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幼宠园

    
    “因果…”任归念叨白泽的话，却品不出具体意义。
    站在雨水中透了会气, 任归感到胸腔的积郁散去, 回到教室里继续照顾宝宝们。
    下午倒是相当平静，孩子们围在一起玩玩闹闹像平常那样, 没有表现出任何应激情绪。
    任归无法全然放心，跟前跟后仔细观察，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晚饭照例像平常那样，没有孩子再做出异常的举动。任归把他们送到宿舍时, 堵在门前的宝宝又说了跟昨天一样的话。
    “老师你去休息吧, 我们自己睡觉觉！”
    “乖, 还是我看着你们睡觉吧。”任归揉揉男孩的头发，跟进宿舍里面叮嘱每个小朋友睡到自己床上。
    监督他们全都乖乖睡下，任归挨个给灵兽们盖好小被子，“今天下雨, 晚上比较冷。大家睡着以后不要踢被子, 小心着凉。”
    “好！”孩子们裹紧自己的小杯子，脆生生的答应下来。
    “那晚安啦，希望大家做个好梦。”任归温和的跟他们问候过，准备出去前, 发现地上有个遗落的小姑娘。
    乌龟妹妹挨着窗户站着, 用窗帘挡住自己极力隐藏存在感，露出来的双眼流露出明显的惧怕。
    “宝宝, 你怎么不睡觉？难道认床吗？”任归朝她走过去, 习惯性想把孩子抱起来安抚。
    刚碰到乌龟冰凉的手, 她像触电似的甩开任归，缓慢地低声喃喃道，“我、我没有床。”
    “咦，我给你安排床位了啊。”任归指着最靠近门口的下铺床位，给小乌龟说，“你看，床边贴着你的剪纸呢。”
    考虑到小乌龟行动缓慢，任归还特意给她安排了最容易移动的位置。
    乌龟妹妹像是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依旧低垂脑袋摇头，两条麻花辫像拨浪鼓似的。
    她举动中明显透露出对床的抗拒，甚至摇头的动作比平常快了许多。任归以为她不习惯住在宿舍，又改口问，“如果不想睡床，你来老师那边睡怎么样？”
    他房间空间挺大，这么小的姑娘，随便在哪加张床都能挤下。
    听到任归的提议，乌龟妹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了下，又很快黯淡。她低头咬住下唇，又缓缓摇摇头，手里紧紧攥着窗帘布。
    已经睡觉的小朋友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老师你不要管，她喜欢睡在地上。”
    “对啊，让她睡地上就好了！”
    “胡闹，地上湿气那么重，要是生病怎么办？”任归不确定这个说法的真假，想都不想便否定了。
    说话的两个孩子哼唧两声，悻悻的钻回去睡觉。
    任归微微皱起眉，觉得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他也不好长时间呆在宿舍里打扰宝宝睡觉，跟乌龟妹妹商量道，“宝宝，你想到床上睡，还是去老师那边？”
    “我…”乌龟宝宝为难地看了任归一眼，又怯生生的抬头，看向几个暗中观察她的孩子。
    他们要求自己只能睡在地上，要是去床上，那些孩子肯定会生气，老师走后会变本加厉的排挤自己。
    要是选择去任归房间，今天晚上肯定是安全了。但他们又觉得自己故意装可怜，博取老师偏袒，下场只会更惨。
    可怜的小乌龟吸吸鼻子，小声说，“我睡这里。”
    “好，那老师带你去睡觉。”由于不想耽误时间，任归把孩子送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带上木笼上的锁扣。
    根据白泽的说法，这个笼子对灵兽们有绝对的约束性，天亮之前他们无法自己打开锁出来，乌龟宝宝在里面应该能睡个好觉。
    “不要考虑太多，乖乖睡觉。”任归隔着木笼，近乎耳语的轻声跟她说，“相信老师，我很快会处理好的。”
    如果说早上，他还只是怀疑，现在基本已经能够完全肯定，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来幼宠园之前，她虽然行动缓慢性子腼腆，但眼里总有光芒闪动。
    她艰难的爬了那么久才来到这里，对幼宠园的生活充满期待和希冀，怎么会一天之间，眸中的星辰就黯淡了？
    任归轻声跟宝宝说过晚安，离开宿舍走在雨水和冷风中，沉静的思考整件事。
    他作为幼宠园唯一的老师，应该肩负起保护他们梦想的责任，而不是让孩子们的希望在这里，渐渐转化为绝望。
    恍惚间，他已经来到教室外面。
    再带宝宝们回宿舍之前，他已经把准备好的食物和水端给初夕，也不知道他吃得怎么样了。
    迈开腿进入教室之前，口袋里传来小青龙的铃声，任归摸出手机之前突兀的想：原来我手机没坏，早上闹钟怎么没响呢？
    意料之中，电话是郭敏打来的，现在会通过手机联系他的没几个人。
