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夜歌行

第0017章:玲花

    
    那一夜的徐家,争吵铁蹄刀光剑影,破碎的家庭,娘亲坟前荒诞的誓言。这一日的柳家,争吵附和棍棒呼啸,任人欺辱的家庭,隐藏在裆下那明晃晃的利器,徐安定忍不住要掏,本该是握笔的手,如今却将要握紧杀人的剑,止不住的颤抖。
    “诶诶,白嫩呆什么了?”
    “我可怜的孩子。”
    好言的劝慰落在耳中,却引得将落不落的泪在徐安定眼中打转,颤颤巍巍的手也已破开最后一重的束缚,伸入了胯间,急速跳动的心脏不停在呼喊“徐安定快抽出来,杀光他们,施暴的看热闹的一个不留。”
    无数念头在徐安定小脑袋中闪过,成魔还是沉沦只在一念之间,崩溃跟崛起也只差了一线。
    “啊~~~我不敢我不敢。”徐安定捂住脸,叫不停在地上踢踏,泛着哭腔用尽所有的力气不停嘶吼,心底的软弱还是战胜了执念,只余下一干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时,是在慈祥奶奶温暖的怀里,老人沙哑的嗓子不停喃喃道:“苦命的孩子。”徐安定依偎在奶奶怀里,笑了笑“原来还有人挂念着自己。”
    “白嫩,你咋啦,咋呆了?”一双厚唇甩来甩去。
    看着二狗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徐安定好奇心大发,忍不住问道:“狗哥,咋样了,大功告成了么?”
    二狗赶忙捂住白嫩的嘴巴,慈祥奶奶叹了口气,笑道:“作怪。”
    四人并肩匆匆走了出去,徐安定眼前多了个陌生的妇人,不敢说话,倒是妇人先开口说道:“好清秀的孩子,可比二狗强多了。”
    “呕”二狗干呕了一阵,撸起了破布露出结实的手臂,嚷道:“婶子你看又大力又实力。”
    妇人失笑,骂道:“小鬼头,作怪就第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二狗做了副鬼脸,便拉着白嫩匆匆跑开了,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婆子,婶子我们先走了。”
    看着走远了,徐安定忍不住问道:“狗哥,咋回事了?”
    二狗吹了吹眉毛,盯着徐安定一脸正经的说道:“还有我摆不平的事嘛?”
    徐安定惊喜又疑惑,问道;“狗哥,你不是没打过牛犊子吗?”
    二狗“嘘”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去打了牛犊子才是傻子。”接着又严肃的对着徐安定一只一句的说道:“白嫩,记好了,以后没事别往裆下掏,白嫩嫩明晃晃想吓唬谁了。”
    徐安定小脸一红,在二狗胸脯上拍了一下,娇斥道:“讨厌。”后者倒吸了一口冷气,徐安定不明所以,又问道:“狗哥咋啦。”
    二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事,恶心的我噎着了。”
    徐安定脸色更红,顿了会问道:“狗哥,那咱回去嘛?”
    二狗眼睛提溜转,想了会嬉笑道:“待我先去洗把脸,诶,白嫩你会玩魂斗罗么?”
    二狗拉着徐安定跑到了了一条小渠边,狠狠的将自己的脸搓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两遍三遍四五遍,六遍七遍八九便,最后满脸泥垢都消失不见。
    二狗一甩碎发,露出一张黑红的脸,脸庞有棱有角如刀削般,刚毅非常,双目乌黑炯炯有神只是一双厚唇愈加明显,前后反差太大徐安定看着呆了,喃喃道:“狗哥,你咋这么精神。”
    二狗一脸遗憾,只叹道:“可惜了,保不准能搓出一盒伸腿瞪眼丸。”
    徐安定跟着神神秘秘的二狗来到大户人家家院前,二狗学了几声鹧鸪叫,徐安定一脸迷茫时,院门处悄咪咪探出一颗比他还小的小脑袋,虎头虎脑到处望,看到了二狗,立马喜笑颜开,张大了嘴,轻声说道:“狗哥,我爹不在家。”二狗点了点头,便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领着徐安定走了进去。
    徐安定进到里面第一感觉便是“哇,好气派啊。”惊叹之余才发现有个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懵懂少女颠着一颗果子,目露凶光的正朝自己看,毛骨悚然又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便想向二狗寻安慰,猛然间才发现二狗正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一脸茫然徐安定问道:“狗哥,你咋滴啦。”
    目送着二狗半推半就的朝少女靠了过去,然后被后者打进了门,徐安定茫然神色更浓,便忍不住问小男孩道:“小兄弟,这是哪啊?”
