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之月破碎后

    
    1.这个岩洞实在很大，如果不是抬头并不能看得到天空，斯温甚至会觉得这里就是室外。自从和戴维安五分钟前进入了这个开阔的空间后，视野立刻因为那些随处可见的黄绿色冥河矿石变得明亮了。
    无数散落在各处、形状不规则的冥河矿石让这漆黑的洞穴如同白昼。据说湮灭术最开始就是由这些诡异的、具有不可小视的力量的矿石引发的现象，只不过无数个世纪过去了，只有一人能够把湮灭术的大能完美的掌握在手中，并利用它去毁灭一些事物。
    一些浑身长着黑毛的食腐蝙蝠受惊从突然岩壁上飞走，将一些洞窟棚顶的尖刺状岩柱撞击下来，地上立刻被撞击出几个坑洼。
    这种遗迹般的洞穴一般都会有某个邪恶法师留下的召唤法阵，如果倒霉的冒险者不小心踩中，就会召唤出类似于腐毒拉玛苏、咒缚骑士或是骨巨人这种较为强大的死灵生物。
    不过尽管这两个小心翼翼行进在这里的男人对魔法、法阵和死灵书几乎一窍不通，不过无论什么死灵生物也绝对吓不倒他们，甚至也造不成哪怕一点点威胁。
    2.随着两人持续前进，洞穴也越来越开阔，一只暗淡绿色鳞片的、背部长满了青苔和绿色流浆以及腐烂树根的龙一瘸一拐地爬行出来，同时散发出难闻的生物腐烂的味道，一些肌肉组织已经开始化脓，向外渗出着淡黄色的脓液，那庞大的青苔以及地衣组成的大型生态群如同围巾一样从这只食腐龙的脖子两侧耷拉下来，他背上的腐烂树根中，有几只生命力极强的弗莱克八足甲虫和蛰刺蜈蚣将这里当成了家，这只龙本该遮天蔽日的翅膀已经不知道去了哪，恐怕已经和背上的寄生物合为一体，或是早已腐烂成为了它们珍贵的养分，龙的眼睛浑浊不堪，毫无生命力的失神双眼里像是灌了蜡一样污浊，牙齿也已经基本原因不明地一刻不剩了，只剩下发黑的牙床还在坚守岗位。
    这只食腐龙不知道一直以什么东西为食才能活到现在，不过作为龙族如此痛苦地活着，毫无荣耀，毫无尊严，目睹这只食腐龙的存在让戴维安感到心痛。
    无论是那种缓慢地蠕动般爬行动作，还是它发出的阵阵的、一种不能称之为叫声的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哀嚎，都让这两个男人同时感到不适。
    “给他个痛快吧。”斯温最后瞟了一眼那只食腐巨龙，不知这种堕落可悲的存在曾经是否也是在天空飞翔的骄傲绿龙呢？
    正当戴维安要上前终结这苟延残喘的生命时，一股不亚于太古龙息的炽热火焰从那食腐巨龙的眼睛里喷出，那些脓液瞬间喷溅到空气中然后蒸发干净，然后那火焰开始移动——如同一柄利刃般由上至下，将那体长超过十米的巨龙的腐败肉身切成了两半。然后，那两半可怜的躯体都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随着这炼狱之火越烧越旺，巨龙早就残破不堪的肉体迅速化成了灰烬，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露出了他们的模样。
    “是恶魔。”戴维安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尽管他们的姿态和身材都比较类似于人类，但这一大一小两只生物，除了恶魔，无法带给人其他的感觉，它们一定是恶魔中的恶魔，炼狱中也是巨恶的存在。
    “我知道。”斯温说，对手是谁，对他来说并无什么所谓。可就算是缺乏经验的他，也知道对方是个强得离谱的恶魔，自己和那好友尤涅若之间争夺的不就是到这里来和这种和恶魔对战的权力吗？那么——
    随着气流爆炸的声音，一股炽热的气浪猛地发散而出，除了末日使者和他身边的恐怖利刃还勉强站着以外，他们身后密密麻麻一千只苍白福音恶魔全部都被这气浪震倒在地上，就连那十二只最大的也不例外。
    下一瞬间，戴维安身旁原本斯温站立着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而那赤红色的战神已经亲临战场，轻而易举地出现在那些恶魔中间。
