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秦筠, 热情张扬。
但凡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喻尤与秦筠, 原本陌生的两个人不应相逢,却因阴差阳错碰到一起,开启一段奇妙的缘。
美术系在Q大是个很有个性的学院。
他们的学院楼都与众不同。整座楼被埋在石头里, 而那些石头大约一人高,五人宽。墙体绘着各种涂鸦,听说是每一届学长学姐留下的印记, 所以,并不会有人刻意清理掉,反倒成了这座学院的特色。
教学楼不高,只有三层, 里面没有外面那么强的艺术性,经常会在拐角里发现杂物或是纸盒。只有画室好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Q大美术系油画专业一年只招八人, 是除摄影系外人数最少的。
喻尤从不逃课,他会一个人安静的画着自己的画, 偶尔有同学请教他才会开口说几个字。
不过, 也只有:“恩、这、不……”罢了。
所以,尽管他长得好看, 却没什么人敢追。他太拒人千里,就算站在他面前, 恐怕也会被当做空气略过, 不敢会得到任何回应, 哪儿还有面薄的女孩敢自讨苦吃。
某天,美术系一楼。
原本安静的早晨,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而热闹起来……
“喻尤!!!”秦筠拎着两大袋东西,穿了条紧身牛仔裤,气喘吁吁的笑着跑进画室,身后跟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女生紧张的左右望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看见喻尤后,忽的眼睛一亮。
“快,陈紫鱼,把东西拿来。”秦筠对女生说。
女生手里拎着东西,秦筠也拎着,走到喻尤身边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一股脑的全拿了出来。
顿时,这间画室被香气席卷,没吃早饭的同学咽下快流出来的口水,眼珠子都快掉进方便袋里去了,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凑了过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馋欲。
喻尤乍然被一圈美食包裹,有片刻惊愣。
秦筠变戏法似的:“来,尝尝。法式鹅肝,酱爆鸭掌,老北京爆肚儿,包子,油条,这什么?哦,神户牛肉,还有馄饨,黑布丁,还有……”
当真是中西结合什么都有……
“拿走。”喻尤眉头抽了抽,在一群食物当中极力忍着各种飘散的味道,沉声道。
“哎呀,你吃一个嘛,我听说你从来不吃早餐所以连夜准备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中式西式都准备了点,你自己挑一个吧,不然不吃早餐胃会不好。”秦筠苦口婆心,蹲在他身边,主动将下巴磕在他膝盖,自来熟的弯起眼睛对他笑着。
她的下巴没有多少肉,戳着他的腿有些微的疼,更有难耐的痒。
腿上肌肉不由自主缩紧,喻尤垂眸。
一大早闻着这些味道简直受罪,并没什么胃口去吃,喻尤望着她,一字一句:“拿走。”
他的眼里写着拒绝,刚刚还像小太阳一样的秦筠瞬间蔫吧了下去,“哦”了一声,和陈紫鱼一起收拾东西。
对大家摆摆手:“你们一起来吃吧,东西多,随便拿。”
她有些不开心,情绪很是明显。
喻尤望着她失落的模样,小指动了动,有些不忍。
终于,他面无表情的弯腰拿了杯咖啡,放在嘴里小小吸了一口,再不看她。
秦筠睁大了眼,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从此,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送所有人一杯咖啡。
喻尤不知道,他每天收到的咖啡都是她凌晨起来现磨的。
偶尔尝一口,他会皱眉。
真苦,真难喝。
喻尤不论上什么大课,只要全年级一起,秦筠总会出现在他身边。
她不晓得,喻尤身边常年不坐人,她自以为老师看不见,其实来的第一节课她就被关注了,久而久之,诸位老师也就见怪不怪。
陈紫鱼是秦筠舍友,她胆子小,容易害羞,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
出于保护欲,秦筠对她很好,吃的穿的从不少她,就连自己找喻尤都怕丢她一个人在寝室寂寞,所以,想起来时也会喊着她一起。
上大课,秦筠和喻尤坐在一起,陈紫鱼就会坐她旁边。
走路时,秦筠粘着喻尤,她会跟在后面。
吃饭时,喻尤坐这桌,秦筠和陈紫鱼就会坐那桌,虽然一餐饭下来,秦筠和她也说不了几句话,基本都在花痴着喻尤。
大概没有人能想象得到,秦筠一喜欢上人,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从前漫不经心,眼高于顶,如今幼稚嬉笑,如同孩子。
不论在学校哪个角落,只要有喻尤在的地方,秦筠都会站在远处,悄悄拍下他的背影。
她喜欢这样,就好像自己是飘荡在风中的那一片落叶,他去哪儿,她便飘向哪儿。
她默默的看着他,追随着他,记录他的每一秒,拍下他每一个瞬间。
喻尤一人走路时,安静看书时,细心画画时,驻足思考时,对窗凝神时……
所有所有,她能看见的,便会牢牢记录下。
“你偷拍,不怕被他发现?”向晚新看秦筠一张一张挑选照片,进行后期,放入硬盘,当个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摸着她的脑袋:“你啊,最近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恋爱真的能降低人智商?”
