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为狐非狐

2.梦魇几时

    
    “宫主您又梦魇了?”银宵把手中的茶具递到了南潇手中的时候问道,南潇并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银宵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床边儿上,巴掌大的小脸儿已经是苍白一片,看这样子楚楚可怜甚是让人爱怜。
    “你们先下去罢。”南潇轻轻的挥了挥手,待银宵退下之后,南潇把按压着太阳穴的手放下,这么多年来自己觉得自己仿佛早就已经放下了许多,只是如今看来,只怕没有什么能轻易放下或轻易忘记。
    天已微亮,屋中的烛光还亮着,照着屋中依旧留存的些许晦暗,一阵掌风压倒了烛火,南潇在身上披了一件深色外衣便走出了屋子。此时并不难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直到走出屋外,南潇才意识到外面下了一层薄雪,雪虽不大,可是对于赤着一双脚的她来说,终究是太凉了,只是,却终究比不得人心。
    界月宫很少下雪,只是今日的雪,却似乎预示了什么——
    “明日便要历劫了,潇潇万事都要小心。”南潇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九重天上,来到这里与自己会面的人,只有一个人。
    “说得再多又有何用?”南潇冷冷道,对于这个人,她曾经深爱过,只是,却也只有她才知道这个人的野心与欲望,一次次的被伤害,一次次的被利用。但当她真正明悟之时,自己却要开始历情劫,原来,自己终究是要忘记的,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开始。
    “月老说,第一个见到你的人是你的牵情之人。”那红衫男子上前欲要拥住南潇,却被南潇躲了过去,男子黯然道,“我只愿那人是我,便求了天帝放我们一同下凡了。”
    他原期望看到南潇回心转意的笑,却见到南潇依旧冷冷的样子,“凌若栩,本宫说过了,你我情断义绝,你做你的夜阑上仙,我做我的界月宫主。”顿了顿,“从此之后,你我死生不复相见,你若逼我,今日我便自毁双目,宁愿变做瞎子,也不要见你这张面皮。”
    “潇潇……”凌若栩伸出手,却终究抓不住南潇的衣角,他的面前只在雪中留下一串脚印,浅浅的,却是一步一个印记。
    南潇不理睬身后男人的挽留,只是决绝的不去回头,她知道自己一旦回了头,看到男人的面容与眼神便会心软。凌若栩于她,是知己,是一生最爱,只是,当这份爱成为她被利用的筹码,成为他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是感情被践踏的痛苦一次次的袭来。可是这一次,换她背过身去不再理睬这些是是非非,甚至不去想那人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因为他们之间现在有的,不过就只是死去的爱情,而这些无谓的东西,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南潇靠在软椅上,远远的看着窗外。
    天界千年不变的景致,看着有时候便也觉得厌了,这漫长无止境的生命,这看似高贵实则无可奈何的命运,她当年修习法术成为这一宫之主,而之后这漫长而无聊的日子,她又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天海苍茫,星辰变换,万事万物沿着它应有的轨迹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而她曾经的心动也在这万物苍茫之中显得渺小了起来,注定不是自己的便不会得到,皆为天定罢了。
    而神界本不允爱情的产生,求之何用?
    天海之间一线牵情,只是她却不再相信这世上的情爱,她的爱因一个人生,也因一个幻灭。
    “该启程了,宫主。”
    南潇知道历劫的时刻到了,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一步步地迈向该有的命运。
    望天台到了,南潇轻巧的落在离望天台三尺高的红绸上,现在只要她一松手,她便远离这神域的是是非非,远离一切的痛苦。即使在凡间一事无成也好,即使在凡间浑身伤痕也罢,她终不会记得这天界的一点一滴。
    “潇潇,等我。”南潇听到那熟悉至极的声音,浑身轻颤,唇齿咬出一道血痕,她不要在见那人面容。
    “夜阑上仙,你当真……”银宵讶异道。
    “自然。”凌若栩抬眼去看抓着红绸立在空中的南潇,轻轻笑着,却很快眼中留露出惊讶,“潇潇,别……”
    那一声终是迟了,脱手的红绸在望天台上飘着,渐归渐止,潇潇你为何不等我,难道我终是明白的太晚了么?