    3.在弃誓之刃的一个剧烈横扫下，除了路西法和恐怖利刃两名第七狱的恶魔瞬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刀两断，弃誓之刃刀锋划过的气流在神之力量的肆意挥舞下变成了毁灭性的武器，就连远处的洞穴都传来岩石被击碎崩塌的声音，这简简单单的第一下斩击，居然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恐怖利刃在这一秒间只做了两件事——除了出于自保本能性的释放出幻像和自身交换了位置以外，剩下的空隙里他确认了数次他所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一千只苍白福音恶魔，就算不提那十二只有名字的强大个体，这每只福音恶魔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英雄能轻易打倒的，但是对于眼前这个身体膨胀并散发着红光和热浪的男人来说，这一千只福音恶魔只能算是随手一挥就解决的杂兵？不，稻草吗？而且还不只是这样，就算没有那一千只恶魔，随手挥出的一剑能让远处百米开外的岩壁破碎坍塌，这种事情可能吗？谁做得到？我做得到吗？奈文摩尔或是维洛格罗斯能做得到吗？现在在位的恶魔之王——末日使者路西法……他能做到吗？
    无论第七狱的哪位魔王到凡人的位面中去，都能轻而易举地屠杀毁灭数十个国度和文明，将那些孱弱的血脉彻底终结。但，刚才发生的那种事，第七狱的魔王就能做到吗？这种动作和产生的结果，究竟——
    “唰”。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是斯温第一次以神之力量挥舞弃誓之刃，虽然只有一刀，但弃誓之刃居然在自己的力量下变成了粉末。
    4.“你来杀了那条龙，恐怖利刃。否则，你就再也回不了炼狱了。”路西法一声令下，然后从那最炽热的炼狱之火中召唤出了恶魔刀锋。在无数年恶魔君主的征战中，那纯净的天辉圣矿已经被炼狱之火改变了色泽，如今那把恶魔刀锋就如同凝固的、正在燃烧的火焰。
    “是的，当然好。”恐怖利刃的身体从原先的位置彻底消失，潜入了深不见底的阴影，刚好闪避了来自身后斯温的巨拳追击。
    身负双翼、全副武装的恶魔君王伸出巨大的爪子，弯腰用那猩红的左爪接下了那被神的力量包裹的一拳。“凡人，你太狂妄了。”
    末日使者和斯温的体型差距就如同大人与孩童，即便是身高超过两米的魁梧流浪剑客，在高度上远超他一倍的路西法面前也显得无比孱弱，但那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七层炼狱中至高的存在的整个左臂直接扭曲变形，就连路西法的左肩都被余力粉碎。末日的君王竭尽全力，将脚深深嵌在脚下的地面中，才没有让身体也飞出去。
    路西法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个人的单纯肌力就已经突破了凡人的领域，这是明明就是一个所谓的——“超越者”。路西法不知道，即便是自己曾经的强悍敌人，那无敌的、将自己全身上下斩伤了无数次的尤涅若，也从来不敢直接和斯温交锋哪怕一次，更何况是现在全身的温度高度攀升，闪烁着赤红色如同流星一般光辉的如同降世神明一般的斯温。
    但即便是那种力量也不可能……强过恶魔刀锋。
    尽管依赖武器上的优势有些可耻，但眼前的对手早就没有规则和限制可言。恶魔君王高傲地抬起了头，用右手猛地挥下了自己的宝剑，斯温根本没有用视线去确认，就用手接下了这把剑。
    虽然只是轻伤的程度，鲜血立刻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末日使者很清楚自己造成了多少伤害，更十分清楚自己是认真挥剑的、虽然没有尤涅若那种程度的技巧，但作为第七狱最强大的恶魔，恶魔的巅峰，自己手上力道不知道比尤涅若强了多少，但这红色的家伙的外皮现在难道比阿布兹迪安还要坚硬吗？
    恶魔从来都应该是居高临下的，恶魔永远是带着高傲而邪恶的姿态，用自己的原罪去践踏凡人的世界，靠着近乎卑鄙的强大身体素质和能力去碾压凡人，这才是恶魔的工作，这才是恶魔的本分——
    但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居然要打一场试着以弱胜强的战斗吗？即便如此，路西法的心情居然正在诧异中变好。
    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