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静看玄光阴反应, 在他未动之前,没有人敢再有任何动作。
张权昏迷不醒的前车之鉴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玄光阴正如同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通红的眼睛扫视众人,像是在睥睨一众蝼蚁, 面无表情的脸上爬满了魔纹,几乎将五官都一一遮住。
虞沧澜将目标切换到玄光阴身上,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魔气灌体”的debuff, 定了定心神, 想上去驱散一下看看。
但他刚有动用双剑的意图,玄光阴的目光就紧紧地锁在虞沧澜的身上,眸子里的危险意味满溢出来。
紫金霄的琴声突然响起, 意图导引玄光阴, 却见玄光阴衣袖一震, “锵“的一响,琴弦断裂,紫金霄满手是血, 整条拨弦的手臂酥麻到毫无知觉,扭头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虞沧澜:“……”
众人屏住了呼吸, 虞沧澜蹙了蹙眉,在玄光阴的注视下,收起双剑,踏前了一步。
“前辈……”
玄光阴抬起手臂, 怡夫人惊吓道:“沧澜——”
罡风再起, 怡夫人尚未反应过来, 清枫笔在眼前留下一道墨迹,铿然鸣啸声灌入耳中,轰得她不住耳鸣,倒吸一口凉气。
虞沧澜不由大怒:“玄光阴你再动一下我娘试试!”
玄光阴的动作僵在那里,抬起的手臂来不及放下。
虞沧澜见状,壮着胆子上前一步。
怡夫人低喝:“澜儿别再胡闹了!”
“我没事娘亲,”虞沧澜深吸一口气,“玄老前辈能听进去我的声音。”
怡夫人蹙眉:“那也不行,你——”
“那就麻烦虞少主了,”鸾夫人一副受惊的弱柳扶风状,捧着心口弱弱,惊吓道,“若是老前辈疯魔起来,我等的性命都会没了。”
虞沧澜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鸾夫人,他的眼神清澈却放肆,直勾勾地看着鸾夫人,语气弱小、可怜又无助:“可是我好害怕呀,鸾夫人,你陪我一起去吧。”
鸾夫人:“……”
众人:“……”
鸾夫人暗自咬牙:“我?玄老前辈未必能听进去我的声音。”
“你看你说了这么多他也没动手,”虞沧澜指着鸾夫人,转而对玄光阴说,“这位可不是我的娘亲。”
鸾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玄光阴猩红的金豹瞳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好似被看穿了表里,骇得倒退一步,被阮清渠扶住。
阮清渠:“我、我陪你去。”
虞沧澜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毫不犹豫地往前快走几步:“不必了,阮少主金贵,出了事情我可担待不起。”
阮清渠脸色一白。
虞沧澜小心翼翼向前,见玄光阴没有排斥自己,便道:“你还好吗?知道自己是谁吗?”
话音刚落,玄光阴瞳孔一缩,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东西。
虞沧澜:“你的旧伤复发了,正在流血,我帮你看看,好吗?”
玄光阴露出迷茫的表情,右掌按压在他腹部,稍微用了点力,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虞沧澜:“……”
这是在干嘛……
他就像是个失去了所有意识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防备,唯独对虞沧澜开了一扇不抗拒的门。
“你都不记得了?”虞沧澜试探地问。
玄光阴嘴唇抖动了下,轻轻开启:“记得。”
“……你都记得什么?”
玄光阴又陷入了惯有的沉默,但此回与先前不同,虞沧澜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沉默不是因为他不记得一些事情,而是因为这些事情在他的人生里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在漫长的沉默中,玄光阴瞳孔之中的红芒逐渐淡去,周身围绕着的魔气也渐渐收敛了起来,他望着虞沧澜,眼神一瞬不瞬,刻骨铭心。
“你说让我等你,”玄光阴的声音很轻,带着极大的哀伤,“可是你没有来。”
虞沧澜怔怔看他。
“你死了。”玄光阴忽然垂下眼睛,右手捂住眼睛,“死在了我救不到的地方。”
他语气十分悲痛,要将周围人都拉入他的巨大悲痛中。
紫金霄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拉了虞沧澜的手,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玄老前辈看清楚,在你眼前的是我表弟,是沧州虞氏的少主,虞沧澜。不是你追悔莫及的什么人。”
一句话让虞沧澜从悲痛中清醒,他垂下眸子,百感交集。
那个人对玄光阴来说果真如此重要,重要到在魔气聚顶的时候,唯一能被允许接近玄光阴,而玄光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像是只为了那一个人存在。
他长得就跟自己这么像么?
