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默默无声的女孩们鱼贯而入,穿着打扮各不相同,却全部规规矩矩地站好,安静地低垂着脑袋。
“抬起头来。”
景征荣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发话。
排在第一位的黑纱裙女孩便缓慢地抬起了头,目光规矩地只投到坐着的人的下巴处。然后是第二位,第三位......依次抬头。
“你,过来。”
景征荣只看了两三个,便懒懒的伸出手一指,然后排在第一位的女孩走了出来。
“阿清,你也挑一个......或者二个都可以,旁边我已经开好了房。”
手上的空杯往上一抬,黑纱裙女孩便起身帮两人都倒满了酒。
景征荣以为温予清会拒绝,面上还没聚起风雨,便看到温予清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向前一指。
一个穿着粉色针织荷边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孩便走了出来,乖巧地坐到温予清的身边。
景征荣挑了挑眉,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对着温予清称赞道:“阿清的眼光一向不错。”
剩下的女孩子们便自动出去了。
景征荣隔着两个女孩朝温予清举了举手中的酒。
酒色,酒色,有美酒有美色,这大概是大多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吧。
就看,能享受多久了。
景征荣无声地勾唇,把烟头在黑纱裙女孩子举起来的烟灰缸里碾灭,又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搂着黑纱裙女孩走到门边,景征荣背对里面的人声音低沉地留下一句“好好伺候,要是他不满意,就是我不满意。”而后“咔”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话是对粉色连衣裙女孩说的,也是对温玉清说的。
温予清目光低垂,静静地喝着杯中的红酒,眼睛漆黑,唇色朱红。
粉衣女孩在景征荣走了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身体刚想往旁边沉默英俊的男人靠近一些,便被他突然扫过来的一眼震僵在原地。
都是难伺候的主。
粉衣女孩歇了心思,老实当起了鹌鹑。
这时,温予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自带的手机铃声在空荡的包厢里久久不息,一声声起伏的音节像是一只捶击胸口的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个不停。
粉衣女孩子咽了下口水,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外移了那么一毫。
温予清仍然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的红酒。在粉衣女孩以为他不会接起,电话铃声差不多该停的时候,他却仿佛刚听到般,极其自然地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找到你哥了吗?”
赵佳音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压制着怒气。
“嗯。”
温予清喝了一口酒,从鼻子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你就不能回个电话过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家里担心着吗?”
家里经过的仆人走路的动作立时放轻。夫人平时寡言少语,但是待人还算温和,对从小抚养大的景家少爷景征荣更是温柔细心、照顾周细,但是一遇上她的亲生儿子,似乎整个人就变了。
“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温予清的声音平静不带感情地道歉。他白皙的手指在高脚杯上轻轻点动。暗红色的洒液在五彩的灯光下来回摇晃,仿佛,在他的指间摇曳。
赵佳音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他,在恨自已。
赵佳忍着心里突然生出的酸涩,放缓了声音,“你哥误会了一些事情,他爸爸这几天都在外地,你先帮......帮妈妈看着他一点,那孩子性格冲动,容易钻牛角尖。”
算是解释。这应该是赵佳音放得最低的姿态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学不会该如何与温予清正常地相处交流,他们某些方面太过相似,一碰上,浑身的刺就控制不住地竖了起来。
“好。”
温予清的声音仍旧淡淡的,在电话里不再传出其他话时,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赵佳音举着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渐渐出神。
她知道景树衡去哪了。去了顾晗嫣真正的墓地,茉莉村。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方圆几百里种满了她最爱的茉莉花,而她,最终就被葬在了那片花海里。
她突然羡慕死去的顾晗嫣。
去世二十余载,丈夫依旧对她深情不悔,已经成年的儿子也对她念念不忘,而她......
赵佳音仿佛极累地长出一口气。
大概,这就是命吧。
——
当晚温予清没有回去。
傅珍心在温予清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时,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只敢说不敢做的胆小鬼!
