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领的尽是一些破铜废铁、烂木头, 你好意思说别人和我们一样?”伊利亚气得不轻,“你眼瞎啦!”
“我没瞎, 我也没说那些武器很好呀。”阿布??摊开手,一副无赖样,“斗兽营要养这么多人、这么多头野兽,向来是缺钱的,这武器不大好使了也正常。说起来,老大是想过重新采买一批武器, 但没想昨日赔了这么大一笔钱, 哎!眼下买武器是没可能的。”
“那我们出去买!”伊利亚昂首道, “炎可是为君上赢了不少钱, 现在我看谁敢不卖武器给他。”
“伊利亚, 你难道忘了, ”阿布??道, “斗兽士在比赛当日是不得外出的,连他的帮手也是一样。”
“你!”伊利亚气得挥勺子想要抽阿布??。
“伊利亚,粥开了。”炎伸手握住那铁勺, “打粥吧。”
“炎!”伊利亚生气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粥。”
“既在营中,身不由己。”炎说完抬起一双冰眸,冷冷地注视阿布??道, “你放心吧, 我会下场的。”
“这就好。”阿布??看起来既高兴又有些害怕炎, 都不敢直接对视。
“好什么好?!”伊利亚却着急得很,也不知道君上是怎么回事,还不把炎接出去,当真是想看他被野兽吃掉吗?
君上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当一辈子鳏夫了!
“不过这武器么……给我勺子。”炎向伊利亚讨要粥勺,伊利亚是一脸的不开心,但还是把勺子递给他。
炎一边往木碗里舀热气腾腾的粥,一边道:“肯定会有的。”
炎手里的粥勺都还没放下呢,就听到察克木在外边大声嚷嚷道:“大喜啊!异乡人大喜啊!——君上来赏赐啦!”
察克木这团矮矮胖胖的“风团草”跑得太快,几乎是滚进炎的帐篷里,还差点撞上阿布??。
阿布??狠狠瞪他一眼,但没什么用,察克木此时激动到满面通红,仿佛是他拿了君上的赏赐一样亢奋不已。
“伊利亚,你看,”炎微微一笑道,“这不就来了吗?”
“君、君上的赏赐?”伊利亚瞪圆着眼,暗想:君上是当真要炎再打上一场吗?昨日那场,炎就让罗桑和一众赌徒损失惨重,他们都把炎当成眼中钉,才会让他连日下场的,君上不加以阻止,反而还送兵器来煽风点火?
伊利亚都不敢想象,炎在斗兽场上会遭遇怎样惨烈的战斗,他们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君上,您究竟在想什么?一会说要娶他,一会儿又把他扔在重重危难里……天底下,有这么表白心意的吗?”伊利亚越想越气愤,真想扯起炎的胳膊,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斗兽营。
但是……
身为乌斯曼的臣子,他岂能忤逆君上的命令。伊利亚神情黯淡,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全部憋在心底。
“什么君上的赏赐,”阿布??皱起眉头问察克木,“在哪里?”
因为察克木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
“在后边,那么沉的大箱子我可拿不了。”察克木满脸的兴冲冲,还对炎道,“异乡人,今日你
可得加油了,我全副身家买了你赢。”
“好说。”炎笑了笑,依旧端着粥碗。
不一会儿,就有一列十四人的士兵扛着八只又高又长的大箱子来到营帐前,士兵列队完毕后,恭敬地请炎过目。
空地上除去这些武器箱,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看热闹的兽斗士。
炎把粥喝干净之后,让士兵把箱子打开。
每个箱子里放着不同的兵器,粗略一算,大约有三十件。
而每开一个箱子,就有“哇!好霸气的金戟!”“这刀真大呀!”等等的感叹声。
可以说,不论刀斧剑戟都是锋刃锐利、亮到闪眼,炎随意取了一柄约有一米长的大砍刀置于掌中掂量了一下,是上好的玄铁,沉得很,往地上一戳,登时把砂石崩裂。
这锻造工艺实数皇家精品,城中没有一家铁器铺能打造得了。
“他是把他自家的兵器库都搬来给我了?”炎把大刀放回铺着精致红绸的木箱子里,再打开另外一只箱子,里面放的是鎏金长棍,同样是令人咂舌的精美。
“君上说,这些都是您的了。”为首的士兵躬身道。
“我用不了这么多,只要这一件就好,其余的麻烦你们退回去。”炎忽然朝一个木箱内伸手,拿出一条深棕色皮鞭来。
鞭子是用极好水牛皮制成,握柄是银造的,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虎眼是绿宝石,这虎视眈眈的样子好不威风。
“这……”士兵似乎有些为难,还道,“这些武器都是君上亲自去军械宝库里挑选出来的,您当真不要了吗?”
“君上没说要我全部收下吧?”