“正好,我嫌我智商太高,降点和你平齐不好?”秦筠说。
向晚新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好啊秦筠,你拐弯抹角说我智商低!”
实在喜欢这组照片,每天每天都在拍,每天每天都在修。
找他最好看的角度,拍他最有气质的模样。
“陈紫鱼,帮帮忙,帮我把这组照片洗出来吧,好不好。”她赶着去上喻尤的大课,匆忙将硬盘交到她手上。
陈紫鱼望着手里沉甸甸的黑色物体,抿唇一笑:“好。”
后来,秦筠的宿舍,她的家,都成了喻尤的天下。
她对陈紫鱼说:“有朝一日,苏尼的影展上,会出现我这套图,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心上的他有多么让我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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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秦筠与陈紫鱼陪向晚新一起逛街,进了家内衣店。
向晚新选了十几件内衣进去试,服务员都过去围着她转。秦筠指着展台那件模特身上的全蕾丝情趣内衣对陈紫鱼说:“我如果穿这个给喻尤看,他会喜欢吗?”
陈紫鱼一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这……不好吧,有点恶心。”
秦筠哈哈笑着拍了拍她肩:“二十一世纪啦,想开点,为爱鼓掌,快活啊!”
陈紫鱼红透了脸。
秦筠是行动派,拿出手机拍下那套情趣内衣,发给喻尤。
“大鱼宝宝,好不好看呀?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正在画画的喻尤打开消息,对她的昵称皱眉。看清图后落下的笔一歪,整张画被毁,他的脸通红。
“不知羞耻。”他低骂一句,选择删除。
然而,就在按下的那一瞬,他沉默了。
秦筠左等右等等不来喻尤的回信,一堆店员堵在试衣间门口等向晚新,秦筠索性伸手一招,不等了,大声说:“这种类型的,我全要了!”
说完,店员朝她扑来。
望着几大袋塞得满满的奇怪内衣,秦筠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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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筠最近遇到些麻烦,以前追她的顾子宵回学校了。
那天,他开着一辆敞篷跑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引来了好些人围观。
秦筠前脚出门,后脚就被宿舍楼下的花给呛着了。
她打着喷嚏,嫌弃的直推顾子宵。
顾子宵温文尔雅,一直浅笑,他拉开车门,缤纷的气球拥挤着朝天上飞去,将众人眼球尽数吸引。
秦筠也抬头望,顾子宵折下一枝玫瑰:“秦筠,我的公主,愿意和我一起去看Lam的演唱会吗。”
望着顾子宵的笑容,秦筠捏住包包的银扣链,只觉得里头两张Lam演唱会的票格外沉甸甸。
她迫切想去邀请喻尤,一想到他们两个可以单独出去就难耐激动的心情。她羞涩一笑,满面绯红,摇头拒绝:“我有人陪了。”
几层人围着车与花,秦筠准备走,却在人群后头看见欢喜的人。
“喻尤!”她讶异,对他招着手,兴奋说:“这里,我在这里,我有东西要给你。”
顾子宵被遗忘在身后,淡笑不语,是那么孤独。
然而,喻尤听见了她的呼喊,却转头离开。
“喻尤!”她穿过人群,捉着他的手,从包里掏出票:“Lam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喻尤望了一眼顾子宵,面色冷的可怕,低笑一声,将手里的票撕碎,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筠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未能收回视线。
第二日,一辆夸张的直升机盘旋在男生宿舍面前的操场上,大家都从宿舍里钻出来看稀奇。直升机洒着玫瑰花雨,将操场铺成花的海洋,秦筠举着已经准备好的演唱会应援灯牌,高高扎着马尾,围着一圈白绒毛围巾,面对喻尤的宿舍笑的明媚。
上面写着几个字:“喻尤,陪我去嘛!”
