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芙蓉这厮的身份,李不咎身为长寿的仙鹤妖,一直有一些别人难以企及的见识。
她金刚不坏百力不侵,丹田混沌对于仙魔妖力通通都不敏感。
不清楚此间修真界的修炼等级划分,也不关心旁的大事,专精做酒,还有点贪财好钱的恶俗气。
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奇奇怪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要么……就是不知哪家神兽转生入了新轮回,且入界即化形,妖界却知之甚少。
这两个念头都是古古怪怪,前者庸人自扰,后者惊天动地。李不咎跟黑森林那些老大哥和小弟们谁都没有讲,偶尔半夜飞行望月时,倒是会想起第一次尝竹叶青的感觉。
黑森林有灵,多年前是出过神兽的,但那早已不是唐王朝的事情了。
李不咎一个四百多年的妖怪,不会去讨论六七百年前的事情。
夕阳落尽,临月城蒙上了一层夜的黑幕。
几个儒家修士被白芙蓉三言两语劝住了,红衣女倒是速度流能人,在几人话语间抽鞭子攻上,夹杂着魔力劲风的鞭刺啪一声就甩上了身。
正中左脸。
白芙蓉揉揉脸,龇牙。
红衣女:“……”
儒家修士:“……”
李不咎翻了个大白眼。
老子一个四百年的妖怪都奈何不了她,你一个金丹巅峰能做啥?
挠痒痒还差不多吧。
少女白净的皮肤上一丝红印都没留下,红衣女心中惊骇未退,手上功夫却并不慢,鞭子一甩啪啦巨响,地面开裂迸发出足以令人爆体而亡的魔力。
她心中此时已默认面前少女是修为不明防御惊人者,拿出了十成十的警戒心。
白芙蓉第一次接触魔修,谈不上印象好坏,上辈子被改造过的身体速度格斗还有防御都是点了满级的,更别说被此世界的兽潮深深检验过——
狂潮袭来,她瞬间被红衣魔修的法力包裹,每一丝法力都迸射出尖刺。
白芙蓉?白芙蓉依旧毫发未损。
她甚至还顶着红衣女的魔力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红衣女面前。
气死你。
红衣女品不出她的修为,但见白芙蓉从背后……拿出了一只锅盖。
红衣女:“……”
旋即,这锅盖就开了百倍加速,bang一声捶在了她脸上。
红衣女:“……”
我竟然没躲过。
就这一秒的愣神,身后庞大的机关木屋嗖嗖嗖发射链条,瞬间绑住了红衣魔修。
禁金做的链子,能阻断此间法力,除非你飞升,不然绝对挣不开这灿烂的金锁。
缺点是,禁金熔点极高,需要特殊加持才能融化塑形,不难买……但是很贵,着实鸡肋的很。
至于“特殊加持”,只能说山人自有妙计。
白芙蓉手持锅盖摁住魔修的脸皮烙煎饼,笑嘻嘻道:
“你说我抢人财路,其实有道理。”
“我的竹叶青味道远好过赵家的雨天青,他们气急败坏不难懂。”
“可这和燕家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银雪口味和竹叶青不是一挂呢。”
说着,白芙蓉展示自己造型华丽的锅盖,“这是我用来熬煮灵草酿酒的锅子,原来没发现用起来这么顺手。”
说着又给红衣女来了一下。
红衣女:“……”脸皮痛。
禁金能够阻断法力形成回啸,同理震荡法力,如四面封闭的迷宫中激起地震,红衣女没绷住,吐了口血。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一时贪心接了赵家百颗灵石的猎杀,却啃上了一块硬骨头。
麻痹!这厮为什么有招数能融化禁金?
眼一扫,旁边几个抄手站着的剑修满脸惊色,怕也是第一次见用锅盖儿做神兵的人了吧。
白芙蓉:锅盖算什么,我还有捞勺,一勺一个脑袋,你要试试吗?
修炼本就是夺天地造化的事儿,保命招数自然是人人必备,红衣女眼看着再锤下去,自己就要从金丹巅峰捶到金丹高阶了,舌头一咬,喷出一口血,只见这零星血迹陡然张开做血雾,蒙人视线,眼一花的功夫,红衣女就化作一阵艳风,溜走了。
白芙蓉吧唧嘴,收起锅盖子,冲身后几个目瞪口呆的儒家修士行礼感谢。
一个年轻修士没忍住抽抽嘴角,叹道:
“白掌柜,您武器很特别啊……”
白芙蓉潇洒一摆手:“人生在世,谁没点爱好您说是吧。”
年轻修士:“那您厨艺一定很不错。”
白芙蓉:“……”噢。
倚着木屋的李不咎适时发出一阵咳嗽,听着像鸭子叫。
为首的中年修士低声喝止了年轻人没事儿闲谝的臭毛病,转身行礼道:
“实在是抱歉白掌柜。”
“本打算助掌柜一臂之力,没想到……”他眼光扫了下白芙蓉提在手里的锅盖,心中感叹活这么大,只见过坨坨状做镇派山门的禁金,真没见过做具体用途的禁金啊。
白芙蓉忙摆手,热情感谢了几位的恩情,末了,发问:
“劳烦一问,几位可是儒家的修士?”
