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着百姓们的配合,对于战果的统计也整整进行了一天,直到日落时分,刘政才将这一战的斩获统计出来。
这一战,掉河里淹死的、踩踏而死的不算,斩首一共是五千七百多;上至管亥粘光,下至普通百姓,俘获一共是十二万零四百多人,其中年纪在十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青壮约有三分之一强,总计四万八千多人,不到五万人的样子。
除了人口之外,还有各色财帛上百车,共计一百六十八车财货。
还有就是将黄巾军中的战兵缴械之后获得的武器装备,共计铁甲八领、镶铁皮甲五十领、皮甲三千多领、弓弩一千、箭矢数万、各色刀剑三千多把、镶了铁制枪头的粗制枪矛一万六千多杆、各类蒙皮嵌铁的盾牌将近一千。
另外还缴获了骡马数百头,其中可以当做战马的良马有七十多匹,据管亥介绍,这七十多匹战马里,大部分还是他当年做山贼时攒下的家底。
除了上述的物资之外,还有十几车的杂物,计有铜铁锭三车,皮货三车,肉干、盐巴三车,还有七八车在这一战中损坏的盔甲、刀枪等杂物,虽然都损毁了,但是捡回去或修补、或回炉,都是可以再利用的——当家不易,一点都舍不得浪费啊。
当天晚上,于淇的大帐中,于淇跟刘政相对而坐,刘政拿着一碗热汤慢慢喝着,而于淇则聚精会神的翻阅刘政统计出来的收获。
虽然刘政的才能更偏重于军略,但是对于战果的统计,却分门别类一目了然,也正是如此,于淇看完了之后有些悲伤。
东西太少了!
据于淇所知,青州黄巾复起之时的初始地点是济南国跟齐国,济南国的张饶部黄巾向西,在青州、兖州交界处作乱,齐国的管亥部向东,进入北海国,在北海国治据县击败孔融后,劫掠了大半个北海国,攻破了好几座县城。
青州可不是贫瘠边州,虽然说几年前曾遭受过兵灾,但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好几个县城的财富加在一块才这么点家底,只能说他们太能败了。
有落差,很失望。
刘政不知道于淇的心理活动啊,只是看于淇翻阅完战果统计数据后脸色有点难看,自己也莫名其妙啊:这么多人口、这么多财货,怎么主公看起来有点失望?
好在于淇很快就调整过来,将这方写满了数据的缣折叠了几下收了起来。
“致然,我打算亲自前往都昌县面见孔北海,”收起了缣,于淇一脸正色的对刘政说道。
刘政对此并不意外,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轻轻点了点头道:“此事确实只能由主公亲自前往,只是希望主公能快去快回,营中虽然平稳,但主公长期不在的话,就怕人心浮动。”
“我知道,”于淇点了点头:“我争取五天之内赶回。”
“五天?”刘政诧异的反问了一句:“此去都昌,来回仅需一昼夜,怎么会用这么长的时间?”
见刘政没有猜到他的心思,于淇心中有点小小的得意,随即便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在于淇的打算中,他并不是直奔都昌县,而是绕了一圈,从昌安县,到高密县,再到下密县,最后再去都昌县。把他打过交道的这三个县串联起来,再由这三个县把他剿灭十几万黄巾军的战绩传递开来,然后各县依次上书,营造一种大势所趋的氛围,来推动孔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因此于淇此行的时间,才由正常的三天变成了现在的五天,不过于淇也说了,这件事关系到以后的发展,乃是这一阶段行动的关键一步,除了由他亲自前往都昌公关之外,还必须拉拢盟友锦上添花,尽可能的增加成算。
听完于淇的解释,刘政心中讶然,不过更多的却是钦佩与高兴之情:他刘政要辅佐的是一代雄主,可不是事到临头不能自决的应声虫。
想到这里,刘政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起身郑重行礼道:“主公且放心前往,营中之事我会尽力斡旋不致有失。”
虽然不知道刘政怎么突然之间郑重其事起来,于淇还是很高兴刘政的这个表态的,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大压力,只要粮食保证到位,百姓们纵然有所猜疑,民心却不会有大的浮动。”
“另外,”于淇补充道:“我去昌安跟高密两县的时候,会与他们的县令商谈,向两县采买粮食、耕牛、农具、种子、牲畜等物资,并且让他们尽快组织起一批物资先运送过来,如此一来,见了这些东西,民心也能安定下来。”
听到这里,刘政彻底拜服,躬身施礼道:“主公大才,政不及也。”
说完这句话,刘政没有起身,反而屈膝大礼下拜:“政身为军师,不能为主公分忧解难,若非主公大才,政险些误事,请主公降罪!”
“哎呀呀,你这是干什么?”于淇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刘政跟前拽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他扶起来,嗔怪的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世上哪有算无遗策之人?就如留侯之于?侯,你的长处在于军略,譬如留侯,若是高祖将留侯、?侯易地而处,焉能有大汉之兴?”
说着,于淇使劲拍了拍刘政的肩膀:“我能得你相助,已经是侥天之幸,识人用人乃是我的责任,若是用你的短处来怪罪你,我岂不是有眼无珠。以后切莫如此了。”
于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把刘政感动的还是刺激的脸颊通红,甚至眼眶发红,眼中隐隐有晶莹滚动。
这可不是刘政惺惺作态,而是刘政心中委屈啊:他刘政身负师门重托,欲在乱世一展所学,却被狗官通缉,惶惶如丧家之犬,心灰意冷之下差点以身投贼,幸好有同乡太史慈举荐,这才来到于淇帐下。今天于淇的一番话,勾起了他曾经的抱负、心中的委屈,这才忍不住真情流露。
人常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才何尝不是如此?若非得遇明主,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到头来也不过郁郁而死,就如亚父之于霸王。
望着于淇手足无措的样子,刘政吸了吸鼻子,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主公说的是,政,敢不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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