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改造二十四孝

40.刻木事亲(拾)

    
    城内人声鼎沸, 热闹非常,游人画舫买醉, 书生把酒吟诗,笔墨阁中进了新折扇,品味居里熬了羊肉羹。
    扛着大木棍的冰糖葫芦小贩一条街来来回回吆喝十遍,卖掉了一半。烤肉串和豌豆黄的摊贩还在争最宽阔的一片位置,各让一步,地方一分为二。
    游荡闲逛的丁梅左手两根糖葫芦,右手一包蜜饯果子,心中暗想:这才是好日子呢,等她以后老了就来这里卖糕点,不求挣钱,要的是追求兴趣。
    没有追求的人,就像那没有灌浆的稻子,瘪瘪的!
    分明是一家人出来游玩,爹爹帮着娘亲提东西,朱杆替二丫挑发簪。丁梅:莫名有些想念自家那个不成器的老弟是怎么回事?
    有狐县内,搞定一单生意,丁兰心里如同放下一块大石般松了一口气, 走在街上,迈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行到一处, 远远望去围了一圈人, 丁兰以为是套圈一些有趣的玩意儿, 拉着大山挤过去。
    待走进来, 二人才听出些奇怪来。
    “这年头,造孽哟!”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叹道。他自己有一堆孙儿孙女,年纪大了看不得这般孩子受苦。
    “爹爹,那个小姐姐太可怜了,咱们帮帮她吧?”四岁的男娃娃被抱着,咬着手指头问。
    “不行的狗蛋,家里的钱要供爹爹娘亲和狗蛋吃饭,还有刚出生的狗娃和狗剩。帮了她,咱爷俩就要让娘亲和弟弟饿肚子了。男子汉都要养老婆孩子,不能让她们饿肚子的。”男孩的爹爹劝道。
    他虽然有善心,但还是娘亲和弟弟更加重要。狗蛋不想再看,捂着眼睛让爹爹抱他走了。
    “为什么小姐姐要卖身?女孩都要被卖掉吗?娘亲,妞妞不想被卖掉!呜呜……”陪娘亲买菜的小女孩哭道。
    年轻妇人连忙抱着女儿,安慰不停,怕她想太多连菜也不买便先回家了。
    接近晌午,大街上的集市逐渐散去,小女孩周围却围了一圈人。她固执地跪在街角,身侧躺着一个全身只盖条薄被的男人,身前一块木板上写着歪歪扭扭四个大字:卖身救父。
    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浑身脏乱,脸朝下跪在冰凉的地上,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四周都在窃窃私语,可怜嘲讽各种声音扑面而来,小女孩置若罔闻,只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山看着想往人群里挤的丁兰,拉住他道:“少爷,你该不会是想去帮这个小姑娘吧?!”
    丁兰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是啊,我哪有那个闲钱?”
    “那你这是?”大山问道。
    丁兰朝着小女孩的方向道:“大山,你再看看,仔细看。”
    大山:“看了。”
    丁兰:“看出什么了没?”
    大山:“没有。”
    丁兰:“……看被子。”
    大山当真观望半晌,明白之后恍然,“骗子!那条被子太新了。可那小女孩身上只有一件麻布衣裳,补丁摞补丁,大大小小的补丁已经数不清了。”
    这样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用得起新被子的人。
    丁兰点头,“聪明。”
    大山谦虚道:“还是少爷有慧眼,一眼便看出来了。”
    丁兰点头道:“我就是在说我自己聪明啊。不然呢?”
    大山:“……”
    那病人是假的,小女孩却是真的。日头那么暖,耳朵上还有去年冻伤的疤痕,褴褛衣衫下包裹的单薄身子像是纸片,一吹就该倒了。
    “少爷,那现在怎么办啊?”大山问道。
    丁兰:“额……”这般情形,这女孩既是骗子,又是可怜人,该怎么样,丁兰也不知道。
    丁兰正思索苦恼间,一位小公子冲出人群,嘴里连声嚷嚷着:“荒唐,荒唐!医者岂有见死不救之礼,快快让我诊治一番。”
    小公子“气愤”极了:“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愿意带他们去医馆?悲哉悲哉,医人难医心,治病难治德啊!”
