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幻想

    
    Chapter 37
    异管局在京没有设立分部，只在朝阳区建了个办事处。处长叫马卫国，是秦妄的直属上司。老头今年五十多，马上到退休年纪，一生为国家鞠躬尽瘁，异管局的成立也是他一手促成。
    秦妄已经回北京两天了，半天时间汇报工作，一天半写报告和检讨书。
    而其余三个部长外加所长，连着上了两天党课，思想觉悟飞速提升。
    马卫国顶着斑白的板寸，一脑门子火星，拍着办公桌，指着秦妄破口大骂：“你现在真是胆儿肥了，连国家系统都敢黑，还黑了两次！你就不能提前打个报告再黑吗！再不济你给我来个信，耽误几分钟能怎么样！啊？！”
    秦妄坐在办公桌对面，双手交叉，淡淡地说：“下回记住了，这次实在紧急。”
    为了把容湛摘出去，异管局把第二次黑上市交管系统的锅给顶了。但是上头也不糊涂，如果最后还是查出容湛，张阅书说就以协助义管局办案的名义再往外摘一摘。
    “这个事就算了，自从你当了局长，异管局离经叛道也不是一两回了，我老头已经和上面抹平了，毕竟你们担负着国家安全。我说的是这个——”马卫国把秦妄交上来的检讨书狠狠拍在桌子上，“你写的这是个屁！”
    老头哆嗦着掏出老花镜，指着上面可怜巴巴的一行字：“一个晚上，你就写了这么一句，‘静思己过，再无下次。若是再犯，请从轻发落’，我要的是两千字儿，你数数你这个有二十个字儿吗！你要气死我吗？！”
    秦妄的食指摸索着虎口，脚跟也抖动着，他心里很着急，偏偏不能表现出来：“我从小文化课就不行，最好就写成这样了，你爱看不看。”
    马卫国怒火中烧：“怎么说话呢？异管局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得整肃，我听说你让小张他们去上党课了，我看你也得去！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妄不说话，他看了马卫国一眼。
    马卫国意识到自己是秦妄的上司，一张脸顿时铁青。
    秦妄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该走了，异管局近期大部人员要去俄国公干，希望马处长做好我们坚实的后盾。”
    马卫国：“你说你们这次，是为了一个小朋友，去俄国也是因为这个小朋友被俄国人带出境了，我就问问，这到底哪里冒出来个小朋友，让你这么挂心。”
    秦妄默然半晌：“我不能多说，但是他的确关系到所有人的未来，他是秦家天音者亲口预言的，新时代的希望。”
    马卫国敦实地坐到一起上：“你不说就别想走。”
    秦妄一脸不在乎：“你马上就会让我走了。”
    马卫国一听，敦实怒从火起：“滚滚滚，赶紧滚！别在这碍眼了！”
    秦妄唇角一勾，悠哉悠哉就出了办公室，直到走出了办公楼，才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怒吼：“秦妄，你他妈又对领导用言灵！”
    秦妄刚走到停车场，手机就响了，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皱着眉接通了电话，最近怎么谁都能搞到他的手机号。
    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汪先生，不对，应该称呼你秦局长。”
    容湛？
    秦妄想起来了，上次去公海他临时捏造了一个叫小汪的假身份，为了方便联系，电话号码都是真的。
    秦妄淡淡地说：“容湛先生，异管局和你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再联络。”
    在秦妄想挂断电话的时候，容湛突然说：“我梦见秦星落了。”
    秦妄又把手机拿到了耳边。
    容湛的声音继续从听筒里传出来：“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连在一起。秦局长，你是研究异能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异能只有在他身边才有用吗？”
    秦妄冷冷地开口：“容湛，你想说什么？”
    “我和秦星落是密不可分的。”容湛认真地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我梦见星落在俄国，我必须去就救他。我想和异管局再合作一次，只要能把秦星落平安无事的带回来，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秦妄想起张阅书提过的“巨额赞助费”，以及最近上面因为不满异管局动作，频频克扣的活动经费，他干咳一声：“好说。”
    嗯，回来以后一定要去上党课。
    华国异管局定在十月初，远赴俄国公干，此次行动由全球五百强的容氏全程赞助。
    上完党课，张阅书必须赶回上海主持大局，廖朝阳则返回拉萨坐镇。秦妄要亲自去俄国，并带上云成雷。云成雷身为异管局华北分部部长，常年和北边的老毛子打交道，对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
    出发前，秦妄召集几个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警戒留在国内的人，时刻提防秦家。
