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桑

    
    我渐渐从汤先生的阴影里走出来,生死都是那么的自然,我们是那么的渺小,谁又能不死?今夜星星很漂亮,披上衣服出去透透气,不知不觉来到万春亭,还是那样的摆设,还是那样的宁静,我坐了下来望着周围的景色,今晚在星星的照耀下,它们披上了一件朦胧的绸纱,隐隐约约很是美丽.入秋了,在我的努力下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披忠心的死士,据他们来报爷爷的身体越发越不利索,螯拜依然威望很高,原来跟着索尼的大臣们,眼看着他的身体快不行了,纷纷殷情地给螯拜送礼,还把名单列出来给我,他们也开始进入了我所给他们的角色,这叫我很是欣慰.索额图越发越得康熙的宠,这时局我早已猜到.不过俗话说人走茶凉,我爷爷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我嘴角扬了扬,这不就是世道么,不管在300年前的大清,还是在300年后的中国都是如此,原来这些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的,只是我们不愿意去承认罢了,有很多读书人都妄想去改变,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副臭皮囊,还遭人白眼让后代受苦.
    而我下步该怎么做呢,所有的事都由着历史走下去,也明朗起来,姐姐身边的人我都换了,她是很平安的了,但我总发觉她变了,没有以前的单纯了,是因为刚晋封不久的慧妃么,她也是从小被养在深宫中,不过与我们并无交集,只知道她比我们还早要入宫,是科尔沁三等公之女,和太皇太后一样的出生,一样的姓氏,我想这才是她开始的如意算盘吧.现在她也和荣贵人都有身孕,但是荣贵人并未因受孕而晋封,反倒是这慧妃,之前她并未受封,姐姐一定是气坏了,又不好发作.我想她是开始明白了吧,单有颗真心是不够的.想到这里发觉已是深夜,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正要站起身来回去,突然肩头上出现了两只手,我身体僵了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自己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他轻轻地附在我耳边道.
    我想挣开他的手,他却很用力地固着在上面,我无奈的笑笑转过身对上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抿抿嘴,然后又低下了头不语.
    "今天怎么不说话了?"他还是轻轻地问道,身上传来他的气息,让我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我怕我会把持不住自己.
    "皇上请自重"我幽幽地说着.
    "叫我玄烨"他把嘴附在了我脸上暧昧地吐了吐气.
    口中传来微微的酒味,原来他喝酒了,不过好象没完全醉,更像是有意耍酒疯,我再次对上他的眼睛,我楞了,这眼睛很温柔,我在坤宁宫未曾见到过,甚至在慈宁宫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神,我意识开始迷离,去感受这样的温柔,他突然动了动我的肩,把我纳入了怀里,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青草香,那不是我经常叫下人帮我弄的香味么,情不自禁的手环抱着他的腰.
    "怎么不多加件衣服呢,那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他喃喃地说着.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温柔的.
    我这时才猛意识过来我们的举动,猛的一推,他未料到我突然推他,酿跄的退了几步.我忙整理了因为拥抱而有点凌乱的衣服,福了福身快速离开,可并未走出两步,又被他抱进了怀里,不顾我的反抗吻了上来,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希望他知道现在做的是什么事!对上他那温柔的眼神,我心又软了下来,原来我是多么渴望他的,多么想念他,今晚让我放纵一次吧,想到这开始回应了他的吻,得到了我的回应,他吻得更深了,我闭上眼享受着他的吻,好久好久......直到我们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了我,再次温柔的说道
    "佳儿,你知道我逼着自己不去想你有多难么".
    我又何尝不是,我微微地感叹,可是我不能告诉他,因为我怕他对我的爱因为得到我的允许而更疯狂,他不止是一个男人,还是个国君.
    "把我忘了就不会这样了"我淡淡地说道.
    "我也想,当你问我那句话的时候我也就打算忘记你了"他无奈的摇摇头.
    "可是我忘不掉,忘不掉那个曾经在我面前审视我的女人,在御花园里撒谎后来又跟我说实话的女人,对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女人不比男人差的女人,还有那个黑夜里跟我谈心的女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也休想从我身边逃开"说完,他离开了万春亭,再次消失在黑夜里.
