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又美又渣[快穿]

27.问题少女很乖(2)

    
    裴舒答应得太爽快, 让班主任陈老师顿感意外,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一脸狐疑地看向她:“你真的答应了?”
    裴舒诚恳地点点头, 顺手把落到脸颊的乱发拢到耳朵后。
    陈老师看她态度真诚,不像作伪,松了一口气, 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语重心长道:“你看看, 把头发好好染回去, 露出脸蛋来, 长得这么水灵的小姑娘,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完全没个学生样子。”
    “嗯!”裴舒由衷点点头,从善如流:“老师您说得太对了。”
    “……”
    陈老师看了她一眼,突然对今天谈话的顺利程度感到不可思议。
    平时的裴舒要么跟个火|药包似的,一点就燃,要么跟块石头似的, 闷不吭声。今天怎么倒成了一只小绵羊,如此乖顺听话?
    陈老师先前憋了一肚子训导的话, 还没来得及充分发挥,就被裴舒轻轻巧巧地推了回来,还有些无所适从。
    眼前, 裴舒露出一个有些拘束, 又纯真无害的笑容来, “老师,您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先回教室了。上课铃刚刚响过了,再不回去,等下数学老师又得对我有意见了。”
    陈老师无奈叹气,摆摆手,“回去吧。”
    裴舒如蒙大赦,轻快地应了一声“老师再见”后立马转身,抬脚刚要溜之大吉,陈老师又叫住她,“裴舒,你可别嘴上答应得快,回去还是照着你的心意来。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不把学校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老师这次说什么都得请你家长来了。”
    裴舒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她,“老师您放心吧,这次我是真的要痛改前非了。”
    痛改前非?
    词语倒用得溜。
    陈老师只觉得她是在说着玩笑话,并不当真,心里想着,只要她乖乖地把头发染回去,别再搞这些奇装异服在学校里特立独行,她就该烧香拜佛了。
    这孩子,真让人头疼。听说初中的时候还是个乖学生,不知道怎的就学坏了。她接手他们班的时候,上一个班主任老师还特意提醒她不用管裴舒这号人物,说她是没救了。可她的责任心让她无法对她置之不顾。
    虽然天天逮着裴舒耳提面命,但她油盐不进,陈老师也觉得心累,可转念一想,这孩子也着实可怜,爹妈不爱,自己再不管管,她可真要完了。
    裴舒出了办公室,回头见门已经紧紧关上,便悄悄转了方向,躲进学生洗手间里。
    现在是上课时间,洗手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几声水滴的细响。
    一走进来,迎面是一张洗手台和一整面大镜子。
    裴舒看着镜子里的人,差点没被吓一跳:一张苍白的小脸,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只是,原本一张格外精致俏丽的脸蛋,却硬生生被原主折腾成杀马特。
    她的眼皮上涂着厚重一层烟熏妆,猛一眼看过去就像被人揍了满满一拳头,淤青了一圈似的。且不说化妆品质量好不好,就冲原主这毫无技巧胡抹乱涂的手艺,看起来特别廉价低级就是了。
    最夸张的还不是这眼妆,而是她一头飘逸的黄毛,还有耳朵上成排的闪亮亮的耳钉……
    这副打扮还能在学校里出现?只能说刚才的老师对她还算客气了。
    裴舒皱了皱眉头,用手捻起垂到胸前的发丝,放在眼皮底下瞧一瞧。
    不是她对这个发色有偏见,只是染完头发不好好护理,真的很伤啊。她随手抓起的一小揪头发,发尾全是分叉,毛躁的程度直让裴舒大呼受不了。
    这下好了,不用学校命令,裴舒头一位恨不得立马改头换面一番。
    她叹了一口气,躲进厕所隔间里,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任务信息。
