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得到防盗大神的凝视!请补买之前的V章!否则看不到下文哦 浑身无力的段回川如同一尾搁浅的鱼似的瘫在床上, 半晌, 才宛如劫后余生重新找回意识, 额发被冷汗紧紧黏在鬓角,他勉强用手臂擦了擦, 又休息一阵才稍微攒下些许力气, 艰难地回到浴室冲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咕咕——”
紧闭的房门外依稀传来一两声轻微的鸟叫和啄门的声响,安静的深夜里显得分外清晰。段回川慢慢拉开一道窄窄的门缝,于是一颗毛茸茸的鸟头便奋力挤了进来,仰着脖子,与男人大眼瞪小眼。
“……大半夜不待在笼子里睡觉, 跑上来干什么?别告诉我是饿了要吃宵夜。”
段回川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将招财让进门,恨铁不成钢般地揉揉额头, 手指不经意间按到两侧额角,似有凸起的肿包,隐隐发疼,他沉着脸, 拨弄两下刘海将之遮住。
“嘎——”招财扑棱着翅膀飞到主人肩头,把男人当树桩似的嗅来嗅去,好一会,终于发出喜悦地叫声:“还没死!”
“……”
敢情是来确认他死没死?难不成还怕他尸变了吗?
段回川连生气的力气都提不起了, 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索性趴在被窝里装死。招财疑惑地偏着头, 以它尚未完全进化的脑仁还不能精准地判断主人挺尸的意义, 不过这并不妨碍它蹭到男人身旁撒娇。
“抱抱~摸摸~”
抱尼玛!摸尼玛!老子头还疼着呢,没空哄你这傻货!
段回川被雷得不轻,恨不得现在就拔光这货一身鸟毛,丢到锅里红烧了。
他嘴角露出狞笑,无不恶意地握住招财的脖子,料想中的惊恐挣扎或是怂成一团瑟瑟发抖都没有到来,反而意外地感受到手心里绒羽亲昵的挨蹭,毛茸茸、暖烘烘的,柔软极了,顿时一颗心便软得陷下去一小块地方,那地方盛满了温柔和慰藉,以至于暗地里晦涩的阴郁和无法为人道的惶然亦仿佛悄然散去不少。
段回川轻轻叹了口气,把这只敏锐又迟钝的傻鸟抱到怀里,爱抚着翅膀上的羽毛,招财眨眨黑豆眼,舒服地打着呼噜。
记忆里,随着年纪渐长,这打从娘胎里带来的“怪病”发作的频率已是越来越快了,小时候,一两年才偶尔痛一次,后来是一年数次,现在几乎是月月发作——不对,距离上次发病明明还不到一个月。
为了克制这个毛病,不得不把辛苦赚来的钱统统填入药材和治疗的无底洞。从小到大已是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苦楚仿佛每次都能磋磨出新的滋味,总也无法习惯,好在熬过去了,熬过去便好了……
可是,下一次呢?将来那无穷无际的日子呢?但凡有个万一,小辰该怎么办……
不!没有万一!他必须撑下去,习惯它,战胜它!
段回川放任自己陷在一片柔软的被单里,从适才的折磨到现下的安逸,如同地狱到天堂的距离。
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终,这短暂的十余分钟,平日里不过是一杯清茶的时间,每次降临,却好似在暗无天日里死过一次那般漫长
他要大口呼吸才能确保自己真正清醒着,而不会沉堕到对未来和命运的无望深渊里去,确保第二天醒来,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段回川抚过尤在发红的胸口,他知道那里的诡异纹路尚未褪去,此前浸浴的材料基本都用光了,没料到这次发作来的如此突然,尚未腾出手来准备,莫非是戒指的变化带来的影响吗?
