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为狐非狐

3.酣梦寒梦

    
    “夜阑上仙,”凌若栩听得月老的声音在身后不由得回过头去,却听那白衣的老人摸着他那一把长长的胡子,看似道骨仙风遗世独立而又与人为善和蔼可亲,“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的事,月老还是少碰为妙。”凌若栩默念心诀去寻找南潇下落。
    月老只微微一笑,转过身飘然而去,去时留下一句,“夜阑上仙,南潇宫主下凡是封了自己法术的,若是无缘,相见也无从相认。”
    相见也无从相认?凌若栩收回了手,转身却不见那月老身影,终究是寻不到,自己刚刚寻找,但在这百里之内却找寻不出她的气息,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走她,亦或是,南潇当真避他如蛇蝎,恨他入骨,想尽办法也不叫自己找寻到她踪影。
    既如此……
    凌若栩眉头一挑,却依旧是面若冰霜。潇潇,我必须是你亲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必须。
    那一柱光直射入天空,划破了黄昏时刻的安宁。
    白凤紧紧拥住的小狐狸忽然发出嗷嗷的叫声,在白凤怀中乱抓,白凤下意识的解开衣裳,却不及躲闪小狐狸的爪子,在胸膛上被划上了一道红痕,“嗷……嗷嗷……”
    白凤嘶了一声,却依旧轻轻的托着小狐狸的身子,白凤拢了衣服后,细细去看这小白狐狸,虽说这外面冷了一些,可是小狐狸却不是急着团成一个球,反而是伸出小爪子用爪背往脸上擦着什么,时不时的还“嗷嗷”着。
    “小东西……小东西……你怎么了?”白凤顺着小狐狸的毛想要它平静下来,见那小狐狸折腾了许久终于平静的趴在自己怀中不动弹了,只是这次却终于张开了一双眸子,红色的眼眸,却仿佛被蒙上了什么看上去有些灰灰的。
    南潇委屈的蜷缩着,之前是睁不开眼,睁开了却也能看清楚东西,刚刚眼睛一阵刺痛,现在能睁开了却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看得不真切,连面前的这人长相也看不清。南潇小声啜泣了两嗓子,却发现不过是两声苍白无力的“吱吱”,便赌气的闭上眼睛和嘴巴,在无尽的黑暗中睡了过去。
    白凤轻轻拍着小狐狸,心里对它的眼睛隐隐的感到有些奇怪,红眼的小白狐狸很多,可是这一只却又有点儿……不大一样。
    白凤无奈的摇着头,终是不忍这小东西在外面被冻着,便无视胸膛上的抓伤把小狐狸抱了进去。
    胸口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磨来蹭去的很舒服,白凤就着解开的衣领看着铺在自己胸口的小狐狸明明是一脸委屈却又伸出粉粉的舌头一点点的舔着自己刚刚抓到白凤的伤口。
    白凤轻轻扬了下嘴角,拢好了衣服,一步步地走了。
    离开韩国,离开这座伤城,离开这座无情的坟墓。
    南潇迷迷糊糊的睡去了,酣酣然的,摸着那熟悉的温度,依靠着那熟悉的温暖,留恋着这个陌生少年的胸膛。
    梦里迷殇,是一场纷繁的梦境,数不清有多少男女推杯换盏,道不尽宫殿中有多少玉碎繁华。
    “你许我三世情牵却不及你望他一眼,潇潇,你为何不再看我?”南潇听对面的男子说话,自己眼前仿佛悬着一条细纱,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
    “潇潇……你再看我一眼,我知错了。”
    “你是谁?”南潇嘶哑着嗓子,发出的却不再是狐狸的嗷嗷声,顿时连自己也被惊倒了,而对面那人却仿佛看不见自己,听不到自己言语的疯子一般,只在那里空空念叨着些什么。
    南潇无奈的退了一步,却惊出一身冷汗,从推杯换盏的宫舍到一线牵的断崖,只一步,咫尺之距。
    身后是玄冰万丈的陡峰,身前是繁华不尽的宫宴。
    “是该梦醒了。”一语道破天机,破空传来的女声直入灵魂,震得南潇身子猛地弓了起来,却猛地被冰峰上映出的日光刺痛了眼睛。
    “怎么了?”白凤轻轻顺着南潇的白毛,南潇睁开眼却还是一片黑暗,她看不见了,黑暗中她忍不住去颤抖。
    日影中挥之不去的影子是一道魔咒,诅咒着她的灵魂,束缚着她的思想。
    南潇不知自己为何身为一只狐狸却听得懂人语,却连自己懂不懂狐狸语这个问题也不曾想过。这一觉睡得酣然,醒得却也胆颤,少年温润的嗓音,一双手来回的在腰背上磨来蹭去,恰到好处地安抚着南潇的情绪。
