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荆天明用力抓紧项少羽的手,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亲眼看着最喜欢的人被人带走却无动于衷,虽然,他知道,月儿是为了他们才这样做的。
少羽用力捂住天明的嘴,压低声音,“别出声。”他也不忍,可是万一被对方发现,恐怕,高月所做的一切,都无用了。
“阁下可否将高月姑娘交由南潇照抚?”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少羽怔怔看着那扶着手杖的女子,一身青衣很是扎眼,头发不似往日束起,而且半散在背后,垂到腰间。
风吹过,抚开了眼前的绫罗,一双眼睛便毫无遮拦的张了开,“阁下可否将高月姑娘交由南潇照抚?”南潇又问了一遍。
“你说……你叫南潇?”月神透过眼前的丝带,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毫无生息,便这般出现。
“正是。”南潇微微一笑,她知道,阴阳家在找她,虽然,她并不知为什么。
“南姑娘是要挡我的路?”月神不解,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着太多的疑团,比如说,为什么东皇太一要费尽心机的寻找她,却总是求之不得,“就不怕,我将姑娘一并带回阴阳家么?”
南潇蹲下身,也不顾月神的眼光,正好抓住了地上落着的白绫罗,“我不过是个盲眼人,所能与高月姑娘换命,自然再好不过。”
“南姐姐……不要……”高月紧张道。
月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南潇,“只怕,我都要带走。”
南潇神色一凛,“那……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高月姑娘一个周全了。”墨家这般落魄,我有些推卸不了的责任。
指尖轻轻一拨,空气中不再有任意飘荡的气流,聚气为刃,如刀般直刺眉心。
月神手指轻动,一束蓝光环绕指端蔓上身体,隔挡住射向眉心的冰色气刃。
聚气成刃?
月神一怔,不,不是,这是……心弦!
“当”的一声,气流豪无例外的击了过来,南潇手指轻动,迅速击出几点音节,却被见招拆招,破解了去。
“南姑娘,不存害人之心,恐怕……”少羽神色黯然,转而对身边的天明说,“你快去里面通知众人这里的情况,我绕道去南姑娘身后,就算不能救月儿,也要护南姑娘一个周全!”
一道小小的身形慢慢隐匿在黑暗之中,天明,你要小心。
“剑下只有生死,如果你死了,就算排名第二,又有什么意义?”高渐离执剑而立,这之前的一幕幕闪过心头,痛彻心扉。
“啊……”白凤轻轻在嘴角勾出惑心的笑,“活的第一,死的第二。原来是这样。那我有点为你担心了……因为我的速度从来就是第一!”
一如既往的自信,白凤轻扬眉角,一双幽蓝的眸子很是惑心,蓝白交织的色彩在昏昏然的机关城内染尽风华。
白羽和水寒的交舞演绎着生死迷途的杀戮。
白凤不是剑客,也从不用剑伤人,只是一双手上却早已染满了剑客的血。高渐离,也是剑客。
“一个只会逃跑的人,怎么会有对手?”高渐离握紧了手中的剑。
白凤冷冷一笑,分出两个身影,“猜错了!”
就是这个人,和她,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白凤没来由的心下一紧,“我只知道你手中只有一把剑,你只能向其中一个发出攻击。”
对战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身死人手的结局。剑与刃的交锋,速度与意志的拼杀,谁胜谁负谁与天争。
蓝色的幽光渐渐弥漫着,南潇扶着手杖,却不再慌乱,只是耐着心性跪坐在地上。
月神收了手,听南潇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阁下,可听得见我的心弦?”
月神不动声色,只是怀中的高月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南潇,她能够和月神对招,这件事情,墨家上下当真一无所知。
“只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听见的乐曲,想必以阁下的修为也是能听见的。”南潇勾了勾唇角,修仙之人向来不喜杀戮,月神与她交手处处留情,绝对不是阴险之人。
“无邪者,无邪癖,无邪趣。且听我这一曲《无邪》。”
南潇合了双眼,指尖轻动,琴音婉转。清,只这一字能形容。
心中所有的琐碎心思都被抛之脑后,月神指端发紧,用这首曲子控制她的神智,看似平淡无奇的曲子,其实都是暗藏着杀机。
南潇神色微变,月神确实很强,能在琴音中挣脱出来,可是仍是被拖住了身形不是?