虞沧澜有些郁闷地想,不由有些怒从中来,他抬头再看玄光阴的时候眼神平静了许多。
“老前辈这是清醒了?”
玄光阴仍旧在看他,却不说话。
虞沧澜:“吸收了这么多魔气,你应该想起了什么吧?”
玄光阴仍旧只盯着虞沧澜,不说话。
虞沧澜被他看得有些恼火,愤愤回望玄光阴,他那双眸子里的情绪穿透了百年,深情又刻骨,又好像在通过他看向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让他很难再继续对视下去,只得略显狼狈地将视线移开。
虞沧澜推开紫金霄,转身向怡夫人走去,他挽了怡夫人的胳膊,问候:“娘亲,你怎么样?”
“我没事,”怡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虞沧澜,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澜儿呢?”
“我也没事。”虞沧澜说,“我们先回去吧,府内有很多弟子都受伤了。”
闻言,沈枫阻拦道:“等等——”
虞沧澜看他,眼神超凶,沈枫一怔,咳了咳,道:“未免此处还有魔气残留,还请确认无碍为好。”
怡夫人也有这个想法,虞沧澜道:“那娘亲,我在家里等你。”
“乖孩子,今日多亏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下回去再说。”
怡夫人一句话止住了沈枫想说的话,他看了伫立在那里好像是块石头的玄光阴,叹了口气。
虞沧澜点了点头。
林梦生将霸王刀支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虞沧澜:“那你就不管玄老前辈了?”
“他三百多岁的人了,要我管什么?”虞沧澜淡淡道,“我累了,先回去了。”
“我……我送你回去吧。”阮清渠突然开口,虞沧澜意外地看着他,阮清渠咬了咬牙,道,“方才你耗用大量真气,若是半路再遇到什么事情……”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虞沧澜的反应。
“不必了,”虞沧澜毫不留情地回绝了他,“当我们家何一是吃素的吗?”
“是啊,少主。”何一蹲在不远处的石狮子上,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一直吃素。”
虞沧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别说话了。”
何一一笑,隐入黑暗之中,不见声息。
众人目送虞沧澜离开时,张权诈尸一般忽然醒了过来,左右看看,老医修露出一瞬间迷茫的神情,猛地想起了什么,抓着同修的衣袖,喊道:“少主呢?沧澜少主呢——”
同修被他拽得险些背过气去:“少主回去了。”
“回哪儿去了?”张权一懵。
“当然是回虞府……”
“那我也回去。”张权爬了起来,药箱都顾不得拎,一路快跟上虞沧澜。
三大氏族的家主没有开口,其他弟子亦不敢作声。
沈枫道:“先清点下魔气,玄老前辈,此事——”他一回头,发现玄光阴竟是凭空消失了。
怡夫人担心玄光阴是追着虞沧澜去的,道:“此事交给我门下大弟子处理,我先回去看看。”
“虞沧澜他……”林梦生满脑子还是方才虞沧澜就着乐律跳舞的样子,“是在修行医修的无上大道吧……那股气息,真是叫人舒服。”他有意瞟了阮清渠一眼,见阮清渠脸色十分难看又悻悻将视线收回,凑在沈昭耳边,拿扇子遮了,小声道:“某些人现在肯定追悔莫及……”
沈昭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梦生:“以前虞沧澜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清渠不知道珍惜,现在虞沧澜身边不仅多了个紫氏药园风华绝代的表哥,还多了个江湖传说,哪个都比清渠好。你看他怎么办。”
“别胡说八道了,”沈昭听不下去,“清渠已经说了很多遍,他喜欢的是白晴姑娘,你别再搅混水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这么凶。”林梦生碰了一鼻子灰,不情不愿地嘀咕道,“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我看紫金霄对虞沧澜一往情深的,玄老前辈……看不透。”
“这又不是话本。”沈昭经他提醒,才想起来现场还有紫金霄这么一个人,他本来就是以客人的身份来沧州府,更是明面上虞沧澜母族那边的,现如今,虞沧澜不在,怡夫人也不在,紫金霄仍留在这儿,颇有些格格不入。
沈昭暗地里看他,紫金霄一展华扇,悠哉道:“表弟,姑妈都不在,作为即将迎娶表弟的人,我当然要留在这儿帮衬虞府主持大局。”
众人:“……”
阮清渠抬头看他,眼神复杂,紫金霄大大方方地任由众人注视。
“家主。”一身黑色长衫的修者站在沈枫面前拱手拜道,“我们在瓦砾之下发现了一个活人。”
“活人?”沈枫一怔,“带我去看。”
几人紧随沈枫而去,几个修者正挑开层层厚重瓦砾,露出了被埋在瓦砾下的人。
沈枫将他的头抬起:“林辉?”
