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非君所愿

    
    “娘，我背完了！”永良邀功似的拉着母亲的衣袖。
    叶翠儿脑袋还有点蒙。“先生，永良背的，对了几个字？”
    张晓峰不确信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太祖圣训》，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吞了一口口水道：“一字不差！”
    永良听了，立刻欢喜异常，“娘，先生都说我学得一字不差，我也是读书人喽！”
    叶翠儿看着儿子欢快的模样，又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晓峰，发现他在思索什么，有些入神。突然想到刚才他要自己为他洗衣做饭的事情。
    留下？
    给他洗衣做饭？
    脸色瞬间变得桃红，那颗五年前封闭的心，在一瞬间似乎剧烈的震颤起来。
    也好，只要儿子有出息，其他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吃过午饭，张晓峰再次提出将束?退给叶翠儿，永良太优秀了，这个徒弟他是收定了，要不要束?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出乎张晓峰意外的是，这次叶翠儿也没有推辞，只是在下午张晓峰教张永良写字的时候，她给书院里里外外进行了一次大扫除，顺手帮张晓峰把衣服洗干净，破洞的地方补了补。
    晚上用后厨的白面做了一顿大馒头，四人吃得格外的香。
    ……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人送来几个孩子学习蒙学。
    当另一个孩子能在很短的时间背下来十句《太祖圣训》的时候，张晓峰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不可能每个孩子都这么聪明！
    如果不是孩子的原因，就是这本书的问题！
    摸了摸那本特殊的《太祖圣训》，从混沌空间拿回这本书以后，似乎有了与众不同的力量，一教就会？要不要这么夸张？那混沌空间到底有什么魔力？张晓峰摸不清头绪。
    为了掩人耳目，孩子学习的时候，他换成了普通版的《太祖圣训》，只是偶尔拿出那本附带着奇异能力的书，也只是教上几句，仍然是一读就会。
    傍晚，放学了。
    吃过了叶翠儿做的晚饭，看着她忙前忙后，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感叹道：家中果然要有个女人。
    白天上完课，闲暇时躺在树下，不时的品了几口今年的新茶。生活过得惬意，躺了一会睡着了。
    又一阵敲门声打乱了张晓峰的悠闲时光，自从那日打败了山羊胡，书院的大门就没清闲过。
    好在这次的敲门声显得礼貌而缓慢，按照上次的经验，上门找茬的人，敲门声都会很急促。更何况有正义公子的照拂，一般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找茬。
    打开门。
    来人一身文人打扮，发福的身体上顶着一颗肥硕的头，五官平平，一脸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而亲近的感觉。
    一进来，他便自我介绍：“想必你就是张老弟吧？我是本地的监学，姓常，你就叫我常大哥就好。”
    张晓峰不敢怠慢，监学的主要职责实际上就是监督各个学院开办资格的，真的挑起毛病，让书院关门整顿一阵子，也是不胜其扰的。也因此监学往往是人脉最广的人，逢年过节，往监学家里送礼的往往比学宗还要多。
    “常监学，您来找我有事？”
    常监学轻轻的拍了拍张晓峰的肩膀，一副人情达练的模样，“老哥就是路过这里讨杯茶水喝喝，顺便找你聊聊。”说完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也不在乎茶杯是否干净，倒了一杯，牛饮而尽。大呼：“解渴！”
    张晓峰看着这位自来熟的常监学，心中也生出些许好感。“常监学来鸿儒书院，不知道有什么事？”
    常监学也不墨迹，“张老弟，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是本地监学，负责监督书院的办学资质。你这鸿儒书院教授学生，对于整个文昌古国都是有大贡献的，老弟你也是有真本事的，只不我听说老弟你从未考取功名……”
    张晓峰心里“咯噔”一跳！
    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虽然过了山羊胡那恶人的刁难，却还是被本地的学官查上门来了。
    “不知道这准学士的功名如何考？”张晓峰询问。
    “其实以老弟你的学识，考个区区准学士，并不算困难。只不过考准学士的恩科在每年的三月，也就是说需要等到明年才能考。”常监学解释道。
    张晓峰不甘心的问：“那我这书院非关不可了？”
    常监学见自己引导的差不多了，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老哥今天来就是给你解决问题的。”
    “什么办法？”张晓峰摆出一副求教的姿态。
    常监学微微低下身子，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小声在张晓峰耳边道：“城南有一家聚宝阁，那里你能买到准学士的功名贴，只需要白银一百两。”
    白银一百两？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也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张晓峰狐疑的问：“花钱能买到准学士的功名贴？是真的功名贴么？”
    常监学解释道：“跟真的材质和图案一模一样，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张晓峰迟疑道：“那不还是假的么？被人查出来怎么办？”
    常监学伸手揽住张晓峰的双肩，做安抚状。“你且安心，只要我不查，又有谁有权过问？聚宝阁正是我家三哥开的。”
    张晓峰顿时恍然大悟，这特么是潜规则啊！
    这常监学把假的功名贴卖给考不上功名的书生，书生开书院榨取学生身上的束?。最后这常监学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将大部分的钱收入囊中。
    办？还是不办？
    若是不办，书院就开不下去，别看这常监学今日一副笑脸，他日带人来封了书院也会是毫不客气。
    可若是为了书院继续开下去，就压榨学生的束?，供这无耻之人奢靡，老杨那个“老学究”即使在九泉之下，也定然不会乐意。
    常监学见张晓峰一脸犹豫，劝道：“张老弟，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取舍，只要书院在，多少钱财赚不回来？若是手里钱不够，可以带着书院的地契去聚宝钱庄抵押。”
    张晓峰闻言，心中对于常监学更厌恶了几分，凭借一纸没用的假证，就敢让他抵押书院，这样的行为跟抢有什么区别？
    “能否容我几日思考思考？”
    常监学一愣，却没有抹去嘴角的笑意，他笃定，那小子想不出别的办法。“那张老弟就思考数日，等百尺先生出殡以后，我带着手下的人来恭喜老弟重开鸿儒书院。”
    张晓峰闻言眉头一挑。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百尺先生出殡后，若是他还不同意，这姓常的带人来便会毫不留情的封了他的书院吧！现在不动他，也许是因为正义公子当初那一番话吧！
    怎么办？
    妥协？
    去办一个假证?
    张晓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