    “夜阑上仙,夜阑上仙……”银宵小心翼翼的叫着凌若栩。
    “不碍事……”一步步走向望天台,摸着台上的石阶,终究是错过了,原来这个曾经深爱自己的女子也有这般绝情的时候,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这是在哪里?南潇只觉得身上冷得像一块冰,灵魂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连动也动不得,身上很冷,却一点儿暖源也找不到,我要死了吗?南潇这般想着,外面仿佛有什么声音,南潇想张开眼去看,却觉得眼皮重的她自己怎么也抬不起,努力了一会儿,却觉得困意又席卷而来。
    “嗷……”南潇小小的叫了一声,身子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想要把身子卷成一个球,却很快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举了起来,抱在怀里。
    贪恋温暖的生物在贴上少年的肌肤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掠夺对方的温暖,南潇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不知道缓了有多久才有足够的力气将眯着的眼睁开一条窄窄的缝儿,却只看见那人一个瘦削的下巴,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墨鸦,我回来了。”白凤一手推开门,另一手一边挽着包袋一边压在胸口,护着小狐狸不叫它掉下来。
    白凤记着自己曾叮嘱过墨鸦就他不要乱走,只是白凤这次找遍了屋子却没找见他去了何处,人走楼空,屋内的寒气惹得白凤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清楚墨鸦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就看不透那个男人,总是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白凤认命似的把布袋撂到地上,伸手把半开的门合了起来,低头看看熟睡的小狐狸,总算有些反应,偶尔还会无意识的伸伸爪子把自己铺得更开,让自己更暖和些,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席地而坐,把小狐狸从自己领口拎出来,那小白狐狸却被冷气击个正着,很快便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白凤敲敲它的头,想唤它一起吃些东西,那小狐狸却是一直蜷在那里,接着好似不满的吱吱的叫上两嗓子,甚至在自己第二次敲它的时候,伸出一只小爪子把自己的头包了起来,更像一个球了。
    南潇委屈的蜷缩着,心里叫嚣着:大坏蛋!好冷啊!冻死我啦!呜呜……不要打我……疼……
    南潇并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谁,或者说她是什么东西,她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她只觉着冷,觉着自己现在应该睡觉,现在是冬天,她应该……冬眠!
    “小东西……起来吃点儿东西。”白凤好笑的看着面前的白色圆球,毛茸茸的,手感真心不错,忍不住伸手搂着小狐狸,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但手中的球反而像是更加不满似的,蜷的更圆了。
    “你不饿么?可是哪有狐狸冬眠的呀?”白凤疑惑的喃喃着。
    南潇心里顿时冷静了,我是……狐狸……糗死了……没脸见人了……我刚刚好像还想着冬眠……呜呜呜,羞死人了……
    白凤听见怀中的小东西发出一声轻轻的哀嚎,还好像很委屈的抽抽鼻子,顿时忍俊不禁。
    南潇已经懒得注意身边人的举动,只闭着眼睛暗自忧伤,作为一只狐狸,竟然在想冬眠的事情,简直是奇耻大辱!
    白凤自然看不出小狐狸在想什么,只是看那团球对自己依旧爱搭不惜理的样子,摇摇头拿起一个柿子,算是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南潇神伤了一会儿便又觉得困了,忍不住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一直想睡,总也睁不开眼睛,身上软软的,没大力气,还没想完,便已经昏昏的睡着了。
    只是这小狐狸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将面临着什么。
    一场天注定的错也因此而产生。
    白凤小心翼翼的把小狐狸又卷进了自己衣服里,踩着刚下的一层薄雪,走出了这个让人伤痕累累的国。
    一路上都是漫无目的的走,走向未知,走向命运使然的殊途。
    “潇潇,我真的要失去你了么?”凌若栩降到密林是却没有看见那熟悉的小小白狐,注定的擦肩而过,注定的罹难情殇。
    缘深缘浅,情生情灭,皆系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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