明天,明天再去一趟黑市……
他眼皮渐沉,思维愈发滞涩,终是在困倦和疲惫中抱着招财沉沉睡去。彼时的窗外,东方天际已是隐隐露出一线蒙蒙灰白。
雷雨过后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雨露的味道,洗得湛蓝的天空万顷如碧,阳光穿透薄云懒洋洋撒在大地上,跟着城市渐起的喧嚣慢慢爬上窗台,暖融融照落在枣红色地板上。
段回川是被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和隔壁搬家的声音吵醒的。他嘟嘟囔囔的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对乌黑的眼圈,一面诅咒邻居被老鼠咬断网线,一面不情不愿地洗脸刷牙。
招财又重新被他塞回鸟笼子里,加了一勺鸟食,算是对昨夜陪伴的嘉奖。
“小气!穷酸!”招财骂了两声,气呼呼地扒拉鸟食。
许辰早已去了学校,走临时特地留了张字条提醒他晚上不要再放鸽子。
段回川把泡好了茶的中老年专用搪瓷杯搁在一旁,坐在餐桌前茫然四顾——这整洁宽敞、井井有条的客厅是他家的吗?所有杂物都打包整理得妥妥当当,分门别类规规整整地垒在墙角,无论家具和地板都洁净得一尘不染,招财的鸟窝也被收拾过了,就连掉漆的笼子都得到了修整。
白简把重新热好的早餐端上来,一面认认真真地汇报工作:“老板,一大早唐氏珠宝的吴秘书就送来了委托合同,还请您务必抽空过去一趟和唐老板面谈。还收到一个来电一个传真,电话是张大师打来的问候的,传真在这里,似乎是什么杂货市场的推销。许小弟临走前要我再三叮嘱您要记得看他留下的字条,还要字条上签名立下字据。哦对了,事务所我已经收拾了一遍,老板觉得哪里不好我再打扫打扫?”
段回川嘴里刚咬了一口的荷包蛋“啪嗒”一下掉回了餐盘里,他望着白简关切递来的纸巾,一时无言,感动万分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白同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白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天在展览会上,老板不是说我努力工作就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给家人买钻石嘛?老板那么厉害,一出手就打败了抢劫犯,可是我身为你的助理,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做做这些小事了。”
段回川夹着荷包蛋塞回嘴里,摇晃着脑袋含糊道:“你爹娘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
“啊?”老板的脑回路转弯太急,叫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段回川并未继续这个话题,三两口吃掉早餐,拿过委托件匆匆过目一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走,跟我去见一见唐老板。”
热辣的艳阳当空,努力地抹去了昨夜昏天黑地的雷雨存在的痕迹。
两人驱车再次来到华城医院,日头已接近中午。同样的医院,同样的病房,这次躺在床上的人却换成了唐罗安。白简心里犯着嘀咕,这莫非是唐家父女包下的房间不成?
吴秘书礼貌地将二人请进去,寻了个借口带唐锦锦离开。
“两位请坐。”唐罗安带着一脸忧容靠坐在病床上,踟躇着张了张嘴,似斟酌着措辞,谨慎地道,“段大师,关于我的委托,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段回川笑了笑:“我叫段回川,不过经营着一间小小的事务所糊口罢了,大师二字不敢当。你委托我保管那件珠宝,却不明确期限,恕我直言,倘若你认为此物不妥,何不让张盘张大师施个法,驱个邪,兴许就解决问题了呢?”
唐罗安叹了口气道:“张大师他,似乎颇有顾虑,并没有接受我的请求,所以……”
“所以就找上我了?”段回川了然地点点头,反问,“那你怎知我不会有什么顾虑呢?”
唐罗安尴尬地轻咳两声,犹豫着问:“当初治好我女儿的,其实是您,对吗?”
段回川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唐罗安也没指望等到他的回答,在心里思索捋顺了许多未曾留意的重要细节后,终于显露出了纵横商场多年的精明和敏锐,带着笃定和试探。
“昨天那个抢劫犯绝对不是普通的匪徒,当时我离他最近,在场大部分人不明所以,以讹传讹,警方调查的结论看似合理但根本经不起推敲,许多不合常理之处根本不是某种高科技装备能解释的。他使出的诸多手段,简直,简直像是玄幻小说里的魔法一样,才能在现场造成那样诡异的破坏,我当时明明看见,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人就自己飞出去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段回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唐罗安不再纠结那些不科学的力量,话锋一转,“我虽然没看清你是如何阻止了那个匪徒,让这么可怕的家伙都未能得手反而落荒而逃,但至少能说明一件事,以您的本事,一定不仅仅只是张盘大师的助手这么简单。”
“我曾听闻,我的好友晋中方氏矿业董事长方以正提起你,曾经参与解决他矿场上一块古怪的黑石头引发的怪事,而当初第一个说出我女儿的病因是中了诅咒,也是你,我想,这种种绝不是单纯的巧合吧。”
唐罗安的眼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你……您莫非是哪个隐世宗门传承之后?”
