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哭包

    
    叶念凝慌张的甩开祁珏泽的手。
    他捏她手腕的力气有点重。
    让她觉得有些痛, 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
    “祁珏泽, 你怎的对南萱妹妹那样凶？”
    叶念凝亮晶晶的眸子逼人的看着祁?泽。
    实在是想不通祁?泽明明是个好人，为何到了秦南萱那里却不一样了。
    祁?泽眸子沉沉，他认真的看着叶念凝。
    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有心悦之人。”
    他的眼神略显炽热。
    叶念凝的脸被他这么一看, 顿时有些火热。
    她明白, 祁?泽心悦的是叶念淼。
    是另一个她。
    可这样是不对的。
    秦季?都说了, 断袖是病，得治。
    她摇着头，语重心长的跟祁?泽说道。
    “你还是得好好治病。”
    祁?泽眼神微闪，最后目光还是黏在她身上。
    只是语气低落了很多。
    “你能让我抱抱吗？”
    “……”叶念凝大惊失色。
    “？？？”她后退几步, 防备的看着祁?泽，“男女授受不亲, 你怎能抱我呢？”
    即便是治病，祁?泽想让自己摆脱断袖的阴影。
    也不能直接这样治病的吧。
    祁?泽细长的睫毛垂下来。
    如蝴蝶羽翼在扇动, 扇出无限悲凉。
    “今日是我母妃忌日……”
    他的语气低沉得不能再沉。
    那般难过，快要凝形似的。
    弥漫在这座宫宇的每个角落。
    即便是栏杆拍遍，也诉不尽那哀伤遍野。
    亭台楼阁陈设, 依稀全是过往。
    叶念凝未能感同身受。
    却细腻的能感受到祁?泽低垂眼眸中, 努力掩着的那难过。
    他只能用冷漠来隐藏自己的脆弱。
    失去母妃, 无人护他。
    他只能用拒人于千里之外来保护自己。
    叶念凝走近些。
    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不能给你抱噢，但是我可以拍拍你！”
    叶念凝知晓。
    祁?泽那么坚强。
    定会好的。
    祁?泽不像秦季?那样脆弱。
    只需要拍拍，他的脸色就好多了。
    殿内的灯火忽明忽暗。
    远处的雾色朦胧隐入了夜色。
    月色皎皎, 高悬空中, 照亮了隐没在盈梦宫内流淌着的落寞孤独。
    恰是这时。
    秦南萱哭啼着跑开, 却在御花园里遇到了正在闲逛赏月的张锦?O。
    躲避不及。
    被张锦?O见她了一脸哭花的狼狈模样。
    秦南萱更加难过了。
    她最不愿意在张锦?O面前丢脸。
    张锦?O掏了帕子给她。
    秦南萱想跑，却被堵了去路。
    张锦?O见秦南萱不接帕子。
    便直接摆正了她的身子，替她擦起脸上的泪痕来。
    “秦妹妹这是遇到了何事？人生在世，没什么过去的，若有什么难事，跟姐姐说，能帮到的，我定会帮你。”
    张锦?O的声音温柔又轻巧，如脉脉春风拂过秦南萱的心畔。
    秦南萱正是伤心难过之时。
    被这样一关心，眼泪倒流得更狠了。
    她抽着鼻子，哭得不成样子。
    “他……他让我滚……”
    张锦?O略一回想。
    她就知道是谁了。
    秦南萱最喜偷偷跟在祁?泽后头，宫宴上她一双眼睛也时时刻刻围着祁?泽转。
    这都是平日里张锦?O悄悄观察到的。
    她的观察力极其细致，说是入微也不为过。
    张锦?O思索了片刻，随后轻轻拉起秦南萱的手。
    放在自己手心里拍了拍。
    安抚着说道：“秦妹妹，有件事，关于祁?泽的，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秦南萱一听是祁?泽的事。
    抹了抹眼泪，又十分关切的看着张锦?O。
    期待的等着她说话。
    “秦妹妹，你可知道，那祁?泽是个断袖？”
    说完，张锦?O捂了捂嘴，似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不太好。
    便又小心的问道：“你三哥不会没跟你说过吧？”
    秦南萱的三哥便是秦季?。
    他和秦南萱交流甚少，哪会跟她说这些。
    秦南萱此时已经惊得小嘴长得老大。
    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张锦?O。
    完全不敢相信这话。
    张锦?O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呢。我知道这消息，也是我家安哥儿告诉我的。”
    安哥儿就是张晋安，他是张锦?O的嫡亲弟弟。
    自然什么事都跟张锦?O能说一嘴。
    秦南萱已经被惊得有些站不稳了。
    紧紧抓着张锦?O的手。
    “这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整个国子监的人都知道呐。说起来，这平王的断袖对象，你想必很熟。”
    张锦?O轻笑一声，望了望天边的那轮圆月，继续说道。
    “就是你那手帕之交的亲哥哥，叶念淼。”