    小男孩神色傲然,老气横秋的说道:“我爹是村长,全村只有我一个小孩会玩魂斗罗,要不是狗哥说你会教我‘弃马十三招’我才懒得让你进门了。”
    一说到魂斗罗从小便开始苦读圣人经典的徐安定自然对这种附庸风雅的事物熟稔,便下定决心要杀到这个小孩心服口服。
    二狗跟着少女进了她的闺房便不管其他躺在了少女香香的床上,唉声叹气。
    少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也不怕我爹揍死你。”看着二狗的疲态,又有些不忍心,关切的问道:“被牛犊子揍了吧。”
    二狗遮着眼睛,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下头。
    少女咬着牙,厉声说道:“这个畜生,没胆的杂碎只会欺负家底薄的人家。”说罢又去取来一盒药膏,也坐在了床上,看着二狗胸前的破布,轻声嗔怒道:“给你的衣服也不穿又给柳鼻涕了吧。”
    二狗遮住眼睛的手张开了一丝缝隙说道:“玲花,以后记得叫他扶新。”
    玲花一愣,心虚道:“就属你最聪明,其实也怪不得我爹,你也知道,那座废了的学宫一直说要“拆拆拆”就是因为你家那位老婆子不同意这才没拆。刚好牛犊子他娘盼着牛犊子去行伍内混个铁饭碗,又知道我爹头疼这件事,便想着法子来恶心你家讨好我爹。”
    二狗搓了搓脸,叹了口气问道:“这回谁也保不住了嘛?”
    玲花点了点头,说道:“听说是大人物的意思,这不快东岳庙会了嘛,我爹也着急,便去镇上寻人了。”接着叹道:“村里面知晓轻重的那几人谁不怕你家老婆子那儿子。”
    二狗怔怔的望着天花板,说不出话疲态尽显。
    玲花见着二狗失魂落魄,有些难受呜咽道:“那大将军好些年了只偷偷摸摸回了一次家,放下扶新便走了,家中没个青壮日子过得也清苦,难免遭人白眼,早跟你说来我家当个长工,好歹还有个依靠,别人见着也不敢那么过分。”转念一想又愠怒道:“你是不是舍不得花蝴蝶那个丫头。”
    二狗挤出一丝笑容,笑道:“别瞎说,那是我妹妹。”
    玲花抓着药盒往二狗身上一扔,嗔怒道:“当真是个好妹妹,有个好妹妹就不记得我啦?”
    二狗笑嘻嘻,拿起了药盒,笑道:“这不下大雪了么,我也懒得动身。”说罢便要往自己身上抹。
    玲花看着二狗胸前那道触目惊心的棍痕泪红了眼,也不和二狗打趣,责令道:“开春了就来我家当个长工,以后那些事儿也不用都你一人抗下了。”
    二狗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次事大了村里面应该传开了,他家汉子知晓轻重会管管,牛犊子怕他爹估计好一阵子不敢出来恶心人。诶,玲花我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玲花将头别在一边,忍着哭腔厉声道:“没有,我不知道。”
    二狗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玲花我头有点脏,帮我洗洗。”
    “?二平八”徐安定,捻着一颗棋子快速落在崭新的棋盘上,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与他对弈的男孩则眼睛通红满头大汗,见着二狗从屋内走了出来,哭喊道:“狗哥,他欺负我。”
    二狗再出来时换上了一身粗布灰衣,将经多了风霜的枯黄长发绾在脑后,俨然换了个人,见着二狗徐安定也没了下棋的心思忙作揖感叹道:“狗哥,呸,狗公子,呸,黄公子有礼了。”
    二狗红着脸抬手作势要打,骂道:“混小子,怎么说话了。”一旁的玲花脸色更红,掐了二狗一把笑道:“好清秀的小哥,眼力见倒是比扶新高点。”
    旁边的小孩涨红了脸不停说“狗哥,他欺负我。”只是玲花瞪了他一眼便不敢在说,徐安定则无视了二狗的眼神,哈哈大笑道:“臭棋篓子。”
    几人闲聊打趣兴致正浓时,院外传来一阵郁闷的吼声“狗哥,你们也忒不仗义了。”
    玲花笑了笑,说道:“还是个二愣子,跟你在一起两年也没学到什么。”
    二狗略带忧伤,淡淡的说道:“扶新最赤子之心,学我就全完了。”说罢便带着徐安定要走。
    玲花满脸不舍,嚷到“等等”就从柜子中抱出一捧青翠欲滴的果子递给了徐安定说“拿着吃吧。”
    徐安定瞧着青果干咽了口口水,便不自觉伸手去拿。
    二狗拍开了徐安定的手,嚷道:“说谢谢,在管好你的爪子。”
    两人走到院里时,客厅门前探出了一颗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大声喊着“白嫩哥,我叫保正,下次你再来我肯定会赢你。”说罢歇了口气又喊道:“狗哥,我姐姐要我跟你说,庙会那天会有很多世家子弟来,我爹说叫我姐姐也跟他去。”
    徐安定红着脸,只对着保正招了招手,二狗却径直出了门头也不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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