到了晚上,在她第二遍尝试后做出了味道不错的蒜末鸡蛋,温予清却还没回来,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不会被她吓得不敢回来了吧?不应该啊......
这、这难道不是“干柴烈火”的事情吗?
傅珍心拿出了手机想打电话,而后才想到,她竟然还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等了大半夜终于忍不住困意睡着的傅珍心,醒来的很早。
所以,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傅珍心第一时间端正了坐姿,脸上瞬间挂好了该有的表情。
结果,温予清竟然没有看见正对着房门的沙发上坐着的如此显眼、光彩夺目的她。
傅珍心:“......”
温予清仿佛怕吵醒睡觉的人,动作很轻地关上门,门锁发出一声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的细微声响,而后他的脚步又轻又缓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傅珍心赶忙使劲跺了下脚,然后继续端坐好,下巴抬得快要戳上天。
等待了两秒,还没动静。
傅珍心瞥过去一眼,发现温予清竟然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人都已经快走进了洗手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没到第三次,傅珍心已经“竭”了。
“站住。”
傅珍心猛地娇呵出声,“唰”地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温予清走去。
“哼,这么急着去洗手间,是想毁尸灭迹,消除证据吗?”
傅珍心在温予清面前站定,终于用上了她在镜子前演示了无数遍的表情,眼睛炸着火花地从上到下把温予清扫描了一遍。
呵。
他喝了酒,浑身刺鼻的酒味。
呵。
他面色潮红,眼睛水润带光、眼尾仿佛还带着事后的情潮。
呵。
他换了衣服、裤子,还有鞋子。
呵。
这是一个一夜未归的——男人。
还没等傅珍心的眼泪与悲伤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温予清突然低笑了一声。
按理说他喝了不少酒嗓音应该是沙哑低沉的,但是那一声轻笑却特别悦耳动听、清爽磁性,让傅珍心的脊背瞬间发麻,浑身立刻就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还不知悔改?”
傅珍心凶狠地瞪大着眼,努力憋住浑身的气势。
受不了了,她浑身都麻了。
“你的脑袋又在乱想什么?”
温予清笑的更开,手在傅珍心梳理整齐的头发上胡乱地揉了一把,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他的心情瞬间就好了,喜悦从心底里源源不断地滚冒出来。
傅珍心撇过头,眼睛不看他,手指往他身上指了指。
虽然温予清穿的还是件黑色的衬衫,但是根本不是她昨天给他挑的那件。说不准,昨天他真是被哪个小妖精给扒了。
“昨天陪我哥去应酬了,喝的有些多,不小心把酒杯弄倒了,红酒洒到了衣服上,只能换一套。”
温予清低声解释着。他的声音确实是很沙哑的,语速很慢,透着极大的温柔与耐心。
傅珍心眯着眼看着温予清,将信将疑。
温予清淡定地直视着傅珍心,眼里干净清澈,笑意荡漾。
傅珍心突然贴近,发丝扫过温予清的下巴跟脖颈。
温予清的笑意一顿,身体倏地变紧。
衣领被扒开。
钮扣被全部解开。
身体被一道炙热的目光一寸寸地扫描。
傅珍心看了一圈,没看到温予清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嘴里还算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结果她一抬头,便看到温予清饱含意味、揶揄不已的眼神。
人,立刻便被激了起来。
这还没检查完呢。
傅珍心的嘴角突然噙上一抹风情的笑,眼神虚虚轻轻地飘向温予清的下半身。
目光落一下那部位,再挑起眼尾,眼神带勾地对上他的双眸。
来回几遍。
温予清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傅珍心还在撩拨,声音仿佛漫不经心却又轻柔妩媚,“你在想什么?”
温予清的嘴角勾起,眉梢含上风流之意,声音轻轻:“你又在想什么?”
“我想的……哼,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
傅珍心抬了抬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像只?N瑟的小孔雀。
温予清突然弯下腰,灼热的手掌紧贴在傅珍心的背上,嘴唇几乎碰上她的耳朵轮廓,幽幽出声:“我想的,可比你想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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