“当然报了。因为连续出了好些怪事,所以上面一直派人在调查,没查出个结果,那失
踪的工人过了两天竟然自己回来了,可是却精神失常,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他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逮着个人就说对方是地府的无常,要勾走他的魂儿,差点没把人掐死。唉……”
“竟有这等咄咄怪事。”唐罗安喃喃,又问:“那后来可是托了龙虎山的大师解决的?”
方以正点了点头,后怕的神情渐渐为推崇和敬仰取代,小抿一口酒,口吻再次平静下来:“黑石头的事辗转传了出去,我前后请了好几位道上的风水大师,希望能解决此事,都没见成效,最后几经周折终于请动了龙虎山,来了数名张家弟子,为首的张钦天师正是内门嫡传,颇有道行,对了,这次救了锦锦的张盘大师当时正在随行之列。”
唐罗安问:“是如何解决的?”
“张钦天师勘验过矿上风水又细细查了那黑石头,果然是这石头惹的祸,矿场原本没什么问题,偏叫这玩意见了光,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吸引了过来,于是几位大师作法驱散了邪气,又设法封住了那诡异的石头,将之带走,没了源头,怪事果然就平息下来,连那失了神志的工人,不知怎么也恢复了过来,大抵是张天师出手相救,可惜他失踪那两日究竟瞧见了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唐罗安皱了皱眉:“那石头……?”
方以正摇头道:“自然叫张钦天师带走了,也不知他如何处理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反正这种不吉利的邪物,我可不想留着,害人害己。”
“没想到,方董还遇到过这么一段离奇的往事。”唐罗安唏嘘不已,想起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事,心下又是惴惴,连带着给爱女庆生的喜悦之情,都冲淡了不少。
“唉,你怎么又提起这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今天可是锦锦生日,神神叨叨地做什么?你就别扫兴了。”方夫人不满地横了丈夫一眼,又捉了儿子的手,笑道,“你们年轻人今日也算认识了,以后要多亲近亲近,在我们跟前左右也是不自在,你们自己聊你们的去吧。”
“好的,妈。”方俊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长身而起,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唐锦锦身侧,附在她耳畔笑问,“唐小姐,我可以叫你锦锦吗?”
唐锦锦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距离,不悦地说:“别,我们可不熟。”
方俊压根没在意似的,自顾自道:“锦锦,我刚回国不久,初来乍到,也不认识什么朋友,方才听你提到救命恩人,我也想表达一番谢意,可以引荐给我吗?”
“你有什么好谢的……”唐锦锦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忽然又想起什么,改口道,“既然你想认识言医生他们,看在方伯父的面上,我就帮你这个忙吧。”
哼,言医生那般优秀,等你见了,自然知道知难而退!
唐锦锦心底正打着小算盘,正巧迎面碰上段回川和言亦君几人,往此处而来。
“言医生!”唐锦锦欣喜地唤住他。
“唐小姐,有事吗?”言亦君温和地笑了笑。
“便是你救了锦锦?我叫方俊,是锦锦的未婚夫。”
方俊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对方,可是外形上无法让他找到丝毫优越感,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声小白脸,假惺惺地道,“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当了上了华城医院的名誉院长?真是了不起。唉,我好多年没回国,没想到国内的医院选院长都这么容易了,锦锦,其实当初伯父就该早点把你送到美国去,要不然你也不会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才恢复……”
唐锦锦气道:“你别胡说八道!”
“这位先生误会了,唐小姐的病情乃是多亏了张大师和段先生相助,我实在没有帮上什么忙,不敢居功。若要谢,便谢这两位吧。”言亦君笑意安然,话语不疾不徐,对他的绵里藏针置若罔闻。
“哦?”方俊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对长辈那套神神叨叨的说法嗤之以鼻,更看不惯那些为诈取钱财夸大其词的江湖术士,父亲每每提到矿上那事他也压根不相信,眼下,方俊的目光挪到张盘和段回川两人身上,只瞥一眼便收回来,淡淡道,“那可真是多谢了。”
方俊状似感叹地看向唐锦锦,摇了摇头:“你瞧瞧,现在国内的医学水平都退步到何种地步了?去医院看病,还不如去山里寻道士呢。”
张盘冷笑一声,正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却听一旁看戏的段回川一本正经地道:“这位方先生,看病的话,当然要去找大夫,不过看相,才要去寻道士。我看方先生的面相嘛……大夫怕是无能为力的,不过道士,或可解救一二。”
一个言亦君也就罢了,方俊眼见又来一个比自己长得帅的家伙,还敢在唐锦锦面前对他危言耸听,凭他的聪明才智,岂能上当?
