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非君所愿

    
    次日清晨。
    潇潇可爱的拿着一把剪刀，对着那一朵华贵的牡丹花下了毒手。
    一边剪一边还念叨着：“爷爷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不远处的桌案边，见到这一幕的张晓峰微笑摇头，终究还是个小丫头，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一切顺其自然吧。
    随即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深深地疑惑。
    自从昨天战胜山羊胡，杨善公这个名字传遍全城。正在他豪情壮志之时，一道霞光射向他的双手，掌心上便出现了两道突兀的符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晓峰不解的摸了摸，掌心轻轻的触在一起。
    忽地，天地炸裂，金光闪耀。
    一个奇怪的空间世界浮现在他眼前，那里高楼林立，科技发达，转过眼，一处茫茫云海之上，竟有高山草庐。
    “地球！”张晓峰惊呼出声，他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一眼原来的世界。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一闪而逝，他的身前似乎浮现出了百尺先生虚幻的影子，带着慈祥的笑，微微伸出右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处混沌虚空，一股吸力将他手上正在研读的太祖圣训和书写用的毛笔卷入了虚空。
    数秒钟过后，虚空之中似乎经历了一系列奇特的变化，书与毛笔融合成了一体，天地之间乍现出古铜色的光芒，一本《太祖圣训》出现在了张晓峰手中。
    《太祖圣训》？
    书名他太熟悉了，是文昌古国的启蒙书，只是这本有所不同。
    拿到这本书后许久，他都以为是幻觉，可是书却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刚刚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难道老学究没死？
    过去张晓峰是不信鬼神的，但是穿越之后，他却没办法不相信。
    摸不清头绪，索性他也不是执着的人，小心翼翼的将书放进怀里，寻一处躺椅，笑吟吟的躺在上面，看着潇潇在桃树下搞破坏。
    好吃不如饺子，好受不如倒着。
    闲来无事的时候，张晓峰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睡，妥妥的宅男一枚。
    “当当当！”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有了上次的遭遇，没有打扰潇潇玩耍，张晓峰立刻起身走去，打开大门。
    “你找哪位？”
    门外是一对母子的组合。母亲看上去二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半新的麻布衣料，面貌姣好，双手也是白嫩嫩的，看着不像做惯了粗活的人。孩子则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绸布衣裳，或许是因为孩子个子长得快，衣裳显得有些小，这应该是孩子身上唯一的一件好衣裳了吧。
    “您是鸿儒书院的张先生？”女人带着询问的眼神问道。
    “是的，你是带孩子来学习的？”张晓峰问。
    女人连连点头，似乎想表达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说：“昨日我听人家说鸿儒书院的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就连正义公子都认可。”
    张晓峰不知道怎么接话，说自己有本事？他这个人还是比较谦虚的。
    将两人引入堂中，闲聊的几句，知道了两人的家庭状况。
    女人名叫叶翠儿，孩子的父亲原本是本地知名的商贾，家庭殷富，五年前遇到强盗，惨遭不幸。叶翠儿本就不擅长抛头露面，于是变卖的所有的店铺，换来了不少钱财，两人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只是好景不长，数年的坐吃山空，导致生活早就趋于贫苦。如今孩子已经六岁了，到了该蒙学的年龄，明白读书重要的叶翠儿变卖了家中最后的锦衣首饰，买了束?，又打听到昨天张晓峰的战绩，于是找上门来。
    对于母子的遭遇，张晓峰还是比较同情的，回想起当初“老学究“收留自己，如今别人有难了，又被自己遇到，顿时生了怜悯之心。
    “既然你们母子生活不易，我看这束?就免了吧！孩子可以在这上课，另外他中午可以在我这吃一顿饭。”张晓峰道。