“正是。”
“张滇先生最近还好吗?”白芙蓉笑了一下,赶趟问道。
为首的修士沉默片刻,绕开话题结语道:
“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白掌柜了。”
“修仙之人大道万千,多谢白掌柜今日的开眼之恩。”
说完不待白芙蓉再客套几句,几名修士滚滚而去。
……
……
……
弯月挂在杨树梢,洒下清辉,白芙蓉坐着小马扎架起锅子,小鸡仔蹦过来张嘴吐了一口火给禁金锅加热,金色火苗明亮温暖。
李不咎一看到锅子起了火,脑海中瞬间想起了白芙蓉放毒的高深功力,他脸色一拧,转身变成仙鹤远远飞到屋顶上去了。
“真是想不到啊,这修真界的人真是快意恩仇。”白芙蓉接过一只狗子递过来的柴火,放在锅子底下。
白福贵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吐槽道:
“什么快意恩仇?你被人盯上了知道不,还快意,我呸。”
白芙蓉倒是心眼宽的很:
“盯上就盯上,小小临月城,最厉害的老祖也就是元婴期,能咋样。”
白福贵:“……”
哦呦,这狂的。
白福贵狐疑盯她,“你是妖修吗?”
白芙蓉:“你脑壳有泡吗?”
白福贵:“那你金刚不坏吗?”
白芙蓉:“你觉得呢?”
白福贵瘪瘪嘴,下巴搁手臂上专心烤火。
白芙蓉打个响指,小黄鹂从木屋里飞出来,衔给她一捆青菜,白福贵傻眼的看着。
这厮……莫不是个驯妖师?
白芙蓉看他一脸憧憬,戳破美梦道:
“想啥呢,我这种没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和妖兽结契?”
哦呦,凡人能捶死金丹期噢,白福贵心中撇嘴,眼神落在白芙蓉金灿灿的锅子上。
“这真的是禁金?”
白芙蓉神秘一笑:“你以为呢?”
临月城城门已闭,夜晚城墙上张起的结界也不能硬闯,白芙蓉给小福贵儿在木屋里整了个铺子,给他一碗菜粥,让他赶紧喝了睡。
白福贵小开心果感动到流鼻涕,捧着碗暖手,一勺勺喝。
仙鹤呼啦落地,揶揄盯着开心果儿。
一口粥,白福贵脸色巨变。
夭寿了,菜叶子是咋煮出这种屎味道的?
白芙蓉用炭头在地上算计银钱,听到仙鹤独特嗤嗤的笑声,拉了一把他的翅膀,“来来来,不咎,看我算的有错没有?”
李不咎化作清俊小哥走来,看着白芙蓉坐过的脏兮兮马扎,蹙眉嫌脏,不肯坐。
“没错,你恨不得天天抱着钱睡觉,会算错?”
鸡仔在一旁咕咕咕点头。
白芙蓉宠爱的摸了一把赤鸡仔的脑袋,“多亏了我家小肥鸡。”
“不然今天和那红衣魔修真是要肉搏了。”
没错,这只小肥鸡对于伪禁金的锤炼真是居功至伟。
禁金是一种昂贵而又鸡肋的金属,若是能找到锤炼它的火焰,禁金就会化身成为这世间最顶级神兵的母胚。
白芙蓉哪买得起?
但是她的bug在于,她上辈子作为机械师遨游宇宙,不知见过多少合金,有多少威震宇宙海的武器从她所在的军团中诞生。
在这个炼器推崇纯粹的修真界,白芙蓉那一脑子的合金知识能让她成为最野路子的炼器师。
造出一种接近禁金强度的金属,对于白芙蓉而言,有难度,但是不大。
更别说还有小肥鸡这个意外之喜。
李不咎伸手揪了一根小鸡仔的屁股毛,搞得鸡仔“唧”一声惨叫,咕咕咕跑到白芙蓉后面躲着。
“看着也不像是雉鸡毛啊。”
手中的金色羽毛在火光映衬下,泛着诡异的蓝金属色,李不咎探究道。
如果不是雉鸡,难不成是孔雀凤凰之类神兽的?
甚至……朱雀?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小家伙喷吐的火焰能够融化如此高强度的金属这事儿?
白芙蓉心宽体胖:“没差,反正我家鸡仔是个有能耐的,就够了。”
李不咎也没深究,火光映衬着玉面郎君冷漠的面容,听他道:
“这赵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白芙蓉笑嘻嘻:“你很关心?”
李不咎冷笑:“也不知是谁,前段日子吵吵着说要报答我们黑森林的活命之恩,要振兴黑森林振兴落月镇呢。”
是我呀,白芙蓉心道,捧着下巴说:
“其实也好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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