“这倒没有。”士兵道。
“那就行了。”炎点点头,“我就要鞭子。”
“……是。”士兵只得收拾起来。
“有劳了。”炎抱拳,对士兵道。
“炎,皮鞭子又扎不死人。”伊利亚急忙劝道,“还是选大刀好,要不这长剑也行啊,不论哪一把都比鞭子好太多了。”
“谁说鞭子不能杀人,不过,我今天上场也不是去杀人的。”炎笑了笑,把鞭子收起来。
一旁的阿布??见到此情景,暗暗松口气,比起其他武器,皮鞭的杀伤力是最差的,用来驯兽还差不多,对付暴怒中的雄狮?恐怕只是给它挠痒痒吧。
“辛苦诸位了,我替斗兽营上下谢过君上的恩赐。”阿布??还装腔作势地对士兵道。
士兵点头,剩下的武器因为炎执意不要,只得重新抬回去。
“哎……”伊利亚极为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真是咬牙切齿都不为过。
阿布??跟着走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炎,你就是喜欢跟自己过不去,对吧?”伊利亚有些生气,一屁股坐在粥锅前,“白瞎了君上的一番好意。”
“他的好意真是‘太好’了,我只能心领,不能多领。”炎挖苦着乌斯曼,哪怕他不在这里。
“炎……”伊利亚觉得炎说的有理,竟无可辩驳。
“伊利亚,你下午别去斗兽场了。”炎忽然道。
“哎?为什么!”伊利亚很不解,“赫连乌罗都不知跑哪去了,只有我能陪着你。”
“能让阿布??亲自来通知我参赛,”炎看着白得像奶一样的粥锅道,“应当是准备了一顿很丰盛的‘大餐’给我,我要专心对付场上的野兽,不能顾及到你,你留在这里我反而安心。”
“可我就是为了你……你……那个……做帮手来的啊。”伊利亚差点说为了看住你才来的。
“不是还有西凉王在么?”炎莞尔一笑,“我不是和你说过,他想娶我,我要是死了,他就没老婆了。”
“我知道,但是炎,你怎么就能确定君上今天会来看比赛?”有那么一瞬间,伊利亚以为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的笑容如此淡然,完全不像是已知内情的样子。
因为以炎的性格,肯定会暴跳如雷啊!首先必定会揍自己一顿吧,然后再去寻君上算账。
“因为他送了武器来,而这第二场肯定比第一场更精彩,这好戏连台,他怎么会错过。”炎给伊利亚打了一碗粥,“你快趁热吃吧,我们熬得太浓稠了,放凉了得变浆糊。”
“唉。”伊利亚端着香喷喷的粥碗,半晌道,“炎,要不你就答应嫁了吧,君上不会亏待你的。”
“噗!咳咳!”炎又舀了一碗热粥,正蒙头喝着呢,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呛到了。
“炎,你没事吧?!”伊利亚连忙拍着炎的后背。
“我、我……”炎咳嗽好一会儿,才顺过气道,“那我还不如下斗兽场呢!”
“你就这么讨厌君上?”伊利亚感到不解地问,“宁死也不嫁?”
“我是男人,哪有什么嫁不嫁的,都是他在胡说。”炎道,“伊利亚,你别担心了,我不会被野兽杀死。”
“我知道你厉害,但再厉害也有保不齐的时候……我就怕……”伊利亚依然蹙着眉头,忧心忡忡。
“喝粥。”炎敲了敲伊利亚的粥碗,然后道,“在收拾那家伙前,我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嗯。”伊利亚点头,以为炎说的是卜鲁罕他们,但炎想的是乌斯曼。如果他没猜错,乌斯曼这家伙一定又在盘算什么,才会让他继续留在斗兽营不说,还下场比赛的。
乌斯曼能那么及时地把武器送来,就说明他预料到,斗兽场会让他在今日午后下场,连时辰都掐的准准的。
“乌斯曼,你拿本王下棋,小心搭上自个儿的命。”炎暗暗磨着后槽牙,“什么喜欢,什么寻心,他果然是说着玩儿的,很好嘛,这样才有趣。”
炎心情“大好”,忍不住连喝三大碗粥,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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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出来了!是那异乡小子!”
“——连君上都买他赢呢!”
“真他娘的热啊!”
在这一天至热的时刻,连风卷着的沙子都是烫的,更别说观众席上的石凳了,有人热得跳脚、有人热得开骂,但都不肯离开。
这空前高涨的气氛已经把对毒日的恐惧给掩埋,整座斗兽场里不仅座无虚席,就连那过道里、凭栏上,但凡能站住一只脚的,挂住一条胳膊的地方,全都挤满了人。
与昨日那场清一色飘着红色赌注,买炎输的人相比,今日多了不少手拽着蓝布条的赌客,且个个面红耳赤,情绪高涨。
“会赢!今天也肯定是那小子赢!”那些人不停叫嚷着,“连君上都这么看好他!”
“要我说他今天——铁定输!会爆一个大冷门!”买野兽赢的赌徒也不甘寂寞,冲那些人嘶吼道,“他昨天是走了狗屎运,碰上一头软脚彪,今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就是,谁能保证今日君上还是买他赢?”
“他害我输了这么多,我今天就买他输!赌他被野兽咬死!”
“哼,你被咬死了,他都不死!”
“去你娘的!老子揍死你!”
这场上还没开斗,赌徒们就先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上了。
沈方宇一身大燕铠甲,腰佩长剑,蹲守在斗兽场顶篷至高的地方。
这蓬架构十分精巧,由竹竿、木柱还有历久弥新的火浣布搭建,挨着围墙顶往场内倾斜,宛若一把斜打着的伞,为那些高等席位里的达官显贵遮挡风沙烈日。
而从沈方宇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打斗的人,他的剑眉深锁,对于亲王竟要为这些人取乐,而感到怒火中烧。
他是不会让这种比赛开始的。
在昨夜他就潜到进来,花费不少心力藏匿于棚顶中,并把一条从使团车队里拆下来的缰绳捆扎在蓬架的横梁上。
关于营救亲王的方式,沈方宇设想过好几种,有最直接的,让军队打进斗兽营,也有最迂回的,派特使回禀皇上,由皇上施压向乌斯曼要人。
但这两种有太多不确定,在人家地盘上,一千精兵攻进城内就要不少时间,别说还要打入斗兽营了,而且他这么做等于入侵西凉,这会挑起两国战争。
万一这是西凉王希冀的,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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