方俊扯了扯嘴角,凉凉笑道:“段大师有何指教?”
“大师二字不敢当,指教倒也谈不上。”段回川谦逊地笑了笑,“不过略微指点一下,还是可以的,不必太感谢我。”
方俊一时噎住:“……”
“方先生面带煞气,眉心泛青,怕是会倒些小霉,要千万当心啊。”
“呵!我还以为段先生要说什么高论呢,就这点小事,本少还不放在心上。”
方俊越发不耐烦,嘲讽道,“原来你就这点本事嘛?看来锦锦的病,说不定是碰巧她自行恢复了也未可知。唐伯父也未免太相信外人了些,锦锦,咱们走吧,跟这些不入流的家伙混在一起,凭白跌份。”
说罢,方俊拉起唐锦锦的手转身就走,谁料他身后一个端着酒水托盘的侍者,正迎面走来,好巧不巧跟他撞了个满怀,酒瓶杯盏摔在大理石砖地面砖碎了一地,酒水全洒在了方俊那身名贵的定制正装上,淋了满身深深浅浅的水痕,从衣角流到裤子上,连裆部都沾湿不少。
唐锦锦愕然之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叫你千万当心了吧。”
“……搞什么鬼!”方俊涨红了脸,在大庭广众下丢脸以足够叫他难以忍受,尤其是他方才还不把段回川放在眼里,转眼对方说的话就应验了,方俊的脸色一时难看到无法语言形容,火辣辣得十分难堪。
“怎么回事?”不远处唐罗安几人听见了动静,一同走来查看。
见方俊一身狼狈不堪怒气勃发的样子,方母登时脸色一沉:“方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快去换身衣服。”
“妈,是别人不小心泼了我一身。你怎么能怪我?”方俊郁闷地辩解几句,瞪了那侍者一眼,后者连声道歉,忙收拾了玻璃碎片下去了。
“一点小插曲罢了,有没有伤着哪里?”唐罗安劝解几句,见对方无碍,视线转到张盘几人身上,忙上前两步,笑容满面,热络地拉住张盘的手,“张大师和几位小友今日肯拨冗赏脸,我和锦锦可真是面上有光啊,来来,快过来坐。”
张盘方才那点不快,在对方的礼敬和热情之下很快烟消云散,也是,跟个毛头小子较什么劲呢,跟金主打好关系才是硬道理,他转头正要招呼段回川,谁知后者早跟个没事人似的,正与言亦君谈笑风生,浑然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张盘百思不得其解,这才见两面呢,魂儿就给勾搭走了?
“好久不见,张盘大师可还记得我?”方以正微微笑着,向张盘敬了一杯酒。
张盘微一琢磨,便立刻笑起来:“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方董事长,这位想必是夫人吧,我就说,这位小友谈吐非凡,一表人才,是哪家小公子?原来是方董的儿子,幸会幸会。”
他脸上笑眯眯的,仿佛当真十分欣赏自己似的,方俊之前出言不逊,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方以正心底一清二楚,既然人家给面子,他自然投桃报李:“一别数年,张盘大师修行越发精进啦,一出手,就是药到病除,将来指不定还有需要大师出手相助的地方,还望大师不要吝啬指点。”
“哪里哪里,这都是多亏了唐小姐自己福缘深厚,我不过侥幸罢了。”张盘乐呵呵地客气应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能跟这两个商业实力强大的金主搭上线,也不枉走这一遭,在这行当里混,人脉、声望有时候比实力还重要。
他仿佛已经瞧见财源滚滚左右逢源的美好明天近在眼前了,心里美滋滋冒泡,忍不住想要跟他的合伙人分享分享。
“其实,我的助手段回川这次也出力甚多,别看这小子年轻,天赋却是极厉害的。”
唐罗安还记得当时正是段回川一语道破诅咒的事,对此事颇为上心,忙问:“段大师可也是龙虎山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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