    叶翠儿一听，吓得连退两步，眼神里先是防备，随后涌现出剧烈的感情波动，嘴唇也越发惨白。“先生，翠儿此生不会另嫁他人。”
    张晓峰立马明白过来，被人家误会心怀不轨了，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想让孩子念书，不要束?。”
    叶翠儿听了犹是不信，这天底下从未听说过，先生不要束?，还免费供饭的。“我们母子怎敢受先生如此大恩？”
    “无妨，若是你不安心，得空的时候可以到书院帮忙收拾收拾院子，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张晓峰指着有些凌乱的院子，再次出言安慰道。他看得出，叶翠儿虽然落魄，但是心中坚强，不是占人便宜之人，若是让她帮自己做点事，或许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帮助了。
    叶翠儿闻言，别过头，眼中显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洗洗衣服?做做饭？
    这都是女眷做的事情，话说到这一步，她如何不明白？
    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青年，自己一个俏寡妇。自从亡夫死去，有这样企图的人，她见了多少？
    可她从未屈服。
    想到这里她就要离开，余光瞥见自己的儿子一脸欢喜的看着堂前“鸿儒堂”几个字，稚嫩的手指还在上面比比划划，似要写字。那求知的眼神，令她动容。
    离开了，孩子怎么办？庸庸碌碌的过一生？
    她能拿出来多少束?供他读书？
    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半年之后呢？
    目光再次看向对面那个年纪轻轻的先生，虽然长相普通，但是至少比老家伙要年轻，不是么？
    短短的一瞬间的思考，像是过了一万年，终于。
    “这个月的束?我都带来了，先生您先收着，若是下个月我们母子给不上了，还要麻烦先生照顾了。”叶翠儿思虑许久，脸红着应了下来。心想若是儿子一个月什么也学不会，她就立刻带着孩子走。若是学到真本事，她再委身也不迟。想到这里，又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先生，似乎比刚才耐看了一点。
    张晓峰不疑有它，若是一个月后有困难，再帮一把就是，索性也不想了，书院总算开张了，真是个好兆头。
    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本混沌空间中取回来的《太祖圣训》，唤那个叫张永良的孩子过来。
    “跟着我念，黄河以北！”张晓峰教道。
    “黄河以北！”孩子声音还有些许怯懦。
    “横山以东！”
    “横山以东！”
    “国土万里！”
    ……
    《太祖圣训》就是第一代文昌王写的歌功颂德的书，被后人用作启蒙，代代相传。
    将全文通读了几遍，又详细的解释了每一句的大概意思，孩子显得并不笨拙，也很认真，不时的提出一些简单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叔叔，吃饭了！”潇潇的声音带着依赖和甜腻。
    一抬头，烈日当空，已经中午了。
    “走，永良，跟我去吃饭。”张晓峰拉着孩子的手道。
    “不了，先生，我带着永良回家吃吧，下午再过来。”叶翠儿还是更愿意守礼。
    “娘，我今天学会了好多字！”永良见到母亲，欢乐的炫耀着。
    叶翠儿笑着摸了摸宝贝儿子的额头，“都学了什么？”
    永良立刻声音稚嫩的念道：“黄河以北，横山以东，国土万里，德礼文昌……“
    一口气读了五六句，二十多个字，叶翠儿显得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张晓峰，没想到他真是有本事的人，这才区区一个小时啊，竟然学了这么多！
    “临有强国，彼时难敌……”
    又读了十来句，张晓峰的表情从欣喜变成惊讶。他刚才这些句子只念了一遍，主要是想让赵永良熟悉熟悉，还没有真正的讲解，这就背了这么多？
    世间真有这般的神童？
    “天降大任，手柄长枪……：
    当读到第三十句的时候，张晓峰震惊的张着嘴巴，嘴里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叶翠儿也是一脸的困惑，她常听人说，学生蒙学最为吃力，一日能记住三两句，便是了不得的事。永良这是读了多少句了？她已经记不得了！脑子麻木啊！
    张永良不知道两人的震惊，继续口若悬河：“将有其君，征服四海，万世永安。娘，我背完了！”
    全书一共二百多个字，五十多句，一气呵成！
    咋一听这个数字并不多，要知道古人的书籍晦涩难懂，苦读的书生一个月都未必能掌握，更何况一个没读过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