    原主的世界并不复杂,可以简单概括为:问题少女的悲惨人生。
    是的,很悲惨。
    原主也叫裴舒,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正在这所高中高二年级就读。正是展望未来的大好年龄,却因为一时走了岔路,意气用事,葬送一生前途。
    她出生在优渥的家庭,父亲是市里一家知名企业的总裁,母亲是名门淑女。照理说,这样的家庭应该让人艳羡才对,然而,实际上,原主的父亲却是一个在外包养情妇常年不着家的人,母亲则只知道打牌和买买买,两人对原主根本谈不上一点关心。
    他们没有主动询问过原主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只是每个月定时给她一笔生活费,供她吃喝玩乐就算完事。就连家长会,也是原主父亲派了公司员工代为参加的。
    学校老师虽然心里有意见,但碍于原主父亲的身份地位,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原主从未感受过父母的重视和家庭的温暖,到了青春期便渐渐养成了叛逆别扭的性格。她试图用顶嘴、闹事、招摇的打扮这些手段来吸引父母的注意,但始终不见成效,反而换来冷眼相待。
    闹也闹够了,久而久之,原主也渐渐心灰意冷。
    见父母不在乎自己,于是连她自己都开始看轻自己来。
    一开始,原主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在年级里排在中上游位置,无心向学之后,成绩自然一泻千里。学校老师见她退步得厉害,找她谈了话,可原主很不配合,于是老师只好打电话叫家长来。
    结果不难猜到:原主父母两人接到电话后互相推脱,最后,又是派了公司下属过来。
    班主任老师在电话里指明了要让家长本人过来,谁知道来的又是底下员工,言语间还有点觉得老师闲着没事的意思。这可把班主任老师气得不行,心想,连她家长都不关心,自己倒像是上赶着用热脸贴冷屁股,好没意思。从此以后,班主任也不再搭理原主,任由她自生自灭。
    没了家长和老师的管教,原主更加放纵自己,放学了也不回家,终日在外面游荡。
    她在外头游戏厅认识了几个小姐妹,学着她们浮夸出格的打扮,拉帮结派,不学无术,不久就成了学校里出了名的女混混。同学们避之不及,老师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母见她学坏了,更是以她为耻,有时候在家里碰上面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把她当做死的。
    以上种种还都不算什么,真正的悲剧还在后头。
    原主有家不回,成天流连游戏机厅、KTV等地方,认识了学校附近一家游戏机厅的小老板。说是小老板,其实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算是个小混混头儿。
    就因为一次机缘巧合,这小混混头儿帮原主赶跑了一个试图占她便宜的人,这无心的举动,竟让原主感觉得到了关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混混头儿。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小混混头看中的却是她们班一个如小白花般清纯的好学生,并百般纠缠逗弄。
    原主内心要强,况且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这世界得到的一点善意也被小白花夺取了,愤恨不已。她带着姐妹们堵了小白花,对她一番辱骂恐吓。
    小混混头儿知道这事后,很生气。为了替小白花出气,他在放学时候同样带着一群小弟把原主堵在校门口狠狠羞辱了一番,令原主在全校师生面前丢尽颜面,被人嗤笑。
    原主心里委屈,但仍对小混混头儿痴情不悔。
    后来,她得知小白花一方面和小混混头儿纠缠不清,一方面又对班里的学霸男神频抛媚眼,顿时气血攻心。
    原主见不惯小白花的行为,找她对峙,这过程中,她一个小姐妹下手没轻重,推了小白花一把,导致小白花摔伤了腿。
    虽说伤得不重,但小白花添油加醋地在小混混头儿面前告了原主的状。混混头儿一听,这还得了,我的女人也是你能欺负的?
