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骏铭眼瞧着儿子和儿媳妇进屋,回转头对夫人说:“婉宁是脑子不好,又不是腿不好。多运动,没准儿加快大脑康复。”
“夫君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您看儿子那样子——”
此时,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可能觉得姐姐不在,就没想再玩下去。再加上天色不早了,欲离开高府,大家笑着从两人跟前穿梭而过。
“你瞧瞧这,府上像什么样子!”
“夫君,算了,婉宁不是病着吗?我们走吧。”
高骏铭缓了缓语气:“慈母多败儿,夫人你就护着吧。”谢惜文笑着挽着他离开。
高子昂将婉宁放在床沿坐了下来,疼惜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发现婉宁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光亮,之后整个人似乎平静了许多。
婉宁手捧他的面颊,疑惑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好哥哥吗?”
“那当然。”高子昂眼中含泪笃定道。
“我真的好希望我们回到小时候,那时的你,眼睛干净,内心纯粹,对妹妹是真的好。如今我真的嫁给了你,以为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才知道梦是最容易碎的。”
“婉妹妹,你的梦没有碎。你的梦也是哥哥的梦,我们的梦不会碎。”
可是他的话,婉宁是不相信的。她当即转移了话题:“父亲好凶。”
“怕了?父亲是关心你,他想让你多走走,有助于病情康复。”
“哦。”婉宁呶了呶嘴。半晌,她伸手抚摸着头说,“妹妹真的有些累了,想休息片刻。”话音刚落,她就将鞋子脱了下来,转身躺到床上。
“好,婉宁你躺下休息。”高子昂拿过被子给她盖上,“你好好休息,哥哥守着你。”说完,俯下身子在她额上一吻。
“妹妹不困,就是累了。哥哥,你跟我说说话吧。”婉宁说话的时候,眼睛很有神,像是回到从前健康时候的样子。
高子昂发现婉宁此刻是清醒着的,便答应:“好,哥哥跟你说话。”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回来?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赖在高家。”婉宁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说。
听婉宁这样说,他也脱了鞋子,上床跟她一起睡着。一只手当作婉宁的枕头,另一只手搂着她。
“婉妹妹。”高子昂一面说,一面把婉宁柔软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你现在病着,会时常犯糊涂。但是我们自幼一同长大,你的一举一动、每一种神态,哥哥都再熟悉不过了。你方才问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明亮,我知道你现下是醒着的。我也知道,你肯留下,多多少少是因为思婉和还未降生的孩子。我最不希望你委屈自己的。”
停顿半晌,他又接着道:“哥哥看得出来,这次的事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悲莫痛于伤心。可你不知我也是很挣扎,所受的折磨不会比你少。我是多么得舍不得你,夫君我对你的爱,不曾有片刻地减少。我又怎么会不要你?!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哥哥都不曾忘记。你临走前的一日,我去了我们到过的每一处,回忆着你的每一个笑容,就是想深深印在脑海里,以后没有你在身边,还有回忆陪伴。否则,我的生命会空荡荡的,了无生趣。”
婉宁没好气地道:“是因为我又怀了你高家的骨肉,你又要使出释放满肚子花言巧语的本领了吗?”
高子昂依旧很平静:“你一定很困惑,这般舍不得,为何还要撵你走?先前听一个老道说,高府对你来说是凶煞之地,只有你离开这里,甚至离开京城方可无虞。哥哥是为了保住你一条性命啊!那个道人也去过你父亲坟前。就连我们的圣上对某些道人的话都深信不疑,何况我们呢。据哥哥推测,屡次出现的老道不会无缘无故胡说八道。他的话,我也就相信了。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不会再放你走。哥哥知道,从前你的每一次出走都不是真的要走,是一时之气愤。你若再走,一定要叫上我同你一起,我们一起走。这次就原谅哥哥好不好?”
婉宁沉默了一阵子,终于道:“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何况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你问都没有问过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天下除了伯父伯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我的婉妹妹若知道真相就不会走,所以,只能瞒着你。”
婉宁再次陷入了沉默。
“还记得那次去你父母坟前,回来的路上,你在皎洁的月光下非常美,但那种美很缥缈。我觉得你离我好远,远得我抓不住你。从那以后,我一直都感觉很害怕!”他将头埋入她的发髻间,眼泪也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婉宁感觉到温热和滚烫,她终于转过身来,如水的目光飘过他的眼睛,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留下来,甘之若饴,再凶险都愿意。”
她唇上的芬芳和香甜被攫取。婉宁拦住道:“哥哥,我怀着孕呢。”
“好,你说不行就算了。哥哥事事都依你。”
虽然是一心为了自己,但婉宁仍然对他有些失望:“哥哥,你我之间不应该有隐瞒。”
“好,以后不会了。”他的脸上露出些微笑容,“你现在相信我还是你的好哥哥了吗?”
婉宁没有回应,只将手搭在他健硕的腰上,仿佛又获得许久未见的安稳。
她刚才说,两人之间不应该有隐瞒,这句话给他提了个醒,关于竹筠的事。
高子昂想把那晚去找过竹筠的事和盘托出,否则,日后她若听到一点风声,会更加难过。可是转念一想,太医说过,婉宁不可再受刺激,今天说出了撵她走的原因,她应该还要想一想。说多了她会扛不住的,竹筠的事还是改天吧。
高子昂抚摸着她的柔肩道:“你方才在外面玩时,我就吩咐小厨房炖上了天麻猪脑汤。天麻煮久了,营养会流失。我现在去端过来,你趁热喝。”
婉宁抬脸问:“哥哥,我怎么了?你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给我喝猪脑汤了。”
“太医诊断过,说你脑内淤堵。妹妹放心吧,也不是什么大病,天麻足以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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