南潇扬了扬唇角,一双眼睛渐渐睁开,一寸寸锁向月神。
月神微微抬起手,覆手一压,生生抚平了琴音,“姑娘,这琴音乱的很,在下不想再听。”
南潇也不恼,揉了揉发麻发软的膝盖,踉跄的站直了身子,“咳……”
南潇左手猛的扶上胸口,一只蓝色的如同丝带一般的丝状物缠绕而上。南潇右手手腕一动,四根手指抵在丝状物上,轻轻几点,琴音嘶鸣,幽蓝化作殷红。
缠情丝,缠情丝,缠尽天下有情之人。
月神是有情之人,只是这一生却被无情之人束缚不得解脱。曲音游丝撩人,连绵不断。三途境内,四海八荒,朱华散乱。
琴音如诉,一根根变得赤红的丝带,迅速反噬,袭向月神。
“这是哪里来的琴音?”雪女从调息中睁开了眼,心乱如麻,先是一曲未完的《无邪》,再是这一曲《缠情丝》,乱,好乱,琴音乱,弹琴的人心也乱,听了,也只叫人心乱。
琴音却终于还是一点点的停了下来。
“这场战斗对你来说已经结束了。”白凤神色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却已然不悦,这一场比试没有胜负,也根本不必如此力竭声嘶,只是高渐离并不明白。
“你们!这群……混蛋!”天明咬牙切齿。
少羽一手扶着南潇,抬眼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流沙,确实名不虚传。
高渐离倚着水寒剑一次次试图站起,却见白凤猛的一闪身,向着少羽南潇的方向袭去。
“少羽……”雪女大惊失色。
月神太强了,她真的尽了全力,可是却依旧没有拦住她带走高月,南潇神色黯然。
“南姑娘!”少羽手中一空,转眼间已看到南潇被整个劫在了白凤怀中。
“南姐姐!你!放开南姐姐!”天明挣扎着踢着腿脚,“你们……这群混蛋!”
“白凤……放我下来……”南潇手上提不起力气,可是神智依旧清醒。
“我不认为你现在能走。”白凤一针见血,偏过头直直看向卫庄,见他没有拒绝,依旧打横抱着南潇,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放开……放我下来……”
南潇伸手无力的锤在不听劝的人的肩上,却只听“嘶”的一声抽气,顿时强直起身子,“你受伤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我没事。”
“白凤!你……把南姑娘留下!”高渐离指端发紧,南潇是他知音,他不想见她被人挟持。
“你若拦得住,便来试试。”白凤冷言冷语。
南潇心中焦急,白凤于她,有的是救命之恩,她虽不喜流沙的作为,可是这却也不怨白凤的;而高渐离,也是她曾经期许过的人,她很难,真的很难,“白凤,你受伤了,你放我下来,我跟你走。”
“潇潇,你不用屈从于他。”雪女站起了身,“我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会叫他把你带走。”
“哟~雪女妹妹,你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反倒管人家的事情。你……多心了罢。”赤练一掩嘴。
白凤伸过手,一手点在南潇睡穴,看着她不再言语,昏在自己怀中。
白凤略一凝神,身形一动,不待众人反应,便消失在视野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根白羽。
“就让他……这般带走那女人?”赤练转过头看着身边伟岸得只能要她永远遥望的白发男人。
“让他走。”卫庄冷冷说得,神色凛然。
“南姑娘……”高渐离静静看着空空的大门口,怅然若失。
一步成非,往生之轮扭转着齿轮,一步步走向最后的终极。
多年之后,当人们回忆过往,他抱着她离开的身影,依稀和最后的最后重叠着,时间,在这一瞬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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