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幼宠园

    
    “他们？”任归从初夕的话语中捕捉到重点, 迅速反问道，“他们是谁？难道, 大家都这么以为吗？”
    “嗯。”初夕为了表达不开心，努力抱住自己胖乎乎的膝盖。身体失衡左右摇摆，控制不住往前栽倒。
    赶在他用脸砸地之前, 任归赶忙扑过去扶了把，让初夕坐起来靠在墙上。
    近三个月相处里, 初夕虽然还无法做到像正常宝宝那样，黏住任归跟他玩耍嬉闹，但基本接触已经习惯了。他仰起脸，鼓起肉乎乎的腮帮子，用奶里奶气的口水音说，“他们告诉我, 只要把新同学赶出去, 你就会跟平常那样照顾我。”
    没想到这两天孩子们居然私下里谋划这种事，任归连忙辩解，“可是新同学来了之后, 老师还是跟平常一样啊。”
    “不一样的。”初夕嘟着嘴扭开头, 生气的控诉，“你昨天没有来, 我等了你好久！”
    从进入幼宠园工作到现在，任归只要在园内, 送过其它宝宝睡觉后绝对会来给初夕说晚安。
    昨天因为学生反常的懂事, 任归兴奋之余按照宝宝们的说法, 早早回宿舍休息，把要跟初夕道晚安的事忘掉了。
    现在遭到控诉，他哑口无言。
    “有新同学来，你就不喜欢我了。上次的新同学来，你有好几天不跟我说话就走了。”初夕委委屈屈的皱着八字眉，说话时间或抽嗒两声，听起来确实委屈。
    “那段时间淘气饭量太大，还总是闯祸。老师急着帮他处理，忽视你了。”任归仔细回想当初情形，给初夕解释完后，认真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可以原谅老师吗？”
    初夕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大眼睛，歪了下脑袋。作为灵兽，他不是特别理解‘原谅’是什么意思。可任归语气和动作里流露出的温柔，让他渐渐软化下来，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他们要赶走新同学，可是我不想赶走她。”初夕仰起头，认真地说，“老师说，幼宠园里的同学，以后都会跟我一起玩！我想跟她一起玩，可是我不想老师变得不喜欢我。”
    “乖，老师不会不喜欢你的。”任归用手背抹去初夕嘴角黏哒哒的口水，顺手在他白嫩的脸上戳了个酒窝。
    初夕让捏了脸也不生气，咧开嘴巴傻乎乎的笑，刚擦干净的口水又淌出来挂在嘴角。
    “你啊，”任归又嫌弃又觉得好笑，翻出小熊纸巾替他擦干净嘴角，在初夕额头上点一下，“说了多少次，不要故意流口水。”
    “咿呀！”初夕开心的抱住肉肉的小脚丫，并在一起拍了拍，眼睛笑成两道缝，“老师还跟以前一样！”
    “那你也不能总流口水，不卫生知道吗？”任归徒劳的再次强调，又总是拿他没办法。他摇摇头拿起初夕的奶瓶晃了晃，站起来，“宝宝你不喝，我把剩下的倒掉了？”
    “啊！我要喝！”初夕连忙爬过来，抱住任归的大腿往上爬，嚷嚷着说，“我要喝！”
    “还以为你真要绝食抗议呢，要是饿瘦了怎么办。”任归承受着他身体的重量，行走变得举步维艰。
    他带着某只腿部挂件，走到存放食物和奶粉的橱柜前，给初夕的奶瓶了兑了些热水。怕他觉得稀不愿意喝，又挖了两勺奶粉进去和匀。
    “淘气又偷吃奶粉了，”任归把奶瓶递给初夕，晃了晃空荡荡的奶粉罐，感觉到阵阵头疼。
    初夕抱着奶瓶嘬了两口，听到任归的话，仰起脸问，“老师喜欢淘气还是喜欢我？”
    “我都很喜欢啊。”任归回答。
    “可是，你给他的小饼干多。”初夕对此显然在意很久，用牙齿扯住奶嘴，气得喝不下奶。
    “那是因为他吃得多，你想想，要是我把给他的小饼干全都给你，你能吃光吗？”任归意识到问题的存在，为免再次发酵，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初夕用小脑瓜想了想，摇摇头，“我肚子很小的！”
    …你看起来胖啊。任归憋住笑，继续给他分析，“所以啊，不能因为小饼干的多少，判断老师更喜欢谁。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可爱。昨天没有来跟你说晚安，是我不好。”
    “我、我…”初夕吧唧吧唧嘴，咽下香甜的牛奶，努力回想了两分钟，用刚才任归说过的词回答道，“我原谅你啦！”
    “那真是感谢宝宝，我们约定，以后无论幼宠园会来多少新同学，只要你还在这里，我都会过来跟你说晚安。”任归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拉钩钩！”宝宝伸出沾了牛奶湿漉漉的小手，一把握住任归的小拇指，咧开嘴又笑出了一溜口水。
    “脏兮兮的。”任归说。
    “诶嘿！”宝宝开心的继续笑，丝毫没把他的嫌弃听进去。
    用尽浑身解数哄好教室里那只，任归路过宝宝宿舍时，隔着窗朝里看了眼。
    闹腾一整天的孩子们都睡下了，再各自的小笼子里睡得香甜。唯有靠门的小床上，乌龟宝宝的梦没有那么安稳。她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努力抱住自己，显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在其他孩子绵长的呼吸声中，任归听到细小的啜泣，迅速混在窗外的雨水中。