    容湛在出发前，被叫去了容家老宅子里，和多年不露面的容老爷子进行了一场深入的谈话，随即老爷子出山，宣布容湛要休养两个月，
    容湛一共有三架私人飞机，一架飞去沈阳接华北分部的人。另外两架都停在浦东机场，异管局的人陆陆续续上了飞机。
    陆斯的雇佣兵小队，也都到了。自从用泰坦之力剿灭本部，陆斯和他的小队一直处于游离状态，上次拦截俄国货轮，来了几个，这次全部到齐。
    容湛临时处理了一些文件，和祁北辰一起姗姗来迟。容湛本来不打算带祁北辰的，奈何祁北辰打死也要跟着。
    到了飞机舱门前，秦妄正站在十月清凉的风里，盯着他：“之前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异管局会尽全力保护你，但凡是都有意外。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去吗？”
    容湛痞痞一笑：“有爷爷在，容氏没了我，也能安然无恙。但我没了秦星落，生活就不完整了。他救我那么多次，我就算再没良心，也得为他走一趟刀山火海。”
    飞机在雅库茨克降落，虽然才十月份，但这座城市的温度已经在零下，一群人换上冬装，才磨磨蹭蹭下了飞机。
    在华国被抓的俄国小伙也被带来了，异管局的异能者搜索了他的全部记忆，发现他是俄国当地有名的黑市大佬瓦西里·伊万诺夫的小儿子，常年往来于华国语俄国之间，替他老爹出面干一些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事，比如贩卖人口。
    俄国军事力量很强大，但在其他方面很不尽然。研究异能是个极其消耗时间和财力的长期项目，苏联解体，由俄国接手后，官方内忧外患，钱都投在了国防项目上，竟然把异能研究这一块外包给了一家本土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掌权人就是瓦西里·伊万诺夫。
    离开机场，到城里安顿了所有人以后，云成雷带秦妄到黑市打探消息。
    说是黑市，其实就是城市里一个边角的箱子，到处都是眼神浑浊的瘾君子和晃来晃去不知什么企图的人。
    秦妄看见云成雷操着一口流利的俄语，和一群地痞流氓小混混，甚至怀里揣着枪藏着药的人熟稔地交谈，随手就塞钱，混的如鱼得水，只觉得理智断了弦。
    一巴掌狠狠拍在云成雷后脑勺上，云成雷面无表情地看向秦妄，冷漠的眼睛里竟然透着一丝小委屈：“老大？”
    秦妄默然无语，异管局到底成了什么地方了！
    云成雷半天得不到答案，忍不住说：“老大，国庆节加班，已经很不人性了，你无缘无故打我，就更没人性了。”
    秦妄漠然，闭口不谈打他的那一巴掌：“问出来没有，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还得待多久。”
    云成雷点头：“结合我们之前查到的消息，差不多了。”
    秦妄四下看了看，这条巷子里待的大多是俄国人，他们两个还挺显眼，拽着云成雷往回走：“回酒店说。”
    到了酒店，秦妄找来容湛和陆斯，云成雷取来一张俄国地图，指着中间大片的白色和山地部分说：“伊万诺夫的研究所，在西伯利亚高原里。但是，西伯利亚高原之广，环境之恶劣，加上研究所本身的防御，我们很难到达。不过，伊万诺夫的儿子，他知道具体位置。”
    秦妄狠狠踹了他一脚：“既然知道位置，刚才去黑市干什么了？”
    “去基地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走从不结冰的地下暗河，我刚才去问哪里有卖潜艇的。”云成雷转向容湛，“容先生，买俩潜艇来玩呗。”
    容湛：“……”
    他是不是成了异管局的冤大头？
    秦星落难受了很久很久，整个人都虚脱了，意识迷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被人粗暴地拖起来，重重地扔在了什么地方，背部被硌得生疼，他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才过去六个小时，秦星落就被重新放在了操作台上。还是那两个研究员，在围着意识不清的秦星落。
    “六个小时了，他血液中的催化剂的剂量却一点没有减少，他没有新陈代谢的吗？太奇怪了。”
    “他在发热，说明催化剂起了作用，或许是他自身拥有抗药性，催化剂被阻隔在细胞之外，无法进一步吸收。再加大剂量。”
    “加到多少？”
    “三十倍。”
    冰冷的液体，接连不断地打入秦星落身体里，他的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
    催化剂注射完，秦星落就被拖回了隔间里，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扔到了地上。
    门重重关上的瞬间，秦星落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漆黑！
    有一星白色的光在他漆黑的眼睛里浮起，光点缓缓扩散，瞬间就笼罩了他的全身。
    光团如流水般晃了晃，骤然缩小，噗的一声，像是飞蛾扑火那一声响，在霎时间寂灭。
    秦星落，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