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幻想

    
    Chapter 38
    大雪封山，满地银白。立在成都群山深处的秦家大宅，幽深复杂。
    院落复杂，分成了很多区域。
    凡是进了秦家的旁支子弟，也都要换上汉服，在秦家位于最西面的学堂上课。说是学堂，其实是正常的学校，老师都是外聘的。除了正常的上课外，秦家子弟还要额外增加几节异能训练课。
    秦家子弟的异能训练室里，和学堂在一个区域。下了课，半大的少年少女扔了书包，陆续跑去了训练室。每天下午三点以后，极其宽敞的训练室里，各种绚丽的异能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稍有不慎就会被误伤。
    十二岁的秦星落淡然地从场馆前路过，一阵寒风吹来，他拢了拢身上繁复的汉服，踏着薄雪，离开秦家子弟所待的院落，穿过月洞门，一直往东北方向走去。
    灰墙黑瓦，一路青翠的松柏挂着白色雪团，静悄悄地立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边。走过长长的青石路，再穿过一个冬日枯槁的大花园，就到了秦家本家的住所。再往东北深入，就事秦佑朗住的小院。
    走过挂着薄雪却犹如春盛繁花的海棠树，秦星落抬头看过去。
    卧室前面的木廊下，摆着一张小桌，小桌旁边有两把藤椅，男人就坐着其中一张，低头看书。
    秦佑朗听到脚步踩过雪地的声音，抬头看见秦星落，温和地说：“下课了。”
    秦星落点点头，爬到男人旁边的另一把藤椅上。椅子高，他的腿还短，够不着地，只能悬在半空里。秦星落默默地望着院子里被冬雪覆盖的冷清院落，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秦佑朗轻轻合上手里的书，平整地摆在膝盖上，歪过头：“有心事？”
    书面在眼前一晃，秦星落没看清书的名字，他抿嘴，没有说话。
    秦佑朗也不着急，侧身倒了两杯热茶，递到秦星落手边一杯。
    秦星落默然片刻，才说：“父亲，为什么我没有异能？”
    “让我想想。”秦佑朗一手握着茶杯暖手，一手仍旧扣着古书，“从你七岁那年不小心跑进这里，到今天，你已经问了几十次了。落落，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要拥有异能吗？”
    秦星落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的，大家都有，只有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像个异类。”
    秦佑朗喝了口热茶，轻声说：“你还记得来秦家之前的事吗？之前你遇到的人，他们都有异能吗？你觉得奇怪吗？”
    秦星落缓缓睁大了眼睛，喃喃地说：“没有……”
    男人这才笑了，用带着温度的指尖轻轻点在秦星落脑门上：“世界上没有异类，世间万物，生而平等，共存于世，岂有异类一说？落落，你看的书还是太少了。”
    指尖的温度顺着额头侵入心底，秦星落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嫩白的小手，疑惑，他好像已经十八岁了，怎么会这么小？
    秦星落一阵恍惚：“可是父亲，你也有异能的。”
    秦佑朗却只是微笑，一字不说。
    没多会，天空又飘起来雪花。雪花轻飘飘的，顺着风撒在了书上。
    秦佑朗放下杯盏，把书上的雪花吹走，抱着书起身往室内走：“你去帮我找一本书，我在书房等你。”
    秦星落忘记了疑惑，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书房后面的书库去了。
    秦佑朗自幼被关在秦家，没有正常的生活，只中间阴差阳错跑出去，和谢依韵在上海生活了几年。出去之前和被抓回来之后，就是一天到晚看书。秦家特地在他的院子里，给他建造了一间很大的书库，古今中外，名著杂学，应有尽有。
    秦星落跨过书库的门才想起来，男人没有告诉他要找哪本书，他想回去问清楚。
    “父——”
    秦星落呆在原地，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不是门，而是森然罗列、密密麻麻的书架。秦星落心下一惊，原地转了一圈才发现，到处都是书架，他站在书海中，看不到来路和去路。
    他却没有感到惊慌，然后开始在书架前，认认真真地找起书来。
    明明没有名字，秦星落却奇异地感觉到，他知道是哪本书，他能找到。