    小女孩听见动静难得抬起来了头,声音难得的低沉:“我没钱。”
    小公子面上一片正经:“医者仁心,这话你也没听过?唉!如今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人皆醉,贪心不足……”边说边蹲下像模像样搭上那病人的脉,一副好心小大夫的形象。
    围观路人突见小大夫表情先一怔再一喜,一惊一乍的,而后见那小大夫狂笑道:“无妨,这种小病我家有神药,包治根除,一吃就见效。”自然无人能看见搭脉时小公子使劲的双手和那“病人”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小公子朗声道:“不知那位朋友愿意帮个小忙,在我托住病人的时候捏开他的嘴?”
    丁兰第一时间出来,应声道:“在下虽钱财不足,帮不了太多,但是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人群中的大山:钱财不足?换身衣服就敢说瞎话,少爷真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小公子叮嘱道:“一定要捏好了,绝对不能让他的嘴闭上!”
    丁兰认真点头,铆足了力气捏嘴,小公子众目睽睽之下将这“神药”如细水长流一般倒进躺下之人的嘴里。
    丁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喊道:“动了,动了,这人好了!”
    小公子趁机道:“接着捏,这药灌下去十瓶保证药到病除。”
    丁兰也很有信心,“嗯”一声点头。
    小公子正打开第二个瓷瓶的瓶塞,只见那“病人”忽的站起推开丁兰就跑,速度之快连丁兰都羡慕,没有半点病态。
    小公子手上还举着瓶子,也不去追。
    四周人都愣了,小公子站起慢条斯理行个礼,从容道:“不过是小小家传祖药,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既然是“卖身救父”,这位小妹妹,我正缺个切药的小学徒,跟我走吧。”
    刚才众人都亲眼目睹小公子的技艺与品性,对小女孩也很放心,慢慢的人群散了。
    丁兰有些可惜,招呼大山过来,对他道:“刚才就该让你来,让他跑那么快,才灌下去一瓶。”
    大山走近小声嘀咕道:“还好是救父。若是葬父,少爷都敢玩一出诈尸。”
    丁兰好奇,拿过瓷瓶闻上一闻,当即冲了鼻子,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公子摇头晃脑:“整整一斤黄连在灶锅里小火慢炖一夜,中途添水不使锅干便可,次日将茶叶捞出过滤挤水,最后将挤出的茶水三碗熬成一碗装入瓶中。可惜了,我就这么三瓶,浪费一瓶在这么个人身上。”
    哀叹连连,小公子一副宝贝被糟蹋的样子。
    “在下丁兰。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有缘再见。”丁兰笑道。
    小公子也笑道:“在下韩亭然,有缘再见。”
    在有狐县过了大半个月,一行人带着满满的货物踏上归程,客栈掌柜在路边迎风挥舞着小手帕送别道:“几位公子,下次记得再来啊!”
    苟明和张如:“……”
    丁兰面色不改,招手道:“掌柜的记得下次住店给我们算便宜些。”
    客栈掌柜立刻扭头回去,行动如风,绝不回头多看他们一眼。
    来时有多落魄,去时历经一路风霜,带着大批货物,更显狼狈。
    城外有座山,山脚下有一凉亭,位于城外十里处,靠近官道,每日皆有游人停驻歇息,络绎不绝。
    茶亭颇大,青瓦做顶,可纳数十人。正值农闲,不少农户挑着担子来卖茶点吃食,赚些家计。
    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如此折腾下来,官道两旁貌似一个小集市。
    行到此处,丁兰一行人也停下来休憩片刻。以他们如今的脚程计算,傍晚之前便可进城。
    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行了九十九,虽说归心似箭,丁兰此时也放下心来。
    饶是一行人中最端正的苟明此时也微微有些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花三个铜板向一妇人买包新鲜果子,苟明与丁兰道:“眼下天色尚早,我与张如去溪边将果子洗了。你且去亭下歇歇,鱼龙混杂,莫要乱跑。”
    比起张如,反倒是丁兰让他更不放心。丁兰就像是那孩童练字时的毛笔,总是在不经意间跑到别的地方去。
    张如也附和点头,与大爷下棋耍赖和半夜乱跑这些事情实在是做的不妥。
    哪有看着他人劳碌自己呆坐的道理,丁兰摇摇头,指着一群摊贩道:“那边有吃食和凉茶,我去买些干粮回来,水囊也空了,灌些凉茶总比溪水好。中午在此处随便吃些便好,晚上进城再大吃一顿。”
    “这片地方就这么大,我绝不乱跑!”他们一路上都是自己买吃食灌水,不劳烦伙计,自己照顾自己,丁兰总不好让自己一个人闲着。
    看他一脸诚恳,张如和苟明勉强信上一回。
    三人就此分开,丁兰看了半天,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是干净的摊子将三个水囊灌满凉茶,又买了一包饼子往回走。
    在一些有心人的眼里,纵然丁兰此时风尘仆仆,衣角沾了灰尘,眼角含了倦意,但周围一堆伙计,他整个人还是散发着一种“我比他们有钱,快来坑我”的气息。
    “这位公子,且慢走。我观你印堂发黑,眉间发暗,最近定有血光之灾啊!”一个白胡子老头拽住丁兰一通摇头晃脑。
    这老头精神矍铄,面色从容,一身青衣布袍,看起来当真有两分道骨仙风。
    奈何丁兰就是不喜这种模样,好像你不让他算一卦明日必有灾事一样。
    若是这人年轻些,跑到他面前道:“你要倒大霉了!”丁兰一定锤他腰,砸他背,揍他脸,再将他踢出三丈之外。虽然他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人家。
    此时,丁兰从善如流站好,睁大眼睛问道:“大师,我头这么小,前额头发这么多,你是怎么看到我额头的?”