林辉意识不清,陷入昏迷,半个身子被倒塌的墙垣砸得血肉模糊,绽开的皮肉又被魔气侵蚀到溃烂,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甚者,经脉被魔气侵入,全数崩毁。
沈枫心生不忍。
“喵~”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猫叫响了起来。
不远处,一只通体雪白的肥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它毛发锃亮,只沾了些灰尘,右颊边一缕过长的毛发被编织成了一条辫子,辫子下的铃铛叮当作响。
“辫儿!”鸾夫人激动地冲上前。
“喵~”它走在鸾夫人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仰着头冲鸾夫人叫了一声。
“我的心肝宝贝,”鸾夫人蹲下来将猫抱了起来,帮它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理顺长毛,“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这只名叫辫儿的狮子猫窝在鸾夫人的怀里,蓝绿双色异瞳扫视着众人,似乎在观察他们,扭过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虞沧澜独自走在沧州府街头,越走越快,身后的影子寸步不离。
玄光阴也不去打扰他,只跟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十分霸道地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一沉,虞沧澜御起大轻功,轻盈地飞身而起,落在屋顶上,回头看玄光阴也翻身上了屋顶,仍旧站在十步远的地方。
他瞬间没了耐心:“老前辈,若说下面路宽,我管不着你,我上个房梁你还要一直跟着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魔气吃得太多把脑子吃坏了不成?”
玄光阴不答,直勾勾地看着虞沧澜,只是那双眼睛里多了很多明朗的东西,再也不是以前浑浑噩噩的糊涂样子。
虞沧澜:“……”
那眼神看得虞沧澜头皮发麻,玄光阴忽然移动到虞沧澜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脸吓得虞沧澜倒退一步,险些脚下一滑从房顶上摔下去。
玄光阴拉着他的胳膊,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虞沧澜一怔,缓下情绪,正色问道:“有关我爹的事情吗?”
玄光阴颔首:“他死后,我将他亲手埋入坟冢,他将这枚玉佩给我,让我交给你。只是……他临死前托付了我什么事情我却是还没有想起。”
“他当真……”虞沧澜呼吸一沉,“是被你所杀?”
“是我所杀,亦是他心中期愿,他本就活不长久。”玄光阴拉他坐在房顶上,仰头看月明星稀,整个沧州府都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氛围之中。
虞沧澜不言不语,听他讲述。
玄光阴:“他死前入魔,杀了青山村一百二十一口人。”
虞沧澜瞳孔猛然收缩,一股酸意涌上眼眶,匆忙垂下头,只担心被玄光阴看出自己的情绪。
玄光阴抬起手,按在虞沧澜的头顶。
夕波浩渺,无数人影被拉拔成模糊的影子,远处,层峦叠嶂,青山与烟云,天与地尽数化作无情岁月中的一抹黯淡棋子。
虞隐生性温和,骨子里却十分刚烈执拗,生平最恨奸恶之事,他诛魔修,惩奸宄,晨昏定省,训斥虞氏弟子可弱不可恶。
虞氏家规第一条即是“道心向善,修道为平世间不平事”。
他入魔杀了一百二十一口人……他竟是以他最痛恶的样子而死。
虞沧澜眼睛有些模糊,他吸了吸鼻子,问道:“那你说,我爹欠你一条人命,又是怎么回事?”
“他夺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玄光阴的神情变得异常冷漠,“我此次来寻的东西,除了镇魂珠以外还有当年虞隐带走的东西。”
“那是什么?”虞沧澜抬头看他。
玄光阴的眼神变得柔和,他搂住虞沧澜的后脑,将他的额头贴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以后再和你说。”
虞沧澜感觉抵在额心的皮肤冰凉,玄光阴近在咫尺的金豹瞳内闪烁着异样灼目的光彩。
心脏骤然一停,虞沧澜推开他,嫌弃地拍了拍额头。
玄光阴微微一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你现在……”虞沧澜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以前有些老年痴呆的样子可爱一点。”
“我只是因部分魂魄不全导致的记忆不全,”玄光阴又恢复冷漠的表情,只是眸子里多了以前缺少的光彩,“现在随着魔气回归我身体的只是一部分魂魄,还有一部分仍旧封存在镇魂珠内。”
“那你现在记起来你所谓的苏醒是什么意思了吗?”