    他头脑一热,当即找到原主给了她一耳光,并且骂她不知廉耻,自己永远不会看上她云云。
    直把原主骂得伤心欲绝。
    这还不够,他在道上混,偶然听说原主父亲的一些事情,知道他和某位政府官员来往甚密。本着要教训教训原主的意思,混混头儿投了匿名举报信,举报原主父亲贿赂该位政府官员。
    谁承想,这一举报,还真的揪出事情来。
    原主父亲和这位官员被撤职调查。后来又牵扯出原著父亲商业犯罪的一些罪名来,原主父亲入狱,从此家庭败落。
    原主母亲却以为是原主的举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并将她赶出家门,骂她是个白眼狼,是个害人精。
    原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挨了打受了骂,心里又是惶恐又是委屈。
    眼下无家可归,六神无主之下,她不知不自觉走到游戏机厅。好巧不巧,偏偏遇上来寻仇的,以为她就是那个最近让小混混头儿爱得不行的女学生,起了歹心要欺辱她。
    原主激烈反抗,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遇到车祸,当场死亡。
    短暂的一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裴舒把信息接受完毕,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个缺爱的孩子,偶然间得到一丝微弱的善意,便误以为是人生中的光芒和救命稻草,想要牢牢握在手里,殊不知,这正是诱发她走向悲剧和死亡的导火线。
    说起来,原主明知道小混混不爱她,却偏要搅合在他和白莲花之中,屡屡找白莲花麻烦,这着实不对。
    但,也不至于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啊。
    她的叛逆、偏激、执拗,只是青春期的孩子想得到关注得到关爱罢了,可以说她任性,采用了过激手段,但实在罪不至死。
    裴舒已经和原主的身体融合,但仍能感觉到体内疯狂流窜着的怨气。
    她花了些时间把原主残留的情绪消化掉,才长长地舒出一口闷气来。
    “系统,这次委托人的要求是什么?”裴舒在脑海里发问。
    “?辍钡囊坏赖缌魃?旃??低骋话逡谎鄣鼗馗吹溃骸氨ǜ囱虾坪偷比漳侨罕扑浪?男』旎欤?盟?堑玫接τ械某头!!
    严浩就是那个混混头儿。要报复他们也是人之常情。
    裴舒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就这么点要求?那白莲花呢,放着不管了?”
    “委托人并未提及到她,宿主可以自由发挥。”
    “哦。”裴舒最喜欢自由发挥几个字了,又说:“还有没其他愿望需要我达成的?”
    “委托人希望这一次能够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走正途。她不想再苦苦乞求父母的关注,不想再把别人施舍的爱当作救命稻草。”
    自强自立,自尊自爱是吧。
    “我明白了。”裴舒一边说着,一边从厕所里走出来。
    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又理了理校服上的褶子。完了,她站直身来,再次打量镜子里的人儿,清瘦的身材,窈窕的腰肢,校服套着身上空荡荡的,配着脸上的妆容,看起来真是又颓又丧。
    裴舒想把脸上的妆清洁干净,但苦于手上没有卸妆的东西,想了想,只好等着放学回家后再处理了。
    她对着镜子,把脸颊边的头发全都拢到耳朵后,露出一整张脸来。
    这样好歹看起来精神一些。
    裴舒吸了一口气,往外走。
    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系统需要提醒宿主,此次任务,委托人还提出一项额外愿望。”
    裴舒脚步一顿,“是什么?”
    “委托人在临死前,受到同班同学宋尧的一点善意,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报答他。”
    裴舒立即在脑海里搜索原主临时前的记忆。
    车祸现场,原主像一只破碎扭曲的洋娃娃一样躺在沥青马路上,暗红色的血液浸泡她宽大的校服,快速地在她背后漫延成一个圆。她躺在血泊中,看起来格外骇人。
    四周兵荒马乱,尖叫声、吵闹声、喇叭声不绝于耳,却没人敢上前。
    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高大男生冲破人群,跪倒在她面前。他一手颤栗地捂住她腹部的血窟窿,一手帮她把嘴角不断喷出来的鲜血擦掉。他显然也很害怕,面无血色,却仍哆哆嗦嗦地安慰她:“别怕……别怕……没事的……”
    那是原主此生所见,最后的场景了。
    裴舒愣了愣,转瞬明白过来。
    “知道了。”
    *
    裴舒回到教室的时候,课已经上到一半了。
    数学老师是个毕业不久的青年,正在黑板上板书,听见敲门声,顿时转头看向门边。一看清门外站的是裴舒,眉头顿时一拧,严肃道:“上哪儿去了?”