    他的话句句都刺激了我的心,原来我和他一样,一样忘不掉从前的种种,星星早已不知去向,周围只有黑夜,还是一般宁静,我真的认为我已经忘了,毕竟在这段日子里我并没有很思念他,但是为什么呢,我刻意忽略了他,忽略了和他的一切,原来我已中他的毒很深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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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并无在碰到,他越来越忙,因为螯拜开始对他不敬,匆匆忙忙迎来了康熙六年,姐姐已经适应了宫中的种种,做事越发成熟,我也乐得清闲,陪她上太皇太后那请安之外,她开始去拉拢自己的羽翼,我不出主意也不说什么,我依然训练我的新一批死士和收集更多的情报,爷爷的身体御医开始束手无撤,我不由揪心,这两年应该是爷爷的大限了,他一去这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不光是我,整个大清都会分艰难.年刚过,爷爷就命请太皇太后准我回家,起初太皇太后不曾答应,但也顾忌着,最后准我出宫,我听到这消息后很兴奋,其实爷爷是懂的,都懂的!
    回到索府,我立即奔向爷爷的书房,快1年没见到爷爷了,但是我还是很留心爷爷的事情,毕竟我也不是孩子了,我不能只保护自己.看到爷爷坐在椅子上看着书信,我心稍微放了下来,轻轻关上门,走了进去.爷爷抬头看了看我,又继续低下了头.我心里偷笑了下,忙福下身去给爷爷请安.这回爷爷有反应了,放下手中的书信.笑了笑.
    "我的孙女回来了"说着摸摸自己的胡子.
    "爷爷"我亲昵的叫着,主动的粘了上去.
    "大姑娘了,还那么胡闹"爷爷假正经道.
    "我在爷爷眼里永远是个小姑娘"我咯咯的笑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爷爷感叹到.
    "听说爷爷身子骨不太好"我正色道.
    "爷爷啊,就和你的汤先生一样,都得面对"爷爷无奈的摇摇头.
    "爷爷怎么突然想开了"我纳闷的问.
    "他走前找过爷爷"爷爷不隐瞒的跟我说.
    "他知道你又再次进宫了,他给爷爷说你不合适那里,你该是个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人,你的思想太独特了,其实现在爷爷看来,不是你适应了大清,而是大清适应了你.他还告诉爷爷你这一年和他在一起的种种,求爷爷一定要把你带出宫外,因为他早已经把你当做他的女儿了,希望你能幸福,所以爷爷废尽力气把你弄出宫来,不是因为他的遗言,而是爷爷也知道这个道理.爷爷一直要你们的阿玛想着大清,却没顾着你们三姐妹啊,毕竟你们是女儿家,应该快快乐乐的相夫教子,现在你是唯一可以脱离这地方的人,爷爷希望有生之年见到你真正的快乐"说完再次叹了口气.
    我的泪已经流了出来,没想到汤先生会对我如此的好,他原来知道我心思的,那么好的一个老师,那么好的一个没有血缘的父亲!还有爷爷,为大清奉献了大半辈子,到姐姐做了皇后,还有一直在静太妃那的铮平.这时,爷爷叫人摆上了棋盘,我回来是为了多陪陪爷爷的,我甩开那些烦恼跟爷爷下棋去了.
    三月,宫里传来慧妃小产的消息,我听到这消息不由一楞,毕竟是玄烨的第2个孩子,玄烨,原来我已经对他改变了叫法,就因为那次么?我自己也不清楚,罢了,这样叫他也不会少快肉.按照发展来看,慧妃算是在皇后之下了,因为三年一次的选秀还未到.其他的贵人也知道她的分量,有心未必敢动手.而且还是出自太皇太后的娘家,太皇太后还健在,那么最有可能下手的是......我不由得打个冷颤,难道是姐姐?我离开之时早已看得出姐姐已经变了,没想到......不对,不可能.现在都知道只有皇后能动慧妃,那么姐姐更不可能会动手了,反而要多加照顾.以前荣贵人怀孕时我已经跟她说明,她也明白.又或者是荣贵人?也不能排除她的.想到这,我立即叫人来,去打听这慧妃还有荣贵人.
