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幼宠园

30.意外

    
    瞥见熟悉的卓越身姿, 任归起先并不太想理会他。
    回想最近三四天,他们之间相互躲避,任归虽然一直觉得不太适应,总习惯性看手腕口袋和脖颈。可也因此有空闲调整心态, 让自己情绪平和, 免得一失足陷入人与不知道什么鬼的千古虐恋。
    而且他的情况还跟许仙不同,白素贞起码心心念念赶来报恩,主动求嫁送上床生猴子呢。
    尊敬的校长大人却毫无跟他苟且的心思, 整个生了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仿佛对世上所有事物都没有兴趣,更别说自己。
    早些意识到殊途也是好事, 任归怀揣这种想法, 避了殷肆好几天,每天睡觉都要蜷在离他最远的角落。
    本来已经把自己调整到无欲无求,剃个光头就能阿弥陀佛前往西天取经。结果就在大功即将告成之前,大魔王殷肆又来破坏他的道行。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殷肆通过任归的意识,观赏一场以自己为反派的大戏。
    在他的脑补世界里,自己凶神恶煞,脑门上写了偌大的‘妖怪’两个字, 还贴了道黄纸封起来, 吐出舌头就能扮演僵尸。
    “没什么, 你怎么过来了。”未免遭到打击报复, 任归及时住脑, 避开视线问道, “宝宝们都挺好,没什么需要你的。”
    殷肆都不用费力琢磨他想什么,这人脸上就写满了不想搭理自己。
    “我来找你。”殷肆假装没看出任归的拒绝,拉起他的手往外拖,“你跟我过来。”
    “去哪…喂、慢点,别扯我!”任归跌跌撞撞被他拽上台阶,手腕让殷肆捏得隐隐作痛。他卯足力气用力甩开殷肆,忍无可忍的斥责,“你能不能尊重我的人权?”
    “唔…”殷肆一时没有防备,被他甩了下身体失去平衡,撞到旁边的花坛上,发出一声闷哼。
    任归低头搓揉自己手腕上的五指印,觉得像是遭到的某种报应。
    之前那些忧伤感慨全部消散,取而代之是深切的检讨。从见到殷肆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他并非自己熟悉的‘人类’,没有人类的思维想法感情,更不应该用过去的准则要求他什么。
    从上个月去宠物店开始,所有的变故都是任归异想天开,本来就跟殷肆没半点关系,他却非要把他放到过错方的位置,实在是无理取闹。
    “我大概知道你找我想说什么,之前的事…?G?”任归朝花坛边的殷肆看过去,瞳孔骤然收缩一瞬,全身的温度立刻降下来,“天呐,你留学了!”
    殷肆跌坐在花坛下,眉头微蹙,像是极力忍耐什么。朱红的血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那张漂亮好看的脸,浸湿青灰长衫。他的手也让地上散落的石块划伤,血流的到处都是。
    任归慌忙跑过去,撩起殷肆的长发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倒不是很深,应该是撞到血管,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任归确定他没有伤到致命处,小心翼翼把殷肆扶起来坐在花坛边沿,从口袋里摸出带花纹的儿童小熊纸巾塞过去,“你先擦擦血,我去叫白泽过来。”
    殷肆抽出纸巾展开,跟上面傻乎乎的熊脑袋对视一眼。听到任归的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别去,他…”
    治不好我,去了也没用。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任归已经飞快的跑到教室里,风风火火抓了小少年出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希望他们上来不要再推一把。殷肆自暴自弃的把傻熊糊在手上的伤口处,看纸巾迅速染成鲜艳的红色。
    “才几分钟工夫,他怎么受伤了?”白泽丢下气喘吁吁的任归,几步走到任归跟前,撩起袖子用指腹搭在殷肆手腕上把脉。
    任归拍抚胸口,紧张的走过来,生怕白泽下一刻就宣布壮士你有喜了。
    幸好白泽并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约莫过了两分钟左右,他收手跟任归说,“还活着,性命无碍,送医院吧。”
    “啊?医院?”任归在幼宠园跟灵兽宝宝相处两个月,已经完全接受他们不是人类的设定,下意识问,“兽医?”
    “他这个样子,你觉得兽医合适吗?”白泽淡淡瞥了他一眼,回答道,“送那种能给你治病的医院。”
    “哦、哦!”任归反应过来,连忙打通急救电话,通知那边情况和地址。
    挂断电话后,他扶起殷肆,替他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他们二十分钟赶到。但是车上不来,我们得走到山路口。”任归解释完,见殷肆脸上沾着血,表情里充满怀疑人生,连忙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推你的时候还以为…真的对不起!”