    裴舒笔直地站在门边,恭恭敬敬道:“报告老师,刚才班主任找我谈话,所以耽误了上课时间,不好意思,老师。”
    她声音清亮,尾音微微降了下来,有种软糯的感觉,要不是她这出格的装扮,倒像是个纯良好学生,回答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数学老师见她今天居然破天荒没顶嘴也没黑着脸,也没了跟她计较的心思,直接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板书,说道:“赶紧回座位。”
    裴舒又甜甜地应了一声,“谢谢老师。”
    不用想都知道,她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这些边边角角的位置向来都是给班里的麻烦学生准备的。
    裴舒一路往里走,一路接收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大家心里不约而同觉得诧异,小刺头今天怎么这么乖了?往常都是老师问三句她都不带回一声的,这次不仅恭敬回话了,隐隐还有种讨好的意味?见鬼了吧!难道刚才班主任找她谈话,说了些什么把她给驯服了?
    想想不太可能。
    要驯服,早就驯服了。
    裴舒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拉开空位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她弯腰从抽屉里拿出数学课本,又探着脑袋看了看旁边同学的课本,翻到一样的页数,然后正襟危坐,开始认真听课起来。
    附近的同学忍不住偷偷回头觑她,一边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只因她的行为太反常了,不过大家都觉得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不可能真的洗心革面做个认真听话的好学生,于是很快便又将注意力放到讲台上讲课的老师那儿去。
    议论的嗡嗡细响渐渐消失了。
    这时,裴舒身旁的同桌微微侧过脑袋瞄了她一眼,目光探究,似乎还有些好奇。
    他正想把视线收回,恰此时,裴舒如有所感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她轻启薄唇,无声说了几个字:“你好,宋尧同学。”
    宋尧直接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笑容,还是因为她说出的宋尧二字。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宋尧确定自己没看错,他清楚地看着她的嘴型,涂着黑紫色口红的樱桃小口,一字一顿,无声地吐出的几个字来。
    就是“宋尧”二字不会错的。
    宋尧还在愣神,裴舒突然伸出一根食指,在课本的掩护下,悄悄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压低声音提醒道:“认真听课。”
    说完,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颇有种督促的意味。
    宋尧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全年级排名倒数的学渣督促认真听课。
    她第一次对自己说话,细细的声音听起来原来是这样的,软绵绵,轻飘飘的,很少女,另外……跟她的形象很不搭。
    她青黑一圈的眼妆盖住了眼睛原有的轮廓,但黑沉沉的眼珠里清楚映着自己的身影,眼神份外纯澈。
    宋尧纳闷,她的眼睛一直是这样子的吗?他记得曾从她的眼里看到过戾气和惶惑,现在统统消失不见了。
    他又看了裴舒一眼,见她已经转过头去认真听课,便不再深究,也跟着看向黑板。
    …
    下课铃一响,班上的同学一窝蜂地往外面跑。
    宋尧正收拾课本,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身旁没有动静?照以前,她应该是头一个坐不住,一摔椅子就往外溜的人。
    他心里疑惑,忍不住转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
    裴舒正一手撑着下颌,弯着眉眼,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宋尧心里咯噔一下,越发觉得同桌今天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两人正对视着,突然,前方走来一个人影。
    一把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宋尧同学,这节课课后练习第三大题你会做吗?我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解题思路,你能跟我讲讲吗?”