    在我的担心中,并无传来再无追究此事的消息,想必上头传话不让追究了,到底是什么,我一直都很纳闷,正好传来了慧妃和荣贵人的消息,在小产前,慧妃和铮平走得很近!而她和荣贵人曾经因为小事而大打出手!如果我是铮平,又和慧妃走的甚近,又倾心于皇上,如果慧妃的肚子掉了,她也会受很大的怀疑.再说跟荣贵人不和睦,应该是弄荣贵人,怎么会先弄慧妃?难道是假象?又或者慧妃想弄铲除姐姐还有铮平而赔上的这孩子?那么铮平都逃脱不了.姐姐不会那么笨.看来铮平和姐姐都身处危机.而荣贵人准备待产,那么铮平!想到这我不敢想了......
    康熙六年五月,爷爷卧床不起,病了膏肓.府里的人都很慌张,皇上派御医不昼夜的进行看守,稍微稳住了病情,月底宫传出荣贵人诞下皇子.但我没心情理了,因为我看到爷爷这样,心里也有了谱,应该是今年了!我站在爷爷的病床前,协助大夫人一起伺候爷爷,爷爷的意识开始模糊,就这样顶到了六月,太医们都无奈的摇摇头.
    今天爷爷意识非常的清楚,我请来了索额图,也请索额图带皇上来,我知道这是他想的.不多久就看到索额图带这便衣的皇上带到了.推开门走进去,我轻轻的喊了喊爷爷,这次爷爷很快就有了意识,示意我扶他起身,我走上前从后面扶起了他.
    "皇上,恕老臣没办法给您下跪了"爷爷艰难地说道.
    "索卿家,你带病在身,该好好修养才是"皇上正色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老臣没办法在为皇上分忧了"爷爷的声音颤抖着.
    "怎么会,索卿家,朕说你来得及就来得及,朕是天子,老天都得让朕三分"哄着道.
    "皇上请听老臣说完,老臣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索额图已经是内阁大臣了,但并无太大作用,老臣走后一定要先稳着朝纲,遏必隆这人虽说和螯拜一伙,但他也是聪明的,记住,在老臣走后一定要镇住他,想办法收为己用,让他和螯拜对抗,要想除螯拜就先壮大自己的羽翼,千万不可卤莽,忍字头上一把刀啊,最重要的是别让螯拜串通了藩王,不然大清就保不住了啊,咳咳咳,凡事一步步来,可惜老臣没办法帮助皇上除螯拜了,皇上千万要小心." 突然顺不了一口气,我立即拍着他的背部,还好,气喘上来了.
    玄烨只是点点头,脸上全是忧伤,索额图在一旁也开始哭了起来.声音太过大声,引起了爷爷的注意.
    "儿子啊,大清就靠你了,你大哥虽没有你这般精细,但是也在为大清效力,还有敏惠要多多关心她的处境,还有铮平那丫头,做事你要谨慎,不可乱来"说完看向我,又对上皇上.
    "希望皇上好好照顾玉佳"我一惊,难道爷爷早就看出来了?我没敢多想,爷爷又顺不气了.
    "佳儿啊,爷爷就陪你走到这里了,以后的日子就靠你自己了,索额图,玉佳还是能帮上你的,别亏待了"索额图赶紧点了点头.
    "皇上啊,老臣还有......"一阵咳嗽声,爷爷再次喘不上气来,而这回不管我怎么给他顺气,爷爷还是闭上了眼睛.
    "爷爷"我哭着喊了起来,皇上随即叫太医进来.
    "皇上请节哀"说完跪了下来.
    我呆呆地听着太医的宣布,爷爷走了,眼前浮现着在索府的点点滴滴,我看到大夫人进来了,我依然坐在爷爷的床头,好象爷爷并未离开.那句话还在我耳边缠绕
    "佳儿啊,爷爷就陪你走到这里了......"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七月,皇上下旨赫舍里索尼谥号文忠,赐祭葬有加礼,乃下索尼等奏,上亲政,以第五子心裕袭一等伯,法保袭一等公.
    汤先生走了,爷爷走了,我最尊敬的2个长辈都走了.他们这辈子都为了国家为努力着,到最后仍然抱着遗憾死去,不管是汤先生,还是爷爷他们生前未能遏制鳌拜的势力,这就是他们的遗憾,而这个遗憾却带给活着的人痛苦,这不单是他们的遗憾,也是所有人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