    “嗷嗷……”小狐狸感谢般的举动引得白凤对怀中的小家伙多了一份溺爱,本性不喜杀戮,从救了这小白狐,便算定了要好生照顾它了。
    南潇感觉一个姿势累了,翻了个身,却感觉身后一空,直直的栽了下去,却落在了地板上,冰冰凉的,却把自己摔得生疼,南潇痛苦的“嗷”了一声,却很快又被揉在白凤掌中。
    “小调皮,一会儿不见便变着法儿的折腾,我实是小看你了。”白凤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去楼下同掌柜的要了碗汤面和粥食,只这一会儿,这爱折腾的小东西就四仰八叉的横到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吱……”南潇抽抽鼻子,终究都是她自找的罢了,怨不得别人。
    看着小狐狸吃瘪,白凤不由得想笑,只是多年的习惯让他依旧板住了脸。抱着小狐狸直接到了床上,拿了枕巾把它包好,活脱脱成了一个圆球。
    南潇觉得身上很暖,只一张小脸儿露在外面,便讨好就着白凤的手心蹭了蹭,白凤对小狐狸讨好的举动欣然受了,便哄得小狐狸吃粥食,一口一口喂得好不欢快,在此便不多提。
    一人一狐在这间客栈呆的时间并不长,南潇却也发现白凤话并不很多,更可况自己不会说人语,也无从陪着白凤解闷儿。
    白凤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对着这狐狸说了这般多的话,许这小狐生得可爱,惹了自己欢心罢了。
    如此,一人一狐心中所想却又是不同了。
    白凤身边现在只有了这么一个活物,墨鸦不在,他也打不定主意,便只是依着心性一直往前走。说是走,实则说来,却和乘着车的速度不相上下,不过也亏得这小狐狸半路总生变故,不然,他便不会在赵国边境停下来落脚了。
    “身上银两不多,便只叫得雀儿采了些野果。”白凤料定小狐狸不知时辰,只是却一定是饿了,不然小肚子便不会咕咕叫了。
    南潇虽不能视物却摸索着在白凤手中找到了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晓得这便是白凤说的果子了,便张口嘴巴放心大胆的咬了下去,下一秒却是丢了野果,蹭到一边,委委屈屈的抹眼泪。
    白凤忍俊不禁,自己原是要好生把野果切了沾上一些蜜糖的,这小狐狸却心急的以为自己不要喂它,这才出了这么一出闹剧,不过这狐狸确实是蛮有灵性的,有时候竟像是能听懂自己话一般。
    “嗷嗷!”南潇不满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果子又酸又涩,自己现在仍是一嘴的酸涩,这人明明是存心看自己好戏。
    “小家伙真心急,这蜜饯还未曾沾上。”白凤语气平平,却见小狐狸明明耷拉着两只耳朵竖起了一只,知道它听见自己说话,许是明白自己言语中意思了,便伸过手,摸摸小狐狸的头顶,“馋嘴要适度。”
    “嗷……”南潇有气无力的把竖起来的一只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好容易伺候好了白毛小狐狸,白凤舒展了一下,便圈着狐狸上了床,却发现某狐狸没自觉的挣开了抱着它的枕巾,依偎在自己胸口,蜷成了一个圆球。
    白凤也不去打搅它,一人一狐便这般睡下,只这一天,他似乎已经离不开这缠人的小东西了。
    梦境中,白凤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
    “无所谓执念,不过是痴人挣不开的梦魇罢了。”就像墨鸦当年说的那样,回到新赵便是白凤的梦魇,挣不开,断不尽。
    新赵城依旧的繁华之景,只是对世俗中的权贵的一个精致牢笼,却也是白凤的生存之本,他的生存之道从一开始便是黑夜和权贵附加的,离开了这些,他所谓的信念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冰冷之后之后更加冰冷,彻夜的寒冰,韩,冰。
    南潇感到身边人睡得不安稳,也没张眼睛,伸爪子安慰性的拍拍白凤,动作一气呵成。
    白凤本就不习惯有人在身边睡觉,如今见是小狐狸才放开了心,小狐狸轻轻一碰,白凤便已睁了眼,一向的浅眠。
    黑暗中小狐狸安抚完白凤便浑然不知的继续睡了去,却不曾见到身边的少年睁着一双凤眸,疑惑的望向小小的那一个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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