    裴舒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长发少女,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面容清秀白皙,眼神怯生生的,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她手里正捧着一本数学课本,一脸希冀地看向宋尧。
    此人正是小白花虞兰兰。
    一看她望向宋尧的眼神,含羞带怯的,裴舒就明白过来了。
    这会儿虞兰兰虽然已经跟小混混严浩纠缠上了,但她心里喜欢的还是校园男神宋尧呢。
    裴舒微微一笑,又转过头来看向宋尧,宋尧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静,不由自主也跟着转头望向她。
    裴舒见他看着自己,轻笑道:“宋尧同学,人家问你话呢,你看着我干嘛?”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轻挑的感觉。
    她的声音,她的语调,她笑容勾起的戏谑的弧度,她身上的气息,都跟身边的女同学大为不同。
    宋尧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
    一直站着的虞兰兰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很不对劲,心里慌,当即皱起眉头看向裴舒。
    她脸上带着掩盖不下去的厌恶,虽然害怕裴舒,但又鼓足勇气对抗恶势力似的,说道:“裴舒同学,你欺负我不要紧,可你不要欺负宋尧同学,他又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
    “哦?”裴舒挑挑眉,看向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虞兰兰被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惊了一下,莫名觉得今天这个裴舒比平时板着脸凶神恶煞的裴舒更为吓人,更不好对付。
    但她先前才被裴舒和她的小姐妹围堵着骂了一场,料想裴舒已经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应该不会又对她怎样,于是壮着胆子说道:“你自己有没有欺负人你心里清楚。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不应该欺负宋尧同学!难道你没看出来宋尧同学很困扰吗?”
    虞兰兰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教室里的同学听见声响,看见虞兰兰居然杠上了裴舒,不由得心生敬佩,都聚过来看热闹。
    “我是真没看出来。”裴舒听了她的话,转过头去看宋尧,笑着打趣道:“你很困扰吗?”
    又是这种轻挑的语气,宋尧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虞兰兰见两人之间眼神交流,自成一股气场,竟有种自己插不进去的感觉,心里急得不行,又见身后有同学助阵,便觉得有了底气,义正言辞地对裴舒说:
    “这不是很明显吗?当你的同桌难道还不够困扰吗?裴同学,你别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在学校横行霸道,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老师之前不管你,可宋尧同学是咱们年级成绩最好的同学,不仅是咱们班的光荣,还是整个学校的光荣,你要是欺负他影响了他的学习成绩,到时候,只怕老师都不会轻饶你。你别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能让你为所欲为。”
    这话就差把她说成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裴舒静静地等她说完,顿时发出一声轻笑,轻蔑地睨着她:“你是宋尧的代言人还是怎么的?人宋尧一句话都没说,你倒是替他说了不少。”
    虞兰兰到底脸皮薄,被她一句话堵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急道:“你!你欺负人还有理了?!”
    瞧着裴舒把虞兰兰气成这样,又看见宋尧夹在两人之间,脸色也不好看,围观的同学下意识都觉得他是被裴舒气的,只觉得裴舒真是欺人太甚了。大家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帮腔。
    “同学之间不应该这样欺负人的……”
    “是啊,都是一个班的,有点过分了……”
    “虞兰兰真勇敢啊,敢站出来为宋尧说话……”
    裴舒对身后的讨伐声充耳不闻,她低头,在抽屉里摸索几下,找出一个橡皮筋来,然后用十指一勾,把长发一股脑梳到后面,用橡皮筋简单地扎了条马尾。
    她的动作很利落,整个过程短短几秒完成,看起来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扎完头发,她又甩了甩发尾。
    长发服服帖帖地梳到后面,露出她的鹅蛋脸来。她的五官很精致,没有了头发的遮掩,在阳光的照耀下,脸上的线条有种凌厉的美感。
    即便此时她正画着夸张的妆容,掩盖了大部分的美貌,但不知为何,众人竟觉得她看起来没有了平时的突兀感,反透着一股另类的美感。
    虽然不和谐,但就因为这种不和谐,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宋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把头发扎好,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在顷刻之间发生变化:认真、犀利。
    她盯着虞兰兰的目光就像盯着猎物一样,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说道:“虞兰兰,你说我仗着家里有些钱就为所欲为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即便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了,我裴舒也照样可以为所欲为,你信不信?”