    “任归，我忘记跟你汇报这周店里的情况了，你有时间听吗？”看时间，郭敏早都应该下班了，大概是整理店内事情浪费太久时间，才会在夜里才打来电话。
    “我有时间，你说吧。”挂名老板任归连忙打起精神。
    “这个月总共完成两笔交易，宠物已经被买主带走了。为了补店里的空缺，上次给我打电话来的先生又送过来一只幼猫。”郭敏说到这里，敲了下桌子，犹犹豫豫的跟任归讲，“送来的幼猫比较小，可能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生病了吗？”任归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日日跟灵兽们相处，现在对待任何生物都像对待孩子似的。
    “没有生病，你先别着急。”郭敏连忙跟他讲，“只是咱们店里原来也有一只无毛猫，已经在店里呆了相当长的时间，算是老猫了。它之前是店里唯一的猫咪，性子比较烈。现在看到新猫，难免有点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任归不太懂这个专有名词。
    郭敏来宠物店工作有，自学了许多宠物方面的知识，并且学以致用，因此在关于宠物的事情上，她能算是半个专家。
    “应激反应简单来解释，就是宠物的危机感。它看到有新的猫咪侵入它的领地，本能的选择排斥抵抗，想要将它驱逐出去捍卫自己的利益。”郭敏按照自己理解跟他解释过，继续说道，“不止是猫咪，其它宠物身上也可能出现应激反应。”
    “……原来是这样吗？”任归从她的叙述中，觉察到一点端倪。
    “你的语气听起来，怎么好像很惊讶？”郭敏听到任归的语气，有些好笑，“家猫的应激反应太正常了，这几天在给他们隔离训练，已经慢慢有效果了。等再过几天，它们就能和平共处。”
    任归没有养猫的条件，因此并不知道这样的事如何处理，虚心的跟她请教，“要怎么训练？”
    “训练也因猫而异，旧猫见面就会挠新猫，只能把它暂时隔离教育关进笼子里，在笼子旁边给新猫喂食。什么时候它们能做到和平吃饭互不在意，就算是教育初有成效了。”郭敏讲完最基本的办法，仔细跟他分析，“其实老猫排斥新猫太正常了，这种时候主人的态度很关键。它之所以会出现应激反应，是因为地位受到威胁。主人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喜新厌旧的态度，会更加激化这种情绪。”
    任归觉得难以置信，“猫也会争宠吗？”
    “说什么呢，猫猫狗狗都是很聪明的动物，完全能够察觉主人的情绪。所以有新的宠物到来，主人做到一视同仁非常关键，要让它觉得自己多了个朋友，而不是有新成员分走自己的宠爱。”到底是幼师专业高材生，郭敏讲话有理有据语气柔和，声音里自带安抚情绪的能量。她娓娓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不好意思的跟任归说，“其实我也不是专家，都是我自己理解的，你听过就算了，别当真。”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真的非常谢谢你。”任归仿佛大梦初醒，认真地跟郭敏道了谢，“能请到你跟我一起工作，实在是我的荣幸。”
    “你这帽子扣的，我只是做好自己本职的事，毕竟要对得起老板给的工资。”郭敏轻笑了下，瞅了眼时间，“很晚了，我该休息了。等猫咪互相熟悉我再跟你汇报，晚安。”
    “嗯，麻烦你了。”任归挂断电话，还在琢磨郭敏说的那番话。
    他走进教室里，雨天没有月光，室内光线相当黯淡。他打开最前面的小灯，免得过亮的灯光惊扰到初夕。
    借着幽微的光线，任归走到教室角落，发现小初夕抱住自己蜷缩在橱柜夹缝里，面前的奶瓶剩下一大半。
    “怎么没吃完，宝宝胃口不好吗？”任归拿起奶瓶摇了摇，里面冲好的奶粉已经凉了，旁边的小面包也只咬了两口。
    初夕哼唧两声，缩在橱柜的夹缝不愿意出来，用斗篷把自己的脸整个蒙住，不愿意见任归。
    任归挪过去，扯扯他露出来的斗篷衣角，“宝宝为什么把自己裹起来，难道讨厌老师了吗？”
    “哼，”初夕仰起脸，漆黑的斗篷把他整个面容覆盖着，“是你讨厌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老师很喜欢初夕啊。”任归干脆盘腿坐下他跟前，不解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觉得老师讨厌你？”
    “你带了新同学回来！”初夕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掀起懵在脸上的斗篷，委委屈屈的抽嗒两下。
    “你是说小乌龟？”
    “对啊！”初夕生气的鼓起腮帮子，有理有据的控诉道，“他们说你带新同学回来，以后只喜欢新同学，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