加强大的成果，而不是什么异能的特殊性。
    没多久他的研究项目就被美国当局叫停，叶继祖也被排挤出国立卫生研究院，只剩下个教授的名头。
    他心灰意冷回到香港，打算随便教教书就这么得过且过，这时候华国政府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他，想让他加入异管局下属的异能研究所，为华国的异能研究事业增砖添瓦。
    叶继祖在香港浪了一年多后，下定决心去了大陆，赖在了学弟张涵家里，在和华国异管局周旋的时候，他发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秦星落和容湛。
    这两个人明明之前都不认识，叶继祖却奇异地能从两个人身上看到一种奇怪的、互相吸引的气场。甚至，连容湛的异能，都是只有秦星落在场的情况下才会激发。
    叶继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现象，他感觉自己已经熄灭的研究者之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叶继祖受邀加入了华国异能研究所，拥有了私人研究室和“副院长”的头衔，以及所有研究项目不受他人干扰的承诺。他用了从秦星落和容湛那里取得的样本，做了无数次实验，终于得到了结果。
    就在他把结果打印出来的时候，从副院长实验室门口“路过”的局长秦妄好巧不巧地拐进了他的实验室。
    秦妄身后跟着院长周泽远，周泽远笑着打招呼：“叶副院长。”
    叶继祖下意识想挡在了打印机前：“哟，周院长，秦局长，来玩？”
    秦妄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揪住他的衣领子往身后一扔，扔进了周泽远怀里，径自拿起打印机上新鲜出炉的研究报告，看了起来。
    叶继祖惊怒地挣扎起来，却被周泽远牢牢地抓着：“哎哎哎，局长，你不能随便我看我的研究结果！异管局说过不干涉我的任何研究！”
    周泽远努力抱着叶继祖的腰：“叶博士，秦局长就是好奇，看看而已，他一个糙人，不懂这些高科技的。”
    秦妄冷然的眸子定在叶继祖身上：“叶博士，能告诉我，你研究报告里提到的‘影响异能者的异能者出现’，这个异能者是谁？”
    叶继祖装傻：“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秦局长？”
    然后，他就被约谈了。
    异能研究所院长办公室里，秦妄拿着两份研究报告，大马金刀地坐在实木办公桌后的院长专属座位上。
    叶继祖和周泽远小媳妇似的坐在秦妄对面。
    叶继祖犹豫着说：“秦局长，你把报告还给我吧，我这个项目还不成熟，之前在美国，就被叫停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我瞎编的。”
    秦妄头也没抬，只抬眼看着叶继祖：“瞎编的？那叶副院长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瞎编的结论，和周院长最新研究成果类似呢？”
    叶继祖和周泽远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威胁，这关乎到专利问题和以后论文的署名权！
    秦妄说着，已经把两份报告摆在了两人面前，指着两份报告的结论一栏：“周院长的结论是，细胞活性突增，异能有被关闭和重新开启的可能性，推论有能影响异能者的特殊异能存在。叶副院长的结论就肯定多了，影响异能者的异能者已经出现。”
    叶继祖和周泽远下意识地、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的样本是谁！”
    叶继祖：“你先说！”
    周泽远：“你先说！”
    秦妄沉着脸：“我需不需要出去一下，给你们留点时间讨论好？”
    异口同声：“好啊！”
    秦妄：“……”
    叶继祖顶着秦妄压迫力十足的眼神，硬着头皮说：“秦局长，周院长，我真的不太方便透露，我的样本提取对象，他们根本不是我们这个领域的人，我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才遇到他们，不能给他们添不必要的麻烦。”
    秦妄虽然没说话，但眼神明显缓和不少，语气平淡地朝叶继祖扔了一个雷：“你的样本是秦星落和容湛，对吧？”
    叶继祖一张脸登时十分精彩：“你怎么知道！”
    秦妄：“之前出外勤，碰巧和他们在一条船上。”
    叶继祖瞪大了眼，一把握住秦妄的手：“请务必让我抽你的血！”
    秦妄：“……”
    周泽远干咳一声：“我的样本就是老大，那份报告也是基于老大的血液样本做出来的。”
    等两人都住了嘴，秦妄才说：“我叫你们来，并不是要针对你们的实验结果。你们很有能力，我很欣赏。”
    周泽远和叶继祖懵圈：“那、那到底是什么事？”
    秦妄的双手交握，摆在桌面上，死气沉沉地眼盯着他们：“从今以后，所有关于秦星落的研究成果，不能对任何人公开，只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