    众人哗然。
    虞兰兰咬紧嘴唇,逼着自己回视裴舒,强撑道:“你,你真是没救了。”
    “没救?”裴舒冷笑一声,“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你老说我欺负人,我就想问问了,我到底欺负谁了?虞兰兰,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给我列出个名单来,好让我回头对他们一个个斟茶道歉。”
    说实话,原主虽然结交了小帮派,成为其中一员。但她还真没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充其量就是违反校规,打扮出格,要么就是逃课逃学,在外头游荡。
    她折腾作践的是自己。
    要说到欺负同学,除了不久前堵了虞兰兰一次,她还真没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了,毕竟其他学生看见她这样的混子都是很自觉地绕路走的。河水不犯井水,她也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别人。
    是以,裴舒这问题一抛出来,大家都不禁面面相觑,回想起来,虽然裴舒看起来不好惹,但确实没主动为难过自己。
    虞兰兰自然也想到了,但她前不久才被裴舒和她那帮狐朋狗友骂过,心里一直记恨着,这时忍不住道:“我现在就能说出一个名字来,你敢不敢承认!”
    裴舒笑着看向她,早已料到一切,“你要说的就是你吧?”
    “不错。”虞兰兰步步紧逼,目光灼灼,“裴舒,你敢说你没欺负我?你没带着你那群朋友骂我?”
    裴舒一摊手,颇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确实是骂你了。”
    一听到这话,虞兰兰脸上立即展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你现在承认——”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裴舒打断了,“我骂了你,我承认。我裴舒做过的事情,没有不敢认的。我反而想问问你,虞兰兰,你把我骂你的事情告诉严浩,你让他帮你出气,你敢承认吗?”
    虞兰兰脸色蓦地一白,瞪圆了眼睛:“你,你瞎说什么?!”
    “怎么?你不敢承认了?”裴舒挑挑眉头,笑着道:“看来你还如我,起码我敢作敢当。”
    周围的学生忍不住嘀咕:“严浩是谁?我们学校的吗?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眼见着虞兰兰大惊失色,裴舒心里更加爽快,稍稍提了提音量,说道:“严浩是谁?你们问问虞兰兰啊。”
    说着,她视线一转,直直盯着虞兰兰,说:“人家一听你受了委屈,怒发冲冠为红颜,听说今天放学就要来找我麻烦,怎么,他这样为你,难道在你面前还不配拥有个名字了?”
    虞兰兰震惊了,她确实是跟严浩告状了,她跟严浩埋怨,就因为他的纠缠,令她被他的爱慕者为难辱骂,这事全都怪严浩。她冷笑着劝他把身边复杂混乱的男女关系处理好,别来招惹自己。
    严浩一听虞兰兰的意思,什么男女关系乱七八糟的,自然而然就想:裴舒在背后标榜是自己的女人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
    他跟虞兰兰发誓保证,跟裴舒没有一点瓜葛,还说今天放学后在校门口堵裴舒,到时候给虞兰兰一个说法,同时也证明自己清白。
    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只有自己和严浩在场,裴舒又是怎么知道的?!
    虞兰兰惊骇不已地瞪着裴舒。
    裴舒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轻笑说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虞兰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承认我欺负你了,因为我看不惯你人前一副面孔,背后又是一副面孔。我想给你点教训,找了几个女同学一起骂你,我承认我做错了。可你呢,你可是找了校外的社会青年对付我,你知道他们的手段吗?你是想毁了我?”
    裴舒故意把话往重里说。
    虞兰兰脸色苍白,被裴舒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我、我不是、没有…”
    说着,她又委屈地转过头去,看见宋尧不为所动地坐着那儿,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裴舒的话没有,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周围的同学听了这么一出,心中也是震惊万分。
    “真的假的?虞兰兰看着不像这种人啊……”
    “她背地里这么坏吗?”
    “好可怕啊,裴舒只是骂了她,她就要找人毁了裴舒……天啊……”
    “这么说……她还跟社会青年不清不楚了?”