    秦南萱惊得后退一步，差点被花盆绊倒。
    “你若不信，可以多观察观察那叶念淼的一举一动。”
    “秦妹妹这样活泼可爱，大家闺秀，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一个男儿比下去了不是？”
    张锦?O又为秦南萱鼓了几句劲儿，才转身飘飘离去。
    秦南萱站在原地。
    低头望着地砖的缝隙，眼神明灭不定。
    今日这刺激着实有些大。
    她暂时还无法接受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祁?泽莫非真是个断袖？
    那叶念淼，有何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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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念凝安慰了祁?泽好大一会儿。
    想叫他去灯火璀璨的热闹处一同祭月团圆，他却不愿意。
    她只好陪着他在冷宫熹微处赏了会子月。
    最后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匆匆离去。
    祁?泽实在是有些可怜。
    这团圆和睦的中秋，竟是母妃的忌日。
    叶念凝心情有些低落的出了盈梦宫。
    走了不到五十步，刚沿着宫墙转了个弯。
    就看到秦季?站于两边宫墙正中央。
    站得笔直，衣袍虽晚风轻轻飘逸而动。
    迎着月光，芝兰玉树，实在好看得紧。
    只是他定定的看着她。
    神色有些莫测。
    叶念凝缩了缩脖子，以为秦季?又要训他。
    没想到他只是等着她走了过来，和她并肩而行。
    宫墙之间，灯光明灭，别样静谧。
    等了好半晌，秦季?也没说话。
    叶念凝摸了摸鼻子，只好主动开口了。
    “?……?哥哥，你怎地跑这边儿来了？”
    这边可是冷宫了。
    “散步。”秦季?声音清冽，淡淡隽永，不带半分情绪。
    “?哥哥是吃月饼吃得积食了，所以过来散步吗？”
    叶念凝已经主动帮秦季?找好了理由。
    秦季?心底微叹一声，只好应是。
    其实，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
    既怕祁?泽欺负她。
    又怕这路上太黑，害这小哭包又要哭上一遭。
    平日这道上都是要点灯的。
    但是今日中秋团圆，皇上批了宫女太监的小假。
    这冷宫附近，向来不受重视，自然只要点了那些繁华处的宫灯便可。
    秦季?望了望这一路黑黢黢的道。
    突然嘴角微翘，只是声音却不显笑意。
    反倒有些惶恐似的。
    “你怕不怕黑？”
    “我不怕！”叶念凝最好面子。
    她自然不会承认这丢脸的事情。
    可听着秦季?声音里的淡淡颤音，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哥哥，你怕黑？”
    秦季?没有回应。
    叶念凝反而更确定了。
    她哈哈大笑了几声。
    没想到无所不能的乾京城第一公子竟然怕黑呢！
    说出去可笑掉大牙了。
    秦季?幽幽开口：“你就这样嘲笑别人痛处？”
    满是幽怨，又十分不好意思。
    叶念凝讪笑了几声。
    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只好摆出大姐姐的模样：“这样吧，你牵着我的衣角走好了。”
    “好。”秦季?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角。
    走了没几步。
    他停了下来：“还是很怕。”
    黑暗中，叶念凝只看到秦季?黑眸里映着那轮圆月。
    明明是该清隽淡然的眼眸，此时却瑟缩不已，全是恐惧。
    叶念凝想起了以往秦季?护着她，保护她的样子。
    内心有些心软。
    顿时有种疼爱弟弟的情绪开始泛滥。
    她阔气的伸出了手，坦然又天真。
    “那这样吧，我牵着你走。不过……只能牵一会噢！到了灯火处就松开。”
    前头不远的地方，就隐约有灯火了。
    秦季?立即伸出了手。
    将那又软又白又肉肉的小手握得紧紧的。
    反正再紧，叶念凝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他怕嘛。
    嘴上害怕的秦季?。
    眼里满是笑意的走过了这段黑得不见五指的宫道。
    只恨宫里的太监宫女怎么不偷偷懒，为何要兢兢业业在前头点灯？
    叶念凝牵着秦季?。
    终于意识到自己长大了。
    因为她竟然可以保护秦季?了。
    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雄赳赳气昂昂。
    走路都能带起风来。
    只是有个拖油瓶秦季?。
    一直在后拖着她。
    走慢点。
    再走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