    园内的灵兽宝宝经常推推搡搡,从树上掉下来或者滚台阶都能毫发无伤。任归对待他们总是很小心,但偶尔遇到皮一点的孩子,比如胡彦缠在他身上,不费点力气根本揭不开那块狗皮膏药,久而久之任归潜意识里忘记控制力道这回事。
    “……”殷肆将目光悠悠转向他,大概是没想好怎么回答,又重新抽出一张纸巾,继续研究上面的熊。
    “别紧张,他不会介意。只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殷肆现在的身体跟人类相似,虽然没有生老,但病死是有的。给他治病,也得按最普通的方式。”说到这里,白泽有些遗憾,“要是封灵山有草药,原本我可以替他治病。”
    “咦?你会中医?”任归问完,才觉得自己愚蠢,“传闻白泽通晓学识渊博,会草药也不奇怪。”
    殷肆听到他的话,脸上总算出现新奇的表情。他惊恐的打量白泽一眼,扯了扯任归的衣服,“我们快去医院。”
    “咦?”任归更觉得诧异。
    殷肆态度实在奇怪,他刚才还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现在却表现出异常的迫切,难道害怕白泽给他治病?
    “知道了,我们走吧。”关键时刻,救校长要紧。任归连忙搀起殷肆,顺山路下去。
    在路口等待的间隙,殷肆按照任归的要求换了副皮囊,用大口罩严实的挡住自己的面容。
    救护车比预计时间中更快些,跟车过来的医生检查殷肆身上的两处伤口,遗憾的摇摇头。
    “怎么了?很严重吗?”任归见他摇头,立刻紧张的追问。
    他凭借基本的救治技巧,判断殷肆的外伤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刚才没有表现的太着急。可医生露出这种表情,让他顿时没了底。
    “伤口深,得缝针。”医生叹息着再度摇摇头,“挺俊俏的小伙子,脸上要是有了疤,以后对象怎么找?”
    “……”居然为这种事忧愁,这年头白衣天使的业务范围真宽广。任归默默的坐回去,木然的听医生唠叨。
    “伤看起来恐怖,处理倒不难。等会去医院拍个片子,要是没有脑震荡,打完破伤风住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回去了。”医生填完病例,盯着殷肆的脸再次摇摇头,“就是可惜了,多好看的脸啊。”
    “他又不是姑娘,脸没那么重要。”颜狗任归说的有些心虚。
    “哎咦,怎么能这么说?时代不同了,现在大姑娘小伙子的脸都重要。这好端端的要是留疤,多可惜啊。”医生惋惜的摇摇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医院有整容祛疤的项目,你要是想做可以留意。”
    殷肆听不懂他的话,全程缄默不语。任归倒是听明白了,尴尬的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医生推销半晌,见他俩没兴趣。去医院的路还有挺远,他顺嘴问,“说起来,你怎么伤的啊?”
    听到问话,殷肆转过眼看向任归。
    “我不小心推了把、意外…”任归讪笑着回答。
    “你推的?怎么下手那么重呢,这伤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撞出来的。以后你们朋友之间打打闹闹得注意,多大的仇啊,把人家小伙弄成这样,将来还给脸上留疤。”医生显然很介意留疤的事,唠叨着又提了一遍。
    任归本来就愧疚,听到他的数落,更是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医生批评了任归半晌,总结道,“对待阶级敌人也不需要这样啊,你可得好好给人家小伙子赔罪。”
    任归点点头,“嗯,我…”
    “不需要。”殷肆声音有些冷,没有太多情绪,“他没有错。”
    医生愣了下,原来这小伙子不是哑巴。听他的语气真不像记恨,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刚才自己的长篇大论真显得多余。
    “可是我推了你,你才受伤的。”即使白泽和殷肆都表明态度,任归还是越不过自己良心的谴责。
    “我先拉你的,”殷肆再次强调,“你没有错。”
    救护车到达医院,里面医生、病人还有家属们来去匆匆,异常忙碌。殷肆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全程按照任归的提示缝针、拍片、打破伤风。
    诊断结果显示,他骨头硬,没有骨折也没有颅内伤,住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回去。
    任归松了口气,给殷肆办理住院手续后,带着脑袋包成木乃伊的校长大人进住院部。
    “医院里的单间满了,有个双人病房还有床位。这里没办法挑,你将就下吧。”任归生怕他不满意,提前安抚了半晌,才带着病历卡来到对应的病房,“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还好,金贵的校长没有露出抵触情绪。任归松了口气,扶人躺到床上掀开被子裹住他。
    终于忙完了,奔波了大半天的任归感觉有些虚脱,以致于出现了幻听。
    “任、归?你他妈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