    大师手扛招牌,言辞凿凿:“我有天眼之神通,能观常人不可观之事。万事万物,肉眼凡胎不过能观其百分之一。小公子切切不可小看天地之大,万物之奇。”
    “原来如此。”丁兰点头,随即小脸露出惊讶之色,慢慢踱步围着大师绕了一圈,而后从上到下将大师全身看了个遍。
    算命先生不知这小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为了显出自己的超凡淡然,只好立在原地任由打量。
    待到算命先生快要失了耐心,丁兰方才“恍然大悟”道:“难怪我看大师身患隐疾,原是因这神通所招的祸端。一报还一报,大师许是正因为有了天眼,才会有盲目之祸。”
    丁兰垂头丧气,万般惋惜:“唉,真可怜。”言辞恳切之真,话间哀叹之诚,与一位少年秀才看见一卷被损毁的古籍孤本一般无二。
    “小公子年纪轻轻,不可胡言乱语。”
    算命先生新人上道,这招牌举了还没有一个月,本以为今日开张能钓到一条大鱼,如今却是心里没了底。
    寻常只有他道别人有事,今日猛然被一少年说有祸事,心中一个激灵,嘴上仍是镇定问道:“这位小兄弟可通八卦?”他虽是个骗子,也知世上自有高人。
    丁兰摇摇头。
    “那你是受过高人指点,可摸骨观面相?”
    丁兰再摇头。
    “那小兄弟何出此言啊?”白胡子算命先生道。
    丁兰面上满是关心:“大师是否最近好迎风流泪,眼睛红肿,一揉就痛,还觉得浑身乏力,腰肢酸软?”
    风沙颇大,算命先生从南边小道而来,恰是迎风。只刚刚这么一会儿,丁兰便见他抬手揉了三回眼睛。
    “我虽不会摸骨观面相,望闻问切倒是学了些。观大师脸色,只怕近日夜无好眠,睡难安寝。大师是否觉得体力不如从前,多思好虑?”
    鞋子都磨破了,只怕走了不少路,骗了不少人。走路费体力,骗人耗脑子。
    再者说了,只要年纪越来越大,体力自然不比从前。
    大师:“……”
    “唉,在下钻研歧黄之术十年,若是大师不信,大可找人旁人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城中如此之大,定有许多医中高手。”丁兰叹气道。
    近日来眼睛难受,浑身酸软的大师:“多谢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急匆匆扛着自己的招牌走了。
    “你做什么呢?”苟明和张如赶回来,问道。
    “无事,碰到一个骗人的老道士。他欲诓我,我便先诓一诓他。”
    “兰弟信这个?”
    “若是说好话我便信,若是说不好的话我便不信。”
    苟明接过水囊饮上一口,凉爽清冽,问道:“……这也能分情况的吗?”
    丁兰一脸理所当然,“那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说好话我信也就罢了,不好我还信他做什么?我上姐姐再有爹娘,自然要惜命好好活着了!何况若是谁都能来咒我一顿,那我多窝囊!”
    在家中被娘亲骗过太多回也有些好处,出门在外也不是谁都骗得了的。
    苟明和张如:“……”好有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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