喻尤站在阳台,望着秦筠,更望着远处默默凝视她的顾子宵。
一言不语,他回了寝室,拉上窗帘。
那一天,女孩终没有等到自己的王子,落寞的和骑士远去。
Lam演唱会的那一晚,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彻大半个城市。
情歌让人伤怀,舞曲让人雀跃。
情绪随着节奏变换,让多少人如痴如醉。
情侣热情的拥吻,恨不得将对方融入骨血,似乎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有多爱。
下了场,一对又一对情人出来,腻在一起,手挽着手,紧挨着对方。
黑暗里有位少年,静静等待,沉默又隐忍的搜寻每一个人。
也不知在找谁。
“少爷,已经三个小时了,该回了。”
身后,一位年长者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沧桑而又孤寂。
喻尤终未等到自己想见的人,默然离去。
秦筠气性短,好的快,早晨再去美术学院,发现没有一个人在。
询问一位学长才知道,美院的人都去了九寨沟采风,没个两星期回不来。
“九寨沟?!”她捧着咖啡气得跺脚:“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很多天看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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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很乱。
对自己画的画非常不满意。
喻尤从没跟同学一起采过风,因为基本和父亲出去。
父亲受人尊敬,一手国画画的让人惊叹。没人知道,喻尤虽学的油画,但国画才是他真正所爱,更是他真正所长。
父亲爱古玩,爱书画,家中自小培养的艺术情操,让他深受影响,不爱西方的大胆,只爱东方的含蓄。
他采风一般会带很多东西,笔墨纸砚一个不能少,和父亲一起时也会有人跟随帮忙,所以,能不和同学一起就不一起,怕给大家添麻烦。
九寨山如冰晶,水若琉璃。喻尤静心呼吸,将冰凉的空气吸入,又悄然吐出。一连待了好些天都没有任何灵感。
他的心乱了。
即使在遥远的西南。
却仍然想着北方的姑娘。
他面朝五花海,久久不语。
心思杂乱,脑海空荡,矛盾不已。
Lam的演唱会,他等了一整晚,因为他后悔了。
一想到秦筠和顾子宵在里面和其他情侣一样跟着歌声笑与闹,他就难受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那天会生气?
大概是因为秦筠对顾子宵的那一笑吧。
玫瑰他有,跑车他也有,而秦筠的那抹羞涩笑意,他却从未拥有。
她的笑容给了另一个男人,却不属于他。
喻尤狠狠闭上眼。
摸着唇,柔然的肌肤互相触摸,有些凉。
不如秦筠那一吻,一点即燃,烧的他无法忽视,欲.望高涨。
少女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像离弦的箭,势如破竹,毫不客气的席卷他所有,包括他的心。
距离最初那吻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秦筠扎根在他的生命,早已去不掉了。
此时,九寨的风里有清新的柠檬草香,终给他一丝清明。
喻尤打开微信,望着那个女孩的头像,无声抚摸。
“秦筠。”他低声道:“你是染着芬芳的罂粟,明明有毒,我却甘愿沉沦。”
“如果天黑不再明,你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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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尤没有和同学一起回学校,他转身去了更远的地方,沿着川藏的路行去,直到目的地。
稻城亚丁。
他期待能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沉淀自己一颗浮躁的心,去没想刚刚在酒店躺下没多久,便有人敲了门。
“谁?”他去打开。
然而门开,他蓦地顿住,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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