    虞兰兰听见四周议论的声响,如坠冰窖,心想,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她在同学心目中纯洁善良的形象可都要毁了。
    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竭力稳住心神,辩解道:“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了你。我们是同学,即便我再不喜欢你,也不会想要毁了你。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也许有人故意在你面前抹黑我,挑拨我们的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稳住阵脚,倒让裴舒有些意外,觉得这虞兰兰还有点意思。
    可惜,还不是她的对手。
    裴舒听了她的话,转头看了看教室后面墙上的钟,平静说道:“还有一个小时放学,到时候大家到校门口一看就知道孰是孰非了。虞兰兰,如果今天学校门外没有小混混来堵我,那我明天跪下向你认错,如果今天校门外真的聚集了人,那你待如何?”
    裴舒这番话直把虞兰兰逼到绝路上,她脸上的神情遽变,表情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看热闹的学生瞧见她方寸大乱的模样,心里已经把裴舒的话信了一大半。
    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虞兰兰成绩优异,人也长得清丽,平时是个老师信任、同学喜欢的好学生,没想到内心这么险恶,倒不如裴舒光明磊落了。
    起码人家不会背地里耍阴招。
    虞兰兰瞧着大伙儿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心里一沉,又不敢接裴舒的话茬。因为她知道,今天严浩的确要到学校大门外堵裴舒,为自己出一口恶气。眼下她只能赶紧通知严浩,让他别过来了,可她手上没有手机,也不知道严浩的电话号码,要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上课时间她也不能逃课出校,即便顺利出去了,同学们一看她不见了,心里不是更加明白了?这下更是坐实了裴舒的话。
    她不能这样!
    虞兰兰被逼到绝路,心思急转,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连忙说道:“裴舒,真是什么都由你说了,你说今天学校门外有人堵你,那就是我找的人?有什么证据?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得罪了社会上的什么人,人家今天来找你寻仇了,你倒是把罪名全都安在我头上。”
    一旁,虞兰兰的同桌好友也站出来,跟着帮腔道:“是啊,裴舒,你血口喷人!你这样诋毁了兰兰的名声,你能有什么好处?其实你就是羡慕妒忌恨,你自己处处不如兰兰,得了眼红病,就把脏水泼给她。”
    裴舒倍觉好笑,反问道:“哈,我羡慕妒忌她什么?”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人家喜欢的是兰兰!你爱而不得!哼,你这么坏,活该得不到爱!”
    这话裴舒就不爱听了。
    “我喜欢的人?”她轻挑眉毛,眼神阴冷地盯着那女孩,“你说的‘人家’是谁啊?我是真不晓得你说的是谁,要不你把名字说出来?”
    女生猛地一愣,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她说的正是严浩,可把严浩的名字说出来,不就间接表明虞兰兰和严浩的关系不简单了吗?
    她还没那么傻,犹豫间,转头求助地看向虞兰兰。
    虞兰兰也没想到裴舒这么难缠,居然左右都说不过她,心里气得怄血,恨不得将她嘴撕烂了。
    正愁着,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搞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剪得极短的女生大大咧咧地从后门走进来,态度很嚣张。她一进来,便见裴舒座位四周围满了人,于是转头看向她,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开会呢?”
    完了,虞兰兰脸色又白了几分,裴舒的狐朋狗友来了,不得合着对付自己?
    裴舒看见来人,不慌不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笑道:“没有,说笑呢。”
    方楚儿猛地一下瞧见裴舒的笑容,有些诧异,她们厮混这么久,裴舒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抿着嘴,阴沉得很,哪有这样笑意温柔的时候。
    她一时适应不过来,挠了挠头皮,胡乱说道:“那什么、下课了没见你出来吹风,还以为你咋了……”
    “走吧。”裴舒笑了笑,朝她走过去。
    两人往门外走,虞兰兰的女同桌看见她俩大模大样地离开,心里轻蔑,不由得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
    教室里安静,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楚。
    裴舒脚步顿了顿。
    她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睨了虞兰兰一眼,提醒说:“还有一个小时就放学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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