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山海

    
    离营地并不远，也就有个一个时辰的路程。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在山坳里的隐蔽处搭造的帐篷。积雪盖在帐篷上，再加上地势险峻，倒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处。
    等回到营地的时候，中途出去探查的士兵也赶了回来，他们直接朝着刘常山的帐篷赶去，然后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王命的住所就是这些帐篷中间的一个，十二个人的铺位，此时只有六个人回来。
    那六个人默默的收拾着这些空位，动作极其娴熟。或许在不远的某一天，他们也会成为这些空铺上的一个，未来多远，终点在哪，没人知道。
    等他们收拾完了，刘唐指着其中的一个位置说道：“你住这里，正好住我旁边。三儿，别闲着，快去取些炭火来，他娘的，真冷。”
    那个被刘唐称作三儿的中年人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屋子，刘唐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床被褥，铺上之后轻轻的拍了两下。
    刘唐对着王命招了招手，说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高个子的家伙我们叫他铁匠，他本来也是打铁的。”
    那个被称作铁匠的汉子长得倒是魁梧，虽然修为只是蕴阳境后期，但是鼓胀的肌肉足以证明他会成为战场上的战争机器。
    铁匠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叫我铁匠就行了。”
    王命点了点头，说道：“好的铁匠大哥。”
    “这个瘦猴我们就叫他猴子，别看他修为不高，但是隐匿声息的本领倒是一绝，就连司命境都难以查探。”
    那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脑袋，腼腆的咧了咧嘴。
    “猴哥。”王命虽然觉得有些怪异，还是把这个称呼喊出了口。
    “他俩是双胞胎，我们叫他俩大双小双。好了哥几个，他以后就跟着咱们了，他叫王命，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可以咱们死，得让新人活着。”
    众人点了点头，那个叫三儿的人也抱着一袋子碳走了进来，他默不作声的把碳倒进锅里，然后掐了一道法诀把炭火点燃。
    “三哥。”
    王命笑着喊了声。
    三儿站起身子对着王命咧嘴笑了笑，王命猛然发现，他的嘴里空洞无比！
    “哎。”
    刘唐拍了拍王命的肩膀，说道：“三儿是苦命人，大小就被乡绅割了舌头，虽然你三哥不能说话，但是心肠比谁都暖，看的比谁都清楚。”
    王命点了点头，刘唐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说道：“行了，都坐下吧。三儿，把酒和肉拿出来，今天不是咱们的岗，放松一下。”三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儿得有二十斤的牛肉，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只是轻轻的几个动作，牛肉便分成了四十多份。三儿右手一晃，四十多个竹签就把肉条穿完，然后他
    熟络的把肉串放在火炉边。
    这一手倒是让王命感觉惊艳，三儿擦了擦刀，把刀揣进了怀里。
    “你三哥原来是个屠夫，别的不会，分尸切肉，那可是别人拍马不及的。”
    三儿咧了咧嘴，自顾自的翻动着手中的肉串，不一会儿功夫，帐篷里就尽是牛肉的香味。
    “我就知道你们这几个小子有私货。”
    帐篷突然被掀开，刘常山搓着手走了进来，熟络的坐在刘唐的旁边。众人倒也不惊讶，看样子这种场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刘唐递给刘常山一壶酒，然后又把酒分给众人。
    刘常山打开酒壶，站起了身子，众人也随着他的动作打开酒壶站起身子。王命不知所以，但是还是学着他们的样子，站了起来。
    刘常山的脸色变得肃穆无比，他轻轻一歪酒壶，略显浑浊的酒水慢慢的撒到地上。众人也跟随着，把手中的酒壶倾斜，撒在身前。
    等撒完之后，刘常山说道：“这一杯，敬死去的兄弟。”
    说完，刘常山再一次倾斜酒壶，众人接着跟上。
    “这一杯，敬即将死去的自己。”
    说完，刘常山一仰头，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王命也学着他的模样，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微微皱了皱眉头。
    刘唐给的酒很烈，就像是一团烈火，从喉咙直接到达胃里。不过这烈酒，正好能祛除身体里的寒意。
    刘常山领头坐了下去，众人跟着一起坐下。他拿起一根肉串儿，直接一口扯下。
    肉还未熟，不少的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显得有些恐怖。
    刘常山三两口吞了肉串，然后一抹嘴说道：“刚才那一仗，咱们本来就不多的人马又折损了不少，若不是王命小兄弟，估摸着还得死上不少。”
    刘唐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儿碳填到火盆里，说道：“咱们这一伙子人，从两千生生到了四百，真不知道哪时候，这四百也没了。”
    “哎。”刘常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不把黄泉宗那帮子杂碎打服，咱们是别想回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从进了黑甲军就想着有一日能多宰几个黄泉宗的杂碎，现在已
    经够本了。”
    刘唐点了点头，说道：“早够本了，你这老家伙可小心点儿，你哪天死了，我们就没地方乐呵了。”
    刘常山也不生气，而是笑着看着王命说道：“你小子倒是一个爷们儿，明知道我们军队就是炮灰，还敢跟着回来本来我就想着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还真跟着回来了。”
    “炮灰？”王命疑惑的问道。刘常山点了点头，说道：“斥候军团，就是炮灰。咱们负责收集情报，负责查看有没有人过了防线。他娘的，能过了防线的，能有善茬？你知不知道，原本两千多个人，有
    一千多时启光境，不到三天就死了个干净。”
    王命倒吸了口冷气，三天，就死了一千多个人。
    “当然，像我们这种军团多了去了，估摸着每天都得死上几万人。这玩意儿就像是割韭菜，割倒一茬，再补上一茬。大楚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全民皆兵。”这一晚，王命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