    自己的学生在睡梦里难过的哭泣，怎么想都是自己的失职。任归望着漆黑的天幕，在夜雨里沉沉叹了口气，迈着艰难的步伐回到房间。
    殷肆端端坐在窗前，望着连绵经久的雨水。听到脚步声，他挪开视线看向任归。
    “怎么还没睡？是不是雨声太大，吵得你睡不着。”任归意外的问。
    “我在等你。”殷肆定定的看着他。
    之前伤到的部位已经彻底痊愈，并没有像医生担忧的那样留下伤疤，殷肆那张脸依旧完美无瑕招人喜欢。尤其是当他凝望过来的时候，那双眼明明没有夹杂太多情绪，偏偏自带深情。
    “你有事要跟我说吗？”任归问完，抢先补充道，“如果是孩子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哦。”殷肆淡淡的应了声，依旧表现的对那些孩子漠不关心。
    他们生死存亡，本来就跟殷肆没有多大关系。是因为任归在意，他才尽力保全那帮崽子。
    “入秋了，”殷肆平静的陈述道，“我冷。”
    “……所以，”原本沉重的心情，被他毫不相关的话语冲散。任归按照逻辑常识思索片刻，难以置信的问，“你在等我给你取暖？”
    “嗯。”殷肆理直气壮的应了声，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羞耻的情绪，仿佛自己这个要求无比正常。
    “你这个…”任归张张嘴，现有的语言能力竟无法精确评价他。他站在床下犹豫片刻，认命的脱下外套爬上床，嘟囔着说，“能有多冷。”
    话刚说完，指尖立刻爬上滑腻的触感。殷肆自觉变成容易被温暖的姿态，顺着他袖扣钻进去，贴着任归皮肤躺下。
    任归谨慎的倒在床上盖上棉被，尽量避免压到尊贵的校长。脑袋挨到枕头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困了。
    眼下还有许多等待解决的事，胡思乱想并不能解决什么。现在最迫切的，应该是快点养好精气，尽早处理幼宠园的事。
    由于心里记挂孩子们，次日天还没亮任归便睁开眼睛，换好衣服小心翼翼把殷肆放在自己躺过，余温尚存的位置，给他裹紧棉被。
    等到孩子们正常起床时间，任归推开宝宝宿舍的们，挨个提供晨间唤醒服务。
    “胡彦，快起来不要赖床。”
    “牛牛你既然醒了，就赶紧穿衣服，不要光着屁股顶杨咩咩。”
    “杨咩咩不要睡回笼觉了。”
    “小狐狸你穿好衣服就去洗手去教室，还在宿舍了晃什么啊？”
    把所有孩子催出宿舍后，任归最后才来到小乌龟的床铺前，替她打开笼子上的锁扣，“宝宝，该起床了。”
    乌龟妹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依旧蜷缩在厚厚的棉被中，蒙住脑袋没有动静。
    “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是你躺在这里，能够躲多久呢？”任归说话声音很轻，语气却非常沉重，一时分不清他到底再给小乌龟说，还是再给自己讲。
    乌龟宝宝听到他的话，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掀开被子的一角。
    “乖，你别害怕。”任归愧疚的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天总会晴的，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们。”
    小乌龟慢吞吞走进教室时，其他孩子早就已经坐好了。她低头走到后排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桌上摆着任归分好的早餐，刚烤好的面包还带着热气。
    坐在她前面的男生转过来，踢了下小乌龟的桌腿刚要说话，就听到任归点了他的名字。
    “大家先吃早餐，等会老师要给你们上课。”任归边说边在教室里转，查看他们的吃饭情况。
    牛牛把食物飞快咽下去，抢先提问，“还是讲人类吗？”
    “算是沾边，”任归回答，“今天老师要教你们团结，友爱。”
    “咦，我祖辈全都是独居的，不需要团结！”胡彦立刻接话说。
    在决定给他们上课之前，任归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
    灵兽虽然看起来像小孩，但本性中还保留原本的习性。有些在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强加在他们身上，便是改变生物本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问你。”任归走过去，在他脑袋上轻轻点了下，“你祖辈在还是小老虎的时候，要不要跟其它小老虎生活在一起？”
    “……”胡彦摆出深沉的表情仔细思索半晌，“好像需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