“不太记得,”玄光阴摇头,“不过,你真以为我能三百年保持肉体不老不死?那是真的怪物了。”
“……老怪物。”虞沧澜念叨了一句。
玄光阴:“我当是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了自己的身体,只是魂魄未能及时归位成了如今的样子。我苏醒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山涧的冷风和冰冷的冰床,那时候我的身体还动不了,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年……”
“十年前苏醒?你在冰床上躺了整整十年?”
“是,”玄光阴神色漠然,仿佛十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镇魂珠取走了我的部分魂魄导致我的身体一直不能完全恢复,我能动的时候,四肢甚至五官都不在应有的位置。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要戴面纱,是因为那时候我下山,五官扭曲吓到了一个姑娘。”他神色越加冷淡,虞沧澜琢磨出来,越是在意的事情,玄光阴的语气就越是冷漠,好似害怕别人窥伺到他内心的想法,也害怕自己柔软的一面被人肆意揉捏。
“那时候,她一直叫我是怪物,我的记忆残缺不全,我什么都不记得,在那之后,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怪物,自己的名字就是怪物,渐渐的,才想起来,我叫玄光阴,我不是怪物。”
虞沧澜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与剑独钟是什么关系?金豹瞳是剑氏独有的瞳孔。”
玄光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露出以前那种迷茫,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这就是我的眼睛。我不认识什么剑独钟。”
虞沧澜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不出玄光阴话里的真假。
“沧澜。”怡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虞沧澜低头一看,正看到怡夫人带了一群弟子守在下面,张权双眼冒光看着自己,活像是看见鸡的黄鼠狼。
虞沧澜:“……”
虞沧澜从屋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记得你将我爹葬在哪儿了吗?”
“记得。”玄光阴点了点头,“你想去看他?”
“是。”虞沧澜正色道,“那是我虞氏的家主,是我虞沧澜的爹,不该被葬在无名之地。更何况,有关我爹的一切全都是你一人在说,你说是你杀了他也好,他化身魔修屠戮了整个村子也罢,我想要自己去判断。”
玄光阴:“好,我带你去。”
“娘亲,”虞沧澜从房顶跳了下去,奔到怡夫人面前,“娘亲,有些事情孩儿想去求证。”
“你爹的事情……”怡夫人喉头哽咽,却又依依不舍,“可是你从未出过沧州府,我怎么舍得你……”
“孩儿长大了,”虞沧澜握住怡夫人微微颤抖的手,“孩儿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巨大声响。
一声赛一声响的鼓声传遍了整个沧州府,叠荡层云,贯破苍穹。
鼓声连响十七声方停下,东方天际霞光泼洒,万丈云雾瞬间被一股浩瀚真气穿透。
怡夫人倏然凝重:“府尊——出关了——”
***
“师父!”湘涵手握长剑,怒意勃发,面前地面上是一堆染满鲜血的碎布衣衫,她双瞳迸射出猩红的光芒,“他竟然杀了妙琴——他竟敢杀了妙琴!”
香榻上的美妇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掌心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你不是一向看妙琴不顺眼,如今她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湘涵脸色一僵,冷声道:“我是厌恶她,但轮不到林辉替我杀她。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为了保全自己名声,杀了妙琴!”
“你二人师承我膝下多年,明争暗斗几载,到头来却是感情最深。论起这点,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不及你等半分,也是可笑。”美妇人语气凉薄,不甚在意。
“师父——”湘涵怒道,“容徒儿去杀了他给妙琴报仇!”
“给妙琴报仇?”美妇人声音倏然变得尖锐,阴风飒飒间,映出一双鬼瞳,“妙琴那个贱人以这种方法引走了魔胎半魂,还险些被人发现毁掉,若非机缘巧合又得魔胎预警,你我千秋大业毁于一旦!你还敢提给她报仇?!怕不是你也生出了欺师灭祖的心思!湘涵,我培养你二人不是为了反掣我一肘的!”
湘涵被威压逼得跪了下来,冷汗淌了一身。
美妇人还要发作,身边缓步走来一只白毛狮子猫,它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趴坐在一侧,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们。
美妇人表情一僵,靠回香塌上。
房间内安静许久,美妇人又开口道:“不过,那林辉自作聪明,以为他学的那些驱魔皮毛能够杀了被半魂附体的妙琴就上前刺了一剑,结果却引出了妙琴的绝望,导致魔魂苏醒,全托了这个废物所赐,我们能及时收回半魂。就给他一个奖励吧,湘涵……”美妇人朱唇轻启,嘴角挂着一抹绝艳的笑,“去杀了他。”
烛芯忽然炸开,烛光一晃,阴影里映出了鸾夫人绝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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