    时间似乎也静止了，秦星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是在一直找一直找，却总也没有发现那本书。
    他有些泄气地站在原地，垂着头，书的名字，书的名字是——
    “星辰之书。”
    哗——
    周围的一切突然全部消失，没有了书架和书籍，没有所谓的门和窗，甚至没有墙、屋顶和地面，天地在转瞬间变成白茫茫一片。
    秦星落猛地抬起头，看见秦佑朗站在他面前。
    秦星落指着那本从头到尾都在男人手里的书：“我找到了，星辰之书，在父亲手里。”
    秦佑朗把手从书上挪开，露出书页上几个质朴的字：星辰之书。
    他把书递过去，秦星落在伸手去接的刹那，身形突然拔高，变回了十八岁的模样。
    秦佑朗含笑看着他：“所有的预言，都留下了存在于世间的印记，例如华国的《推背图》，例如石刻上的玛雅预言，例如被教廷锁起来的法蒂玛预言。这一本，是我的预言书。”
    秦星落的手放在书上，欲要掀开。
    秦佑朗却抬手按住了他：“秦家历代天音者，能预言未来的事，却从来不写下文献，因为知道这些预言所造成的后果。我们的预言不能写，只可以传承，传承我预言的，就是这本《星辰之书》，只有你能看到的——星辰之书。”
    秦佑朗的手拿起来，秦星落终于翻开《星辰之书》，扉页上，只写着这样一段话：
    我们在最黑暗的时代里相遇，像是孤独的旅人，在黑暗中重逢。每个人都是黑暗中几不可见的微光，但是只要我们凝聚，就能打破漫漫长夜的桎梏。迎接，新的时代。
    可能我们相遇在最黑暗的时代，但我们拥有最光明的未来。
    秦佑朗轻声说：“落落，你该回去了。”
    秦星落迷茫地抬头：“回去哪里？”
    “回去真实的世界。”秦佑朗往后退了一步，望着他，“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我曾经在你的大脑里，埋下过一颗种子，当你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种子就会发芽，用你的异能，把你送到这里来。”
    秦星落迟疑：“这里又是哪里？”
    秦佑朗说：“存在于量子领域的，你的，思维殿堂。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不能待太久，否则你会迷失的。”
    秦星落一怔：“等等，我的，什么？异能？我有异能？”
    秦佑朗的手轻轻在虚空中搅动了一下，抬起的手掌上似乎鞠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看，这就是你的异能。”
    秦星落揉了揉眼睛，看到在秦佑朗掌心游动的，是无数条白色的丝线，顺着这些丝线看过来就会发现，丝线的起点，在秦星落自己身上。
    秦佑朗：“思维触须。你身体上所有的细胞，都可以在瞬间分子化，变成思维触须。”
    秦星落好奇地搓了搓空气里弥漫的白色丝线：“思维触须是什么？”
    秦佑朗却没有回答，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了两个字：“走吧——”
    像是有千钧重量扑面而来，秦星落被狠狠地推了出去，凭空出现在编号5527的隔间里，像是他消失的时候一样。
    秦星落不可思议地发现，他的身体没那么难受了，那些被注射进来的药物好像被身体全都鲸吞蚕食了，他只是浑身脱力，感觉被消耗一空。
    《星辰之书》也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思维触须，到底是什么异能？
    回到现实的秦星落看不见，他身上有一些思维触须，偷偷地延伸出了基地，翻山越岭来到雅克库茨，潜入容湛的房间，默默地拴住了他的手腕。
    远在研究所的秦星落，感觉到不知从哪里涌过来的能量，让他慢慢恢复了力气，安稳地进入了睡眠。
    云成雷联系上的这个卖潜艇的，卖的还是核潜艇，冷战时期前苏联建造，能载一百五十人。
    俄政府是举世公认的穷，当年苏联解体，这个国家承接下了苏联大部分的国土和外债。而资金又多用于国防，所以干出卖军备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核潜艇有现货，但不在雅库茨克，交货地点位于鄂霍茨克港。
    可就在出行前一天晚上，容湛突然全身脱力，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一样